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原因分析
郭晓岚就泰国留学生的偏误情况进行分析,归纳了以下几点形成偏误的原因:第一,现代汉语的“V得C”和“V不C”与泰语修饰语存在三种对应关系:对应、不完全对应、不对应。第二,泰国学生较明显的偏误是误用:该用“V得/不C”而误用能愿动词“能/不能VC”;该用“V得/不C”而误用可能补语“V…得/不了”和“V得/不得”。第三,泰国学生在习得“V得C”和“V不C”的过程中,习得情况符合中介语理论:语言水平越高,掌握得越好,偏误越少。偏误产生的因素包括目的语的迁移、教材、教学方式以及学生的学习方法等等。第四,泰国学生使用“V得/不C”时,母语产生了负迁移的影响,尤其是在使用“V得C(趋向)”时,如果汉泰语的对应关系为不完全对应,母语所产生的负迁移比较明显。第五,“V得/不C”结构的四种类型难易程度有高有低,随着学生汉语水平的提高而变化。而就本书的“V…不来”结构而言,从整体上来看,“V不来”结构在留学生的使用中并不广泛,可见留学生对这一结构的掌握度不高,有时在遇到这类表达时亦不甚理解,这种现象是由多方面原因造成的。
第一,使用频率的问题。
相较于其他“V不C”结构,如“洗不干净”“站不起来”等等,“V不来”结构在日常生活中的使用频率并不高,根据笔者在BCC语料库中进行的检索,“V不C”结构的语料数量远超“V不来”结构,因而留学生在口语交际过程中获取的输入也有限,语言的输入与习得关系密切,这无疑是影响留学生习得并自觉使用这一结构的一大影响因素。
第二,“来”的语义特征未被熟练掌握。
就“V不来”结构中整合度高和次高两个等级而言,“来”的语义已经虚化,并不表示实际的动词意义。孟琮认为“来”的语义可引申为“得到”。马庆株从主观范畴角度出发解释了趋向动词“来”以及含“来”的复合趋向动词的意义和用法,认为说话人主观上觉得是否可以看到或感觉得到决定了“来”的意义选择,这对我们探讨分析“V不来”结构中的“来”具有启发意义,笔者将“V不来”中的“来”划分为表实际意义的词和语义虚化的词,如果留学生无法识别出整合度高的结构中“来”的语义已被虚化,难免无从把握整个结构所表示的“获得义”和“实现义”,也就无从知晓像“急不来”这样的表达所蕴含的意义,更谈不上自觉运用。
第三,形义透明度的影响。
施春宏提出了语言单位形义关系透明度的观点,认为其包含三个方面:形式透明度、语义透明度和形义关系透明度。所谓“透明”,就是一个结构体的整体特征能够从其构成成分及其关系的特征中推导出来,即语言单位形义关系的可分析性,例如“我的书”“蝴蝶的翅膀”属于偏正结构,表示领属关系,形式透明度高;如“水杯”“粉笔”等词的字面义的加合接近整体义,语义透明度高;当某一语言单位的形式和意义间存在对应关系,且线性序列和语义成分序列较为一致,则其形义关系透明度皆高,如“点亮了煤油灯”“哭哑了嗓子”等。
而留学生在学习汉语时,通常是形义透明高的结构先习得,或倾向于某一结构的整体习得。就本书的“V不来”而言,低整合度的“V不来1”由于语义透明度高,整体结构的意义可以依靠成分语义推导出来,如“上不来”“起不来”等等;次低整合度“V不来2”和次高整合度“V不来3”,虽然在形式上较为透明,表示否定的能性意义,但语义透明度较低,对留学生而言,理解难度较高。而像“划不来”“合不来”“谈不来”这样已凝固或半固定的用法,留学生可整体习得,也能较好运用,即整体表现为低整合度“V不来1”和高整合度“V不来4”在“V不来”结构中习得效果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