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可

朱大可

朱大可把电话打到吴亮家，我们算是得以见面。

当时，要到朱大可和妻子张擎住的那间小屋去，得穿过老人住的正屋。他们的房间虽小，却不失经典和雅致。在那里大可翻阅我的照片，连连赞许。他说：目前国内的文学界没有什么针对性了，一片沉寂。他表示要写点什么给我，就算是给我的私人礼物。

酒足饭饱后，我把他们夫妻俩请下楼。路上的行人已经稀少，我们来到一盏路灯下。张擎和大可在我的相机里面，显得十分缠绵。我一口气拍下了二十几张，用了闪光灯补光。

回深圳冲卷时，我吓出一身冷汗：一条底片“洁白无瑕”，没有曝光。坏了，我这不是白吃了大可的一桌饭，白喝了人家的啤酒吗？

上帝保佑，在这卷底片的末端，唯有一格底片感了光，其他的大概是混在十六度的酒精里上了天。

几个月后，我收到大可的一篇文章，题为《声音的怀念》。我把稿子复印后匆匆带上了去北京组稿的飞机上。

“……现在，越过这没有灵魂的黑夜，我停栖在回忆的深处。世界的容貌已经遭到了篡改，使我变得非常感伤。明天我将动身前往医院，为了妻子将要承受的分娩之痛，也为了有一个男孩将要出世。像所有人都曾经历过的那样，他会发出第一声怒气冲天的哭喊，而后，在岁月的消磨中与世界达成和解。但我并不担忧这点，因为人对美好声音的所有怀念，都是灵魂发出的内在呼唤。——我将此文献给我即将出世的儿子。”

我被大可的最后一段文字打动了。后来，我打电话到他家，张擎说，大可去澳大利亚讲学去了，去为儿子挣钱。我觉得朱大可突然神圣起来了。

朱大可（文学批评家）——1993年2月——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