陈训正与宁波佛教孤儿院的建设
宁波佛教孤儿院在1918年建立之初,就规制了一套较为完备的孤儿收养标准。首先,孤儿在年龄上必须符合7岁至12岁的年龄要求;其次,孤儿需由亲属、当地名绅、善士介绍担保或由官署或地方公众机关备文移送;最后,入院孤儿还必须接受孤儿院的身体检查,身患恶疾,残废者不被接收。初建之时,孤儿院拟收养60名孤儿,但因为社会动荡,请求入院者众多,第二年即增添了10个名额,改为70名。第三年增为80名,第四年、第五年皆达到100名。后因早前收养孤儿毕业或外出从业,加之孤儿院经济资助出现危机,故而始终保持在100名的收养名额。当然除却此孤儿院规定的名额外,亦有大善士认助教养的孤儿,以常年经费60元加收的名额,故而《宁波佛教孤儿院第七年报告册》中记载的第七年中孤儿院收养孤儿达到127名之多(详参表6-1),其中27名皆为各界大善士资助增添名额。据悉,以后宁波佛教孤儿院收养孤儿数额一直维持在100名左右。
表6-1 1924年宁波佛教孤儿院院生姓名录(部分)

续 表

传统的孤儿院系统和宗教性组织,对于孤儿问题的解决往往停留在收抚层面,以维持孤儿的生命为最高目标,一旦抚养成人则不再管教。不成系统的教学与管理很容易使收容的孤儿产生一系列的问题,乃至在回归社会后成为社会的寄生虫,对国家和社会造成危害。宁波佛教孤儿院在收容教学方面有了规整和创新,在收养的同时高度重孤儿的教育工作。
首先,以陈训正为代表的学者群体帮助孤儿院引进了一大批职业教师,他们大多毕业于正规的师范类院校(详参表6-2),有着较为先进的教学理念和较高的教学水平。同时亦有一大批职业教师帮助孤儿进行职业性的培训与锻炼。除却上文所提及的各类工场、商店的创办和乐队的组建,孤儿院更给学生提供进入当地各类实业工厂工作的途径和机会。此外,担任教务主任的王吟雪在主持院务后,大规模施行其设计的教学法,成立了孤儿教育研究会。对修身、国语、音乐、美术、工艺、园艺等课程进行改良和创新。[15]其丰富孤儿院的教学科目内容,大幅度提高了孤儿院的教学质量。孤儿院还组建了阅报部、讲演部、运动部、整洁部、管训部、交际部等学生部门,每个部门都有专门的老师和干事进行管理和教学。孤儿修满各学科及各业时经考试及格者给以毕业证书。毕业后也有机会由孤儿院介绍派往各地实业工厂进行工作。宁波佛教孤儿院成立以后,因办学成绩突出,受到《时事公报》的特别关注。《时事公报》1921年1月5日《保荐孤儿习工商业》云:
宁波佛教孤儿院由陈屺怀、圆瑛等创办以来,已有三年,收养孤儿原定六十名,去年因入院者之要求,乃增加至八十七名。兹闻该院从去年到今春,保荐孤儿赴各地学习工商业者,计有十七人,调查其姓名及学习地点如下:李保德,上海咸茂米行;周声甫、祝昌良、俞品、郑传荣,上海振丰棉织厂;吴世昌、王文安,上海中华图书馆;郑祥寿、张根法,上海姜宝兴洋衣店;李树德、沈孝耕,宁波工厂;徐清瑞,宁波裕大;王宝根、邬春苗、申丰沛、王祥金、戎瑞华,上海商报馆。
由此亦可得见,陈训正担任宁波佛教孤儿院院长期间,除却凭借寺院收容宁波大量的孤儿外,亦通过商业途径为孤儿们提供了商业学习的基础,使孤儿长大后能自谋生计。同时,孤儿院还根据孤儿的学习成绩、爱好、体格等条件予以职业的介绍和工作的安排。这一切正体现了陈训正独特的新型职业教育的办学理念。故而宁波佛教孤儿院为中国近代民族资本和革命事业提供了大批优秀的人才,如曾担任宁波市公安局局长的邵一萍、中国人民解放军大尉洪哲泉等。
表6-2 宁波佛教孤儿院职员考

1927年5月13日,陈训正与马叙伦等17人被南京国民政府任命为浙江省常务委员。同年7月25日,浙江省政务委员会改组为浙江省政府。陈训正被任命为浙江省政府委员,并出席浙江省政府委员会第一次会议。7月27日召开的佛教孤儿院董事会特许陈训正无需负责孤儿院的相关事务。《时事公报》1927年7月29日《佛教孤儿院董事会纪》云:
宁波佛教孤院,因有各种院务,亟待各董事商确,特定七月二十七日,召集董事会开会讨论,……议按如下:①孤儿升学办法。……②孤儿限年出院。……③惩奖孤儿办法。……④院长负责院务按。……院长陈屺怀先生现任省政务委员,禅定和尚现任天童寺方丈,咸因路途较远兼有重大职务,不能如期到院,暂不负责外,当场各董事面恳赵芝宝先生、智圆和尚二院长,订期到院,以利院务;⑤催缴水陆捐。
1928年11月21日,陈训正卸任杭州市市长一职,根据显宗《回忆宁波佛教孤儿院》的相关记载,陈训正在辞官前就再次被推举为宁波佛教孤儿院的居士院长:
1928年,组织常务董事会,以沙门禅定、智圆、莹戒,居士张申之、李霞城、蔡良初、周子材、徐镛笙等八人为常务董事,公推张申之为董事长。是年改推陈屺怀为居士院长,安心头陀为沙门院长。[16]
可见,陈训正仅有一年时间由于政务问题,未有时间参与宁波佛教孤儿院的发展与建设。1947年,奚谷作《记陈玄婴先生追悼会》一文,详细报道了陈训正追悼会的情况。从中可见陈训正一生为宁波近代教育事业贡献之巨。民国《宁波日报》1947年4月22日载:
陈玄婴先生,他以艰苦的革命精神,坚忍的创学毅力,感召着后代的继起。他逝世虽已三年多了,但他的精神不死,千万个人,为着他伟大的胸襟,不辞劳瘁助人的好心,以及创立事业的精神仍怀念不已。三十六年四月廿日。(宁)波工业学校,效实中学,正始中学,佛教孤儿院等四团体,趁先生灵柩自杭州径回原籍,将于四月廿三日举行安葬时,特发起追悼会,假效实中学大礼堂举行……挽对挂满在礼堂的四周,正中是蒋主席的“人伦坊表”,旁边是高工的挽联:“兴学化英才雨沾岂惟我校,居官持大体仁风自是乡贤。”其次是效实的“人之云亡邦国瘁,魂兮归来旌旗扬”,再次是正始的“坐春风沐化雨甬□难忘侍杖日,蓄道德能文章四明痛失老成人;著作养身一代咸推大匠,哀荣备至后生顿失人师”。佛教孤儿院的“发菩萨愿现居士身极千百失怙儿同离苦海,存平等心行方便事度万亿颇罗堕共出迷津”。其他还有于右任的“早为人类争平等,晚以词宗老战场”,陈佑华的“白苏政绩湮祀千载,李杜文章光焰万丈”。追悼会开始了,先由佛教孤儿院和尚上供,后由赵芝室主祭燃香,由陈书茳读祭文,……继由周嘉俊先生报告今天纪念陈玄婴先生的意义及生平事略,……最后,我要说:先生的时代并未过去,后来者真需要继续努力!三十六年四月廿日夜于宁波。
以宁波佛教孤儿院一事而观,陈训正不但联合商界与宗教界在民国动乱的时代背景下解救了一批失亲的孤儿,更为社会和国家培育了一批术业有专攻的人才。今天,从《时事公报》的大量报道不难看出,宁波佛教孤儿院俨然如一设施制度完善的小学,其高质量的教学与崇高的社会责任心是当时社会的典范。陈训正作为宁波近代教育事业的代表人物,其对社会和国家的贡献是不可估量的。
【注释】
[1]按,《民国佛教年纪》民国八年条云:九月,“歧昌在宁波逝世,佛教孤儿院改举圆瑛为院长”。
[2]显宗:《回忆宁波佛教孤儿院》,《宁波文史资料》第22辑,第218-231页。
[3]《无邪诗旁篇》,《天婴室丛稿》(2),第96页。此诗后又被陈训慈选入《天婴诗辑·续编》。
[4]可见宁波市政协文史委员会编:《近现代报刊上的宁波》,第584-586页。
[5]赵志勤:《陈屺怀先生生平事略》,《天婴诗辑》(下)附录,1988年抄本。
[6]《宁波佛教孤儿院第七年报告册》,转引自李建平《民国时期宁波孤儿院研究》,宁波大学2010年硕士学位论文,第22-23页。
[7]宁波佛教孤儿院教育研究会编:《孤儿教育》第1期,转引自李建平《民国时期宁波孤儿院研究》,宁波大学2010年硕士学位论文,第28页。
[8]《宁波佛教孤儿院第七年报告册》,转引自李建平《民国时期宁波孤儿院研究》,宁波大学2010年硕士学位论文,第22-23页。
[9]《秋岸集》,《天婴室丛稿》(5),第233-235页。对傅氏此一善举,《时事公报》曾多次详加报道,如1922年5月14日《傅宜耘再为孤儿请命之成绩》云:“宁波佛教孤儿院院董傅宜耘(字砚云)君,前为该院孤儿日益增加、经费不敷,再赴南洋群岛筹募基金,于夏正二月二十日带同教育家吴铭之及孤儿院生沈孝耕(系赴南洋习业),自甬搭轮启行,于三月初二日至香港候船,初九日始趁燕南号轮赴星加坡,于十五日抵埠,即寓该埠丹戎巴葛路普陀寺内,休憩数日,即出募款。……又今日适为该院五周纪念,并傅君六十生辰,故院中举行游艺大会,以志庆贺云。”又如1922年10月2日《孤儿院董赴南洋募捐之经过》曰:“宁波佛教孤儿院院董傅宜耘君,重赴南洋,□募院款,所有逐次报告捐数,及不日返甬各节,已迭志本报。兹闻傅君于未曾赴南之前,曾觅得宁波黄道尹、前孙监督、金检厅长、姜知事、张让三、陈屺怀、赵种青、沙孟海、葛夷谷、张辟方、蒋东初、蒋履贞女士,……书画诗联多种,……携往南洋,分赠与慨助巨款之人,……惜因抵南以后,适值商市衰落,致所集捐项,未能满意。”又,1922年10月17日《孤儿院生欢迎傅院董返甬》载曰:“宁波佛教孤儿院董傅宜耘君,前由南洋来函,谓于八月初旬准觅轮回国等情,已志本报。兹闻傅君业于前日抵沪,略将所筹捐项,接洽一切,即于昨日趁□宁绍轮返甬,该院教职员等,闻此消息,……爰率同全体孤儿,抵埠迎迓,军乐洋洋,导之进城云。”
[10]《宁波佛教孤儿院第七年报告册》。
[11]《秋岸集》,《天婴室丛稿》(5),第229-230页。《白衣院屠母功德碑》,《鄞县通志》第四《文献志》第七册戊编下《艺文三》题作“佛教孤儿院屠(用锡)母功德碑”。
[12]《秋岸集》,《天婴室丛稿》(5),第232页。康侯,乃屠用锡之字。
[13]《庸海二集》,《天婴室丛稿》(8),第336-337页。
[14]宁波佛教孤儿院教育研究会编:《孤儿教育》第1期。
[15]《时事公报》,1922年4月4日。
[16]显宗:《回忆宁波佛教孤儿院》,《宁波文史资料》第22辑,第218-2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