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多苓
何多苓
我当兵回到成都的第二年,和一帮人在四川大学的校园办展览。何多苓骑着自行车远远地朝悬挂的图片滑来,胆子稍大一点的李丹迎了上去,我们一帮人,在原处没动。我一直盯着他,我发现他的每一个动作、神情和模样以及衣着、发式,比当时我们所有的图片都精彩和感人。
何多苓的画、名字和他整个人,构成了一件统一的、不可分离的作品。谁能想象,何多苓与工厂、公司会有什么联系。他是天生的艺术家。
我与何多苓相识,是在中美文化中心举办的一次活动中,这次活动是美国的周文中请何训田操办,由我在下面跑腿联络而办成的。大家争先恐后地亮胳臂亮腿,展示自己的才华,唯独何多苓空手而来,在角落里与翟永明谈笑风生。殷英忙着翻译,高源疯狂地放自己的幻灯片。高小勇在他的《四川青年报》上发稿,以一句“四川一帮名不见经传的青年人……”而让何训田哭笑不得。
翟永明让我帮何多苓拍照片,并带我去了何多苓在成都的画室。何多苓不仅喜欢我的照片,不久还为我画了一幅素描肖像。这在他众多朋友中,是极个别的。何多苓只画女人,男人中只有刘家琨有一幅何多苓为他画的油画。家琨为何有这种待遇,至今未得到考证。
何多苓分到房子后,他的画室就没在家中了。我常去他家玩,他除了睡觉,音乐总是飘在屋内。据说他的音乐修养,一般音乐学院的研究生也难以相比。他的那些重要作品,全都是在音乐声中诞生的。
何多苓喜欢摄影,常到我的暗室中做照片。他的一些极珍贵的资料都是让我帮他制作的。
何多苓要去美国了,这是他第二次想在那里工作和生活,这回携妻子翟永明前往。
临别的前两天,他和妻子请我和钟鸣吃饭。他说:我这次去,希望美国的画商能接受我的画。如果不成,我绝不妥协,绝不让他们改变我的画风。实在不行,我就回家,你们俩可要监督我。与他们告别的那一瞬间,我低着头,不敢看他们——我知道自己的泪水在闪动。
在美国,何多苓、翟永明不断与国内的朋友联络,他还写信给吕澎和易丹,让沈小彤这些年轻有为的画家,不要轻易出国,安心画一批好画。
何多苓(艺术家)——1993年2月——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