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青年》同人分道扬镳

《新青年》同人分道扬镳

1915年,陈独秀在上海创办《青年》杂志,后改名《新青年》。作为“五四运动时代之急先锋”,《新青年》宣传“批判孔教”和“文学革命”,鼓吹西方自由主义和科学主义。在创刊时,陈独秀就申明:“盖改造青年之思想,辅导青年之修养,为本志天职。批评时政,非其旨也。”

当时的陈独秀认为,“要救国,就必须从思想文化入手改造国民”“唤醒国民觉悟,由立人而立国”。基于这样的思路,同时也为了延揽作者队伍,陈独秀与同仁达成一个不成文的君子协定——“不谈政治”。胡适曾回忆:“在民国六年,大家办《新青年》的时候,本有一个理想,就是二十年不谈政治,二十年离开政治,而从教育思想文化等等,非政治的因子上建设政治基础。”

然而到了1920年9月,陈独秀发表《谈政治》一文,正式否定自己之前的态度:“你谈政治也罢,不谈政治也罢,除非逃在深山人迹绝对不到的地方,政治总会寻着你的。”不仅如此,他开始大谈阶级斗争和无产阶级专政的必要性,颂扬马克思主义阶级斗争学说和俄国革命经验。

他写道:“我们要明白世界各国里面最不平最痛苦的事,不是别的,就是少数游惰的消费的资产阶级,利用国家、政治、法律等机关,把多数极苦的生产的劳动阶级压在资本势力底下,当做牛马机器还不如。”

他还写道:“要扫除这种不平这种痛苦,只有被压迫的生产的劳动阶级自己造成新的强力,自己站在国家地位,利用政治,法律等机关,把那压迫的资产阶级完全征服,然后才可望将财产私有,工银劳动等制度废去,将过于不平等的经济状况除去。若是不主张用强力,不主张阶级战争,天天不要国家、政治、法律,天天空想自由组织的社会出现;那班资产阶级仍旧天天站在国家地位,天天利用政治、法律;如此梦想自由,便再过一万年,那被压迫的劳动阶级也没有翻身的机会……利用政治的强权,防止他们的阴谋活动;利用法律的强权,防止他们懒惰,掠夺,矫正他们的习惯,思想都很是必要的方法。”

对于陈独秀“食言”的做法,胡适等人自一开始就抵制过。也因此,另一本“色彩鲜明”的杂志《每周评论》问世。陈独秀转到上海后,公开阐释《谈政治》,并在《新青年》刊发大量介绍马克思主义的文章,对此胡适于1920年底给陈独秀写了封信,针对“《新青年》色彩过于鲜明”问题,提出了三种解决办法:一、“听《新青年》流为一种有特别色彩之杂志,而另创一个哲学文学的杂志”。二、“将《新青年》编辑的事,自九卷一号移到北京来”,并“发表一个宣言,声明不谈政治”。三、借《新青年》“被邮局停寄”,而“暂时停办。”

接到胡适的信后,1921年1月9日,陈独秀给胡适等北京编辑部集体回了一封信,明确不赞成第二个办法(即编辑部移到北京)和第三个办法(即停刊)。他在信中表明“只要在世一日,绝对不赞成第二条办法”,因为“没有理由可以宣言不谈政治”。

专家认为,随着上海“马克思主义研究会”和上海共产党早期组织先后成立,早期共产党人开始有组织、有计划地研究和宣传马克思主义。这也表明,马克思的思想,正式从“学说”成为一部分人为之奋斗的“主义”。

1921年1月22日,胡适再次启用一人一票、少数服从多数的民主议事程序,公开致信“守常、豫才、玄同、孟和、慰慈、启明、抚五、一涵诸位”,力求在陈独秀认同的“公共目的”的前提之下达成共识。

胡适在此信末尾写道:“诸位的意见如何?千万请老实批评我的意见,并请对于此议下一个表决。”

九位北京同人进行民主表决的结果,较为一致地同意把《新青年》移到北京编辑。但是,他们等来的却是陈独秀写给胡适的一封分道扬镳的声明信。

就在致胡适信中宣告决裂的同一天,陈独秀却给鲁迅、周作人兄弟写下一封约稿信:“《新青年》风波想必先生已经知道了,此时除移粤出版无他法,北京同人料无人肯做文章了,惟有求助你两位。”

1922年7月1日恢复出版的《新青年》九卷六号,其实是《新青年》月刊的终刊号。1923年6月由瞿秋白负责主编的《新青年》季刊,已经完全变成中国共产党的机关刊物。1926年7月,《新青年》季刊出版第五期后彻底停刊。

尽管《新青年》杂志在短暂辉煌后走向终结,《新青年》的“金字招牌”仍有其市场号召力,只是最终成全的是汪孟邹的上海亚东图书馆,而不是陈子沛、陈子寿兄弟的上海群益书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