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俐

巩俐

1994年的圣诞节来了。我们还在岛上拍戏。

巩俐坐在大草屋门口休息。我对她说：“小姐（这是跟她十分亲近的朋友对她的昵称），今儿可是圣诞节呵，咱们不乐乐？”

“是呀，我们中国人无所谓，可是彼得（我们的另一位加拿大的摄影师）一定很想家的，我们晚上去哪儿包一间歌厅，可这儿乡下哪有呀？”

收工以后，我们一大帮人聚在一间屋里开Party。又是酒又是水果，巩俐迟迟未到。当大家喝了一圈，巩俐才出现。她脸色不好，说是胃痛，她强挺着和大伙儿说笑，用手顶着胃。我“医”过很多人的胃痛，我让她按住虎口的穴位，又让彼得去找药。巩俐吃下药，曲着身体躺在床上，跟我一直聊天。

在这之前，我和她客客气气，彬彬有礼。然而一个月过去了，我几乎没有拍到巩俐一张好照片，这怎么可以？我不敢与她套近乎，因为张艺谋全身都长着眼睛，巩俐可是人家老谋的人呀！

大家在玩，张艺谋一个人走进了剪辑室。

巩俐让小演员用盘子送去一些水果和点心给导演。屋里欢声笑语。

巩俐和我拉起了家常：我们北京的家弄好了，我想把我妈接来。我觉得女人呀，在事业上不一定太要强，不就是一个奥斯卡吗！真的，名和利对我来说没意思，我真想好好地过日子。再演两三部好戏，我就不想干了。

她扎着一根马尾辫，穿着一身剧组的服装，白白的脸，透出一股孩子气。

“你想要小孩儿吗？”我问她。

“当然想呀！”她又说，“导演最近越来越瘦，他完全不能正常休息，真为他担心。”

在拍摄现场，巩俐常常和张艺谋开玩笑，他俩有时像小孩子一样开心地大笑，又打又闹。

张艺谋的小平头，就出自巩俐的手。巩俐一个月给艺谋剃一次，剃了几次头，戏也就拍完了。

巩俐属蛇，她最大的爱好是“睡觉”。她常常在深更半夜被张艺谋摇醒：快快快，醒醒，该你了。巩俐揉揉眼睛，从横七竖八的人堆里翻身爬起来，几分钟后，她又站在摄影机前了。

1994年12月31日是巩俐二十九岁的生日。她与平时没什么两样，我跟她坐着一辆小面包车回宾馆，下车后她抱着刚刚拍戏用过的玫瑰花，跟我道别。我对她说：“小姐，生日愉快！”

她一愣：“是今天吗？你看现在几点了？”

她笑了：“谢谢你，肖全！早上好！”

巩俐（表演艺术家）——1994年11月——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