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甘露

孙甘露

孙甘露无疑是上海作家群中，在公众场合下最讲究穿着打扮的。

他一身考究的西装，挎在肩上的那个真皮黑色文件包，我想足可以让贫困地区的一个家庭过上几年的幸福生活。

甘露也是那次“新空间”讨论会的代表，下午他带上漂亮媳妇，跟我一起“逃课”，到了外滩的黄浦江边。

我记不得这是为第几对伉俪拍照片，何多苓、翟永明，何训田、朱哲琴，朱大可、张擎，王寅、陆忆敏，顾城、谢烨……我在为自己眼里的精彩画面激动的同时，又一次次在“伤害”着自己。他们是多么幸福的人，我自己呢？我为什么还要四处漂泊？我什么时候才有这样的照片？我的勇气已经没有多少了，我不想再看到他们如此亲密。

可是我的相机却迟迟不愿中断自己的工作，它就像一个善良多情的牧师，为眼前这些相爱的年轻人祝福、祈祷着。

第二年的夏天，上海热得人心惶惶，我在何训田那里存放了一些行李，又找到孙甘露，我还有两个大箱要在他那里搁一些日子。

到了他的家后，我十分后悔。他爱人周笑莉所在的青年话剧团，正处在最艰难的时候，她们团把临街的一幢楼卖出去做生意，演员们却挤在想象不到的临时住房里。

甘露陪我在周围找了一大圈旅店，没有一间空房，他俩只好把那间五六平方米的小房让给我住。

夏天的孙甘露竟比冬天胖了一圈，他俩委屈地在另一间房蒸了一夜，我却独享了一晚的空调。

孙甘露（作家）——1993年11月——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