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野
赵野
1986年3月8号,我结婚了。
之前,我经常去女朋友家玩,每到晚上10点,她的老爸就会对我说:肖全,天晚了,该回去了。
于是其女儿陪同我,从黑漆漆的楼道下来,在一棵并不能遮挡什么的小树下,继续缠绵。
我骑着那辆凤凰牌18型车(当时最牛的,我从部队回来,家里为我特别添置的),在昏黄的路灯下暗下决心:对,我要结婚,不再想听她爸的“打更声”了。赵野就住在我家街对面,他骑着一辆破车四处活动。
戴定南是我永远不会忘记的人。此人看见我为柏桦拍的那些照片时,被感动得几乎流出眼泪来。他说:柏桦了不起,面对如此之多的不恭不敬,他却宽恕了这个世界。我想认识这个拍照片的人。
柏桦提高半度嗓音:肖全铁哥们儿,老子马上打电话,当着你打。
在我去北京拍摄《我们这一代》时,定南隆重地接待了我。那是一个寒冷的夜晚。当我背着美军大行囊,穿着皮靴从公共汽车下来大步朝他走去时,他像周恩来用那只大手迎接尼克松一样接住我,充满善意,让一个远行、漂泊的人感到一种温暖。
定南和老婆住集体宿舍,是那种一套二共同卫生间的。他们的家有十个平米。喝完酒聊完天,他们两口子睡床上,收下小桌子,我就原地躺下。
他老婆问他:你为什么对肖全这么好?定南说:你知道吗?他向来风尘仆仆长发飘起,我一看就觉得,他是我的阳光。
为此,定南特意为我写了一首诗,其中一句:
上路吧,
上路就是阳光。
多年后,在昆明一个豪华酒店,我与赵野和戴定南撞了一个满怀,昔日的老友,说不清为什么来往少了,相互换了名片后匆匆离去。
戴定南当时的身份是澳门卫视广告总代理一类的。这帮人挣钱的路数都是在文化这口大锅里捞食。哪怕跑去食品行业,跟文化也还扯得上关系。
诗人石光华的《我的川菜生活》一书曾让他声名大噪,让不少餐饮老板津津乐道。赵野更是吃定了文化。他一直在开广告公司、办报刊、折腾影视。
他的日子太好过了。在北京,我住过他家,他有个极能干的大姐级的保姆。他们很少说话,那是一个埋头做事的北方女人。
赵野讲:我可以容忍暂时没有女人,但一天也离不开她。相比之下我就惨了,我常去买茶、自己搞卫生。
跟我一样,赵野的单身生活不知要走到哪一天。
前年在成都李亚伟的餐馆过年,赵野提议光棍儿坐一边,一时间哗啦啦,大部分人坐过来了。
那晚赵野送了我一本他的诗集《逝者如斯》。欧阳江河题写书名,臧棣作序,钟鸣做跋。看了几行他的诗,我被吓了一跳。原来这个生性大大咧咧的人,血液里会有如此细腻的东西。
冬天
整个冬天,我在山上等待。
山上的雪孤独,纯洁。
你可以来或者不来。
四野茫茫,风如痴如醉。
一种柔情使它们美丽非凡。
整个冬天,我在山上等待。
赵野(诗人)——1995年3月——北京
整个冬天,我在山上等待。
山上的雪孤独,纯洁。
你可以来或者不来。
四野茫茫,风如痴如醉。
一种柔情使它们美丽非凡。
整个冬天,我在山上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