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填精益髓

一、填精益髓

肾藏精生髓。《素问·逆调论》曰:“太阳气衰,肾脂枯不长……肾者水也,而生于骨,肾不生,则髓不能满。”肾在五行属水,肾精不足,髓则不充。《医述·虚劳》明确提出:精髓之损,其治在肾。又如清代蔡贻绩于《内伤集要·内伤虚损证治》中提出:“然髓者,精必足,肾水涸而精少,不能化髓,故骨空也。治宜填精以充髓也。”《中西汇通医经精义·全体总论》曰:“肾系贯脊,通于脊髓,肾精足,则入脊化髓上循入脑而为脑髓,是髓者精气之所会也。”肾之经络入脊骨,肾精充足化髓而上,滋养脊髓,脊髓上通脑,脑髓得充,肾与脑在结构上相通,“精成”方得“脑髓生”,故脑髓随肾精的盛衰而变化。肾精之化“以母为基,以父为楯”,受后天之精充养,随机体的生、长、壮、老、已而消长,正如《医林改错·脑髓说》云:“小儿无记性者,脑髓未满;高年无记性者,脑髓渐空。”故肾精充足脑髓亦充,脑髓功能得以充分发挥,实现“元神精湛而强记不忘”(清·王学权《重庆堂随笔》)、“统领官骸,联络关节”(清·朱沛文《华洋脏象约纂》)。若年老体衰、劳逸不节、久病及肾等,耗损元气,肾精不足致诸髓不充,出现髓亏之象,如精力不足、健忘失眠、头晕耳鸣、齿枯发焦、视物昏蒙等。治宜填精益髓。

填精益髓首要重视阴阳双补。髓居人体至深之所,为阴极阳生之地;髓为肾精所化,却又有上聚汇脑之性;髓海虽由阴精所化,却居清阳所聚之地,凡此种种,都表明髓具阴阳之性。因此,在填精益髓时,尤要重视阴阳双补。

脑髓易损难复,为肾精所化,宜选填补肾精之品以填精固本,应用血肉有情之品。叶桂在《临证指南医案·腰腿足痛》中曰:“隶于肝肾,用血肉有情之品。”血肉有情之品是指具有滋补强身、填精益血作用的药食,可以改善人体虚劳状态,增强机体免疫力及抗病能力,是补益真阴真阳之要药。如《临证指南医案·虚劳》云:“且血肉有情,栽培身内之精血。”正所谓:“精不足者,补之以味”(《素问·阴阳应象大论》),脑髓位居颅骨内,位人体深之处,为人体精华所聚,易损难复,非草木无情之品可补,血肉有情之品可养其精华。临床常用的血肉有情之品有:龟甲、海马、鳖甲、鹿角胶、猪脊髓等。研究发现,龟甲对诱导脑缺血大鼠模型的干细胞定向分化为神经元细胞具有重要的促进作用。

髓的生成需要阳气温化。清代程文囿云:“髓本精生,下通督脉,命火温养,则髓益充。”(《医述》引《医参》)可见髓由阴精所生,受阳气温养,阳气内蕴能量,故可为生髓提供动力。另外,《针灸甲乙经·奇经八脉第二》记载:“督脉者,起于下极之俞,并于脊里,上至风府,入属于脑,上巅循额,至鼻柱,阳脉之海也。”督脉贯脊上入脑,是诸髓上行汇于脑的主要通路,且督脉为阳脉之海,统领经络中阳气的运行,督脉中阳气偏盛可助力诸髓上行汇于脑。头为诸阳之会,人神之所居,十二经脉三百六十五络之气血皆上输于头,气血灌注脑髓,以奉养元神。总之,诸髓上行汇于髓海,督脉是其通路,阳气是其动力,气血是其能量,气血阴阳相辅相成,髓的生成和运动方可畅达有力,源源不断;反之,诸髓失养,功能难续,故阳虚则髓亏。故宜阴阳并补,温润益髓。所谓“善补阴者,必于阳中求阴,则阴得阳升而泉源不竭”(《景岳全书·新方八略引》)。历代治髓方剂多采用阴阳并补的组方原则。临床上常用的滋阴药有:山萸肉、地黄、制何首乌、女贞子、墨旱莲、石斛、枸杞子、龟甲、麦冬;温阳药则选用肉桂、淫羊藿、杜仲、附子、巴戟天、肉苁蓉、补骨脂。

此外,填精益髓还要重视脾肾双补。前已述及,肾藏精生髓,填精生髓必用补肾之品。而脾作为后天之本,运化水谷精微,为气血生化之源,化生后天之精,亦可培补先天之精。其中,气血均对精气的化生具有重要作用。一是补气生精。《内经》云,味归形,形归气,气归精,精归化,充分强调气有化精作用。二是养血化精。《读医随笔》云:“精者,血之精微所成。”精血乙癸同源互化,血足则精盈,化髓充沛,反之,血虚则精亏,化髓不足。因此,在运用填精益髓法时,要重视人参、黄芪、白术、淮山药等益气健脾之品和当归等养血之品的配伍,以益生髓之源。张景岳所制七福饮即典型的代表方剂。其中,熟地补肾填精,当归补血,人参、白术、炙甘草益气健脾。寥寥数味药,即将脾肾双补和气血双补法融于其中,为后世医家提供了遵循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