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秘密
有的后悔,即使很少存在,甚至可以说是微乎其微,但却会被广泛地提及。而另一种后悔,似乎经常存在,却被禁止提起:那就是成为母亲之后的后悔。我们可以说养孩子有各种糟心事,但最后总不忘来一句,不管怎样,养孩子使人幸福。这条游戏规则也正好是科琳娜·迈尔在《没有孩子》中抨击的那一条:“要是我没有孩子,我会带着我的书挣来的钱环游世界。但现在呢,我被圈在家中,要做饭,要每天七点钟就起来,要盯着孩子背那些愚蠢的课文,还要洗衣服。所有这些为孩子做的事把我变成了老妈子。有段日子,我后悔了,并且我敢把它说出来。”她还说道:“如果我没有孩子,不被困在忙家务、买东西和做饭的日常中,谁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呢?我承认我现在就只等着一件事:我的孩子们快点儿毕业,这样我才能有更多时间投入到我的小创作活动中。到时我该有50岁了。之后,等我年岁再大些,属于我的生活才刚开始。”[94]对禁忌话题的这般僭越招致了米歇尔的谴责:“因为养育过程艰辛且打乱了生活而想要让后代消失的念头,我们哪位女性不曾有过呢?但到了她头上,却用最刻薄的笔触写了好几页的牢骚,其中有些许诙谐与才华,但只是为了给避孕药放行。”[95]此处所说的“诙谐”与“才华”只不过是“折中”和“墨守成规”的暗语。只有在世俗标准重新认可的情况下,才能公开。迈尔并不是唯一敢出格的人。2011年,女演员阿内梦尼(Anémone)宣称:“我害怕怀上孩子。”在经历了三次堕胎——其中两次是医疗条件很差——之后,她已经放弃堕胎了。她解释道,她最大的两个需求,一是独处,二是自由,所以如果没有孩子(她已有两个孩子)的话,她会“幸福得多”。“得耗费20年,”她说,“从到处跑的小婴儿长成身材瘦削的孩子,得给他报名,带他去上各种各样的课程。这令人筋疲力尽。生命就这么流逝了,日子不再是你自己的了。”[96]女记者弗朗索瓦丝·吉鲁(Françoise Giroud)也是这么觉得的。她说起自己的儿子:“打从他出生那天起,我走路都比以前沉重了。”[97]
“这个女人应该被拖到大街上,用一把大锤子把她的牙齿都敲下来。然后让城里所有的孩子排成一排,每人用小刀从她身上割下一块肉。之后再把她活活烧死。”这是针对德国一个研讨会的发起者——以色列女社会学家奥尔纳·多纳特的一条匿名攻击。她曾组织过一次调查研究,让那些后悔成为母亲的女性发出她们的声音。[98]许多人对科琳娜·迈尔的行为感到震惊,认为她太不谨慎,公开表露自己后悔生孩子以及他们给她带来的沉重负担感,让孩子来承受这一切。与之相反的是,在奥尔纳·多纳特的调查中,参与的母亲都是匿名的,但正如我们所见,对此的敌意并没有减少。即使大众反应并非总是这么激烈,但大家总是在抵触承认她的调查研究成果。比如,有次在法国电台里,有位来电的女听众说,因为被采访的那些女性所在的国家在打仗,所以她们才会有这样的情感倾向。然而,这些女性在说到后悔成为母亲的理由时压根就没提起过巴勒斯坦被攻占或以色列社会的动荡。也有人说,多纳特采访的这些女性的孩子还小。等再过几年,她们回过头再来看这段岁月,又会觉得其实也挺美好的。可采访的这些女性中,有些已经是奶奶了。在德国的社交网络上,这项调查在#后悔当妈#的标签下引发了2016年的舆论风波。有位家里有两个青少年孩子的母亲责怪这项研究的参与者:“这些女人真令人感到遗憾,没有在和孩子接触的过程中丰富自己,没有学会自我进化,没有发现与他们在一起时那些深刻的情感,没有用新眼光来看世界,也还不会欣赏生活中的琐碎,没能重新定义尊重、关注与爱,还没经历过至高的喜悦。其实,就是要抛开自私,展现谦卑。”她最后总结道:“爱是毋庸置疑的!”[99]究竟从何时起,“爱”成了搪塞女人的借口了?爱不值得更好的名目吗?女人不值得被更好地对待吗?
“关于做母亲这个问题,社会只容许母亲们有唯一的一种回答:‘我喜欢这感觉。’”奥尔纳·多纳特总结道。然而懊悔仍然存在,并且和所有秘密一样,当它没有被说出来时,它会化脓,在某个要紧关头或矛盾冲突时突然裂开。自以为遮掩着,孩子们就不会察觉或猜到这份懊悔的存在,也是不大实际的。许多美国作家——其中有男有女,有同性恋者也有异性恋者——在合集《自私、狭隘、只顾自己》中表达了自己对生育的抗拒。他们说自己从不相信那些理想化的家庭形象,因为他们就目睹了自己父母的挫败与苦涩,特别是在自己的母亲身上。“通过我母亲这个例子,我明白了一点:做母亲是没有质保期的。”丹妮尔·亨德森这样说道。[100]米歇尔·胡内文(Michelle Huneven)说,她的母亲“之前明明想要有孩子”,结果却发现自己被孩子搞得心烦意乱。一点儿小事就能让她发火:“比如孩子问了个问题,比如书放错了地方。”当米歇尔十几岁时,她的母亲会随时冲进她的房间,指责她又做了什么错事。有一天,她的母亲因糖尿病而感到身体难受。她在床上蜷成一团,丈夫陪在她身边,当她看到门口站着的两个女儿时,嚷嚷道:“这两个该死的孩子是谁?让她们消失!我不想要孩子!快把她们赶走!”米歇尔说当时她才10岁,但已经感受到某种如释重负:“我疑心好久的事情总算被说出来了。”[101]给这种做母亲的负面情绪一个可供宣泄的框架,或许能够安抚、疏导并缓和这种情绪,包括它可能引起的痛苦。这些女性可以找一个亲近的人倾诉,甚至可以在适当的时候向她们的孩子袒露心声。比如在某次平和的对话中对她的孩子说:“你知道,我很爱你。我很高兴有了你。但我不确定自己完全胜任这个角色。”这和对孩子咆哮着说他阻碍了自己享受生活、希望他从未出生过可不是一回事。母亲的开诚布公或许能消除在他心头萦绕许久的一种恐惧,他之前或许会暗暗觉得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才造成了母亲的懊悔,他害怕自己让人失望,害怕辜负母亲的期望。
奥尔纳·多纳特自己也不愿成为母亲,她也总能听到别人对她说,她有一天会后悔的。“‘后悔’这个词被用作一种要挟,来强迫那些顽抗者成为母亲,在这种情况下,堕胎就不值一提了。”她分析道。她惊讶地发现,似乎没有人会认为有人竟然后悔把孩子带到人世上,于是她决定就这一主题展开调查研究。她自己的态度立马就在那些回应她公告的女性们中创造了某种共情与相互理解的纽带:她们共同的愿望——“不当任何人的母亲”——拉近了她们之间的距离。并且,她还发现了一点:与自主不生孩子的女性不同,那些想要孩子,但无法达成的女性在情感上或许与那些乐于做母亲的女性更有共鸣。这也让她注意到,家庭情况并不一定与内心深处的自我认同直接关联。一般来说,她拒绝将母亲与非母亲分成对立的两派:其著作的美国版开篇就是向她刚过世的祖母致敬。她的祖母叫诺嘉·多纳特(Noga Donath),她喜欢做母亲的感觉。祖母与她曾就这个话题聊过许久。两个人都怀抱着好奇与善意倾听对方的声音,试图理解对方,希望对方过得快乐,也为对方的成就而欢喜。艾德里安·里奇也写道:“‘没孩子的女人’与‘做母亲的人’之间的对立,是一种假的对抗关系,它只是让母性成规与异性恋成规更方便行事而已。人们只是简单地将她们一分为二,其实并没有那么简单。”[102]
多纳特的研究主题就是遗憾/懊悔本身,而不只是情感矛盾。她所采访的女性都说,如果时间可以倒退,她们不会再这么做。当成为母亲这件事被认为是使女人从“残缺”走向“完整”时,对于她们而言,事情刚好是相反的。有两个孩子的索菲娅说:“如果此刻有一个小精灵出现在我面前,问我是否想让他们消失,就像一切从未发生过,我肯定毫不犹豫地回答是。”有三个十几岁孩子的斯凯(Sky)说:“对我来说,这就是不可承受的重担。”她们都喜欢自己的孩子。她们不喜欢的是做母亲的经历,是做母亲这件事把自己以及生活变成了另一副模样。“我并不希望他们消失,我只是希望我不是一个母亲。”夏洛特这样总结道。“我是个出色的母亲,这一点毫无疑问,”索菲娅说,“我是个把孩子看得很重要的母亲。我很爱他们。我给他们读故事书,我向专业人士寻求建议,我尽力给他们良好的教育,给他们许多温暖与爱。但我讨厌做母亲。我真的讨厌做母亲。我讨厌做那个下禁令的人,讨厌做惩罚者。我讨厌这不够自由、缺乏自发性的状态。”阿内梦尼也做了这样的概念区分:“当我的孩子站在我面前时,我没法看着他们说我后悔有了他们。这没有任何意义。但我后悔做了母亲。”[103]提尔莎(Tirtza)的孩子都30多岁了,自己也当了父母。但她说自己从第一个孩子出生时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立马意识到,这不是为我自己做的。不单不是为我自己做的,还是我一生的噩梦。”家里有两个十几岁孩子的卡梅尔(Carmel)也有类似的经历:“从那天起,我才开始明白我干了什么。随着年岁的增长,这感觉越来越强烈。”面对这些自白,多纳特得出结论:如果有些女性患上了产后抑郁——但这并不影响她们想当母亲的深层渴望,也不影响她们在未来生养其他孩子时感到幸福——那只是因为,孩子出生的那一刻给了她们后续无法调解的沉重打击。她请人们承认这一点,并允许她们开诚布公地说自己正在经历的事情。
有些人对为人父母及生养的普遍真理提出质疑:“当有人说‘什么也比不上孩子的微笑’时,这就是诱饵。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生了四个孩子的珊妮吼道。但她从做母亲这件事里还是看到了为数不多的几样好处,其中之一就是感觉自己融入了大众,符合了社会期待。正如德博拉(Debra)所说,她们觉得自己“尽了本分”。至少,她们总算耳根清净了。布兰达有三个孩子,她忆起每次孩子出生时都会有的幸福感:“紧挨着宝宝,如此亲近,满满的归属感与自豪感:你实现了一个梦想。这是别人的梦想,但无妨,是你让这个梦想成真了。”许多人都承认,虽然她们生了不止一个孩子,且从第一个孩子出生时就明白自己并不是生育机器,但还是迫于社会压力这么做了。萝丝有两个孩子,她说要是自己早点儿知道前方是什么在等着且“身边的人都能支持并接受她的决定”,那她绝不会再生了。前面提到过的夏洛特·德贝斯特采访过一个叫作吉拉尔丁(Géraldine)的年轻女人,她觉得几乎不可能“以平和的方式不想要孩子”[104],此处正好是它的反面情况。一方面,生子是一种异化、痛苦的选择,但此中的痛苦被周遭的社会赞许所缓和了。另一方面,不生子是与内在自我协调而达成的选择,这种选择也可以好好地执行,但周遭总有谴责的声音来削弱执行人的意志力。“作为一个选择了坚持不要孩子的女人,我的麻烦基本上只剩下一个:其他成年人。”丹妮尔·亨德森这样说道。[105]
总而言之,在这样的形势下,只有一种女人能够在一片祥和中安于自己的处境,与内在的自我达成一致并获得社会的认可:那就是想要生一两个孩子,因做母亲的经历觉得人生圆满且没有为此付出太高代价的女人。不管这是得益于有宽裕的经济条件,还是有一份既让她收获了成就感又给她留下了足够的家庭生活时间的职业,抑或是有一位充分参与教养孩子与家务劳动的伴侣,再或者是周遭有帮扶她的人——不管是家人还是朋友,或者以上皆有之。(如果是因为宽裕的经济条件,那她的幸福生活极有可能是建立在某个家佣或保姆身上,而后者却在一份薪水不高、满足感也不强的工作里牺牲了自己的安逸。)其他女人们都注定要遭受各种各样的痛苦,还互相嫉恨,因此互生嫌隙。艾德里安·里奇就记录了这么一段与一位“出色且没有孩子、才华横溢的女学者”的谈话:“她说起聚会或平时与教师妻子共处时自己的感受,这些教师的妻子大多都有了孩子或希望有孩子。她觉得当时,她付诸心血的研究、她工作被认可所赋予的价值使她成了这个群体中唯一的单身女性,让她成了置身于众多母亲之中的在造人方面一事无成的‘不育女性’。我问她:‘那您有没有想过,有多少女性想要享受您所拥有的独立,去工作、去思考、去旅行,能够像您这样,以您自己的身份而不是以某个孩子的母亲或某人的配偶这样的身份出席某个场合?’”[106]对于所有人来说,很难不向往自己没有拥有的东西,至少总有些动摇的时刻,所以也就搞不太清自己到底是什么立场了。
所有在奥尔纳·多纳特的书中自我剖白的女性都怀着负疚感,同时又因为终于有机会开口诉说而释然。她们都害怕自己的孩子知晓自己承认的事情。玛雅现在怀着第三胎。她自己说自己是个好母亲,但还是坦言:“没有人猜得到(我不想做母亲)。如果没人猜得到我是这样,那他就猜不到任何人都是这样。”有些女性已决意对自己的孩子闭口不提自己的感受,因为她们坚信孩子无法理解且会深深受伤。但并不是所有女性都是这样。比如罗坦(Rotem)对这项研究能发表出来就很开心,因为她认为必须输出这样一个讯息:做父亲或做母亲不该成为人生必走的过场,这正是为了自家女儿好:“我知道得太晚了。我已经有了两个孩子。但我想至少让我的女儿们拥有这个选择权。”
这位研究者是希望我们能在她所采访的女性经历中看到:社会不但应该让做母亲这件事变得不那么艰难,还必须重新审视“为女必为母”这项强迫机制。某些女性的懊悔“表明了本来是有别的路的,但社会禁止她们走那些路,比如一上来就给她们封死了不做母亲这条路的路口”。就算我们把那些封禁的路都打开,世界也不一定会崩溃。也许我们甚至能避免许多悲剧、无谓的煎熬和困境。这样一来,我们会看到意料之外的更多幸福的可能。
【注释】
[1]喀迈拉,《奴仆式当妈》。
[2]艾德里安·里奇,《女人所生》。
[3]科琳娜·迈尔,《没有孩子》。
[4]援引自丽贝卡·特雷斯特,《所有单身女郎们》。
[5]在美国,避孕与堕胎在19世纪末被禁止。避孕是在1965年,堕胎是在1973年。
[6]玛丽斯·孔戴,《我、蒂图芭、塞勒姆的黑人女巫》(Moi,Tituba sorcière...[1986]),Gallimaard,“Folio”,巴黎,1998年。
[7]《纪龙德的杀婴母亲:被告人提到了“监禁”和“完全拒绝”》(Mère infanticide en Gironde:l'accuséeévoque un“enfermement”et un“déni total”),Paris-Match.com,2018年3月21日。
[8]艾德里安·里奇,《女人所生》。
[9]文集《关于杀婴这一禁忌话题的思考》(Réflexions autour d'un tabou:l'infanticide),Cambourakis,“Sorcières”,巴黎,2015年。
[10]儒勒·米什莱,《女巫》(1862),Flammarion,巴黎,1966年。(此处译文参考儒勒·米什莱,《中世纪的女巫》,欧阳瑾译,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19年。——译者注)
[11]亚历山大·帕帕迪亚曼蒂斯,《小女孩与死亡》,由Michel Saunier译自希腊文版,Actes Sud,阿尔勒,1995年。
[12]方济各会(le Franciscain),又称“小兄弟会”,是天主教的托钵修会之一,由圣方济各(1182—1226)所创立,故名。——译者注
[13]吉·贝奇特,《女巫与西方》。
[14]文集《关于杀婴这一禁忌话题的思考》。
[15]安娜·L.巴斯托,《女巫狂潮》。
[16]数据来源,www.gunviolencearchive.org.。
[17]《2015年,全球死亡人口中有1/6的死亡与污染有关》,(En 2015,un décès sur six dans le mondeétait liéàla pollution),Huff Post,2017年10月20日。
[18]留尼旺岛(Réunion),位于今印度洋西部的一个火山岛,是法国的海外省之一。——译者注
[19]弗朗索瓦丝·威尔洁,《女人的肚子:资本主义、激进主义与女权主义》(Le Ventre des femmes.Capitalisme,racialisation,féminisme),Albin Michel,“Bibliothèque Idées”,巴黎,2017年。
[20]劳利·丽斯,《没有小孩》。
[21]卡洛琳·M.莫雷尔,《不女人的行为:故意不生孩子的挑战》(Unwomanly Conduct.The Chanllenges of International Childlessness),Routledge,纽约,1994年。
[22]科琳娜·迈尔,《没有孩子》。
[23]卡米耶·杜思烈,《女巫,我的姐妹》(Sorcières,mes sœurs),Larsens Production,2010年,www.camilleducellier.com。
[24]克洛伊·德罗姆,《一个里面没有其他人的女人》(Une femme avec personne dedans),收录于“Fiction&Cie”,巴黎,2012年,还有收录于同一文集的《共和国的女巫们》(Les Sorcières de la République,小说),2016年。
[25]夏洛特·德贝斯特、马嘉利·马祖伊(Magali Mazuy)与生育调查小组,《保持无子:反潮流的生活选择》(Rester sans enfant:un choix de vieàcontre-courant),Population&Sociétés,第508期,2014年2月。
[26]夏洛特·德贝斯特,《选择无子的人生》。
[27]盖利·杜邦(Gaёlle Dupont),《出生率:法国的例外即将结束》(Natalité:vers la fin de l'exception française),Le Monde,2018年1月26日。
[28]卷宗,《不生育的生活》(The childfree life),Time Magazine,2013年8月12日。
[29]劳拉·基普尼斯,《母性直觉》(Maternal instincts),收录于Meghan Daum(dir.),Selfish,Shallow,and Self-Absorbed。
[30]伊娃·博茹昂(Eva Beaujouan)等,《在欧洲,不生孩子的女性比例已经达到顶峰了吗?》(La proportion de femmes sans enfant a-t-elle atteint un pic en Europe?),Population&Sociétés,第540期,2017年1月。
[31]夏洛特·德贝斯特,《选择无子的人生》。
[32]劳利·丽斯,《没有小孩》。
[33]珍妮·萨菲尔(Jeanne Safer),《在〈母性之外〉之外》(Beyond Beyond Motherhood),收录于Meghan Daum(dir.,)Selfish,Shallow,and Self-Absorbed。
[34]帕姆·休斯顿,《“什么都想要”的麻烦》(The trouble with having it all),收录于Meghan Daum(dir.),Selfish,Shallow,and Self-Absorbed。
[35]安娜·戈特曼,《自我迫害与苛求有效化》(Victimisation et exigences de validation),收录于Pas d'enfant.La volontéde ne pas engendrer,MSH,巴黎,2017年。
[36]贝西·赛尔金德,《为什么今年夏天我没有小孩》(Why I didn't have any children this summer),收录于Henriette Mantel(dir.),No kidding.Women Writers on Bypassing Parenthood,Seal Press,伯克利,2013年。
[37]丽贝卡·索尼特,《问题之母》(The mother of all questions),Harper's Magazine,2015年10月。
[38]米歇尔·菲图西,《迈尔最糟的一本书》(Le pire de Maier),Elle,2007年6月25日。
[39]劳拉·卡罗尔(Laura Caroll),《两口之家:对选择不生孩子的幸福夫妻的采访》(Families of Two.Interviews With Happily Married Couples Without Children by Choice),Xlibris,布鲁明顿,2000年。
[40]劳拉·卡罗尔,《两口之家》。
[41]波利娜·波拿巴(Pauline Bonaparte,1780—1825),拿破仑一世的妹妹。——译者注
[42]援引自穆瑞艾尔·萨尔(Muriel Salle)、卡特琳娜·维达尔(Catherine Vidal),《女性与健康,还是男人的事儿?》(Femmes et santé,encore une affaire d'hommes?),Belin,“Égaleàégal”,巴黎,2017年。
[43]狄德罗(Diderot,1713—1784),法国启蒙思想家、哲学家、作家。达朗贝尔(D'Alembert,1717—1783),法国物理学家、数学家和天文学家。两人于1746年共同编纂了法国的《百科全书》(Encyclopédie)。——译者注
[44]援引自穆瑞艾尔·萨尔、卡特琳娜·维达尔,《女性与健康,还是男人的事儿?》。
[45]援引自穆瑞艾尔·萨尔、卡特琳娜·维达尔,《女性与健康,还是男人的事儿?》。
[46]莫伊拉·维格尔,《生物钟的邪恶统治》(The foul reign of the biological clock),The Guardian,2016年5月10日。
[47]劳利·丽斯,《没有小孩》。
[48]大卫·勒·布雷顿(David le Breton),《丑陋的性别》(Le genre de la laideur),Claudine Sagaert,Histoire de la laideur féminine一书的序言,Imago,巴黎,2015年。
[49]连通器(vases communicants),一组彼此相通的容器,其中所装的液体形成相关联的流体介质,具有两个或两个以上的分开的自由面。连通器的各容器液面保持相同,对应了文中女性为母后身体与认知的同步协调。——译者注
[50]马丁·温克勒,《白衣野兽:法国的医疗滥用》(Les Brutes en blanc.La maltraitance médicale en France),Flammarion,巴黎,2016年。
[51]马丁·温克勒,《白衣野兽》。
[52]此处指该书书名中的“德勒夫医生”(Docteur Dreuf),其中“Dreuf”是“Freud”(著名心理分析师弗洛伊德)调换字母顺序得来的名字。——译者注
[53]马尔·坎德(Mare Kandre),《女人与德勒夫医生》(La Femme et le Docteur Dreuf,1994),由Marc de Gouvenain、Lena Grumbach译自瑞典语版,Actes Sud,阿尔勒,1996年。
[54]艾丽卡·容,《怕老》。
[55]日内维耶弗·赛尔,《没有影子的女人/还不清的债务:选择不做母亲》(Les femmes sans ombre ou la dette impossible.Le choix de ne pasêtre mère),L'Autre,第3卷第2期,2002年。
[56]夏洛特·德贝斯特,《选择无子的人生》。
[57]日内维耶弗·赛尔,《没有影子的女人/还不清的债务》。
[58]露西·朱贝尔,《童车的反面》。
[59]维若妮可·卡佐(Véronique Cazot)、玛德莲娜·马丁(Madeleine Martin),《你呢,什么时候想生孩子?》(Et toi,quand est-ce que tu t'y mets)第一卷《不想要孩子的女人》(Celle qui ne voulait pas d'enfant),Fluide G.,巴黎,2011年。
[60]《伊丽莎白想让别人知道她不生孩子的二三事》(What Elizabeth Gilbert wants people to know about her choice not to have children),Huff Post,2014年10月10日。
[61]于洛先生(Monsieur Hulot),出自法国的一部喜剧影片《于洛先生的假期》(1953),于洛先生是个性格开朗、讨人喜欢但总是好心办坏事的人,影片所讲述的是他到海边度假时所经历的一系列啼笑皆非的故事。——译者注
[62]“毒药与老妇”(Arsenic et vielles dentelles),出自一部美国的黑色喜剧电影《毒药与老妇》,改编自同名百老汇舞台剧。讲述主角发现他的两位姑妈杀了人的秘密后引发的一连串故事。——译者注
[63]《时尚》(Cosmopolitan),2006年9月。
[64]亨利艾特·曼特尔,《不开玩笑/不养孩子》。
[65]尚塔尔·托马斯,《如何承担自由》(Comment supporter sa liberté),Payot&Rivages,“Manuels”,巴黎,1998年。
[66]西蒙娜·德波伏娃,《岁月的力量》(La Force de l'âge[1960]),Gallimard,“Folio”,巴黎,1986年。
[67]格洛丽亚·斯泰纳姆,《在路上:我生活的故事》。
[68]格洛丽娅·斯泰纳姆,《在路上:我生活的故事》,也可参见《露丝之歌(因为她自己不会唱)》[Ruth's song(because she could not sing it)],格洛丽亚·斯泰纳姆,《出格的事与日常叛逆》(Outrageous Acts and Everyday Rebellions),Holt,Rinehart and Winston,纽约,1983年。
[69]莫里斯·梅特林克(Maurice Maeterlinck,1862—1949),比利时剧作家、诗人、散文家,1911年曾获诺贝尔文学家,代表作《青鸟》《盲人》等。埃德蒙·雅卢(Edmond Jaloux,1878—1949),法国作家、评论家,其作品大多以巴黎或其故乡普罗旺斯为背景。——译者注
[70]露西·朱贝尔,《童车的反面》。
[71]劳利·丽斯,《没有小孩》。
[72]夏洛特·德贝斯特,《选择无子的人生》。
[73]加布里埃·香奈儿(Gabrielle Chanel,1883—1971),法国的时尚设计师,香奈儿品牌的创始人。——译者注
[74]约翰·伯格(John Berger,1926—2017),英国小说家、艺术史家、公共知识分子。被誉为“西方左翼浪漫精神的真正传人”。——译者注
[75]丽贝卡·索尼特,《问题之母》。
[76]《一间自己的房间》(Une Chambreàsoi),由弗吉尼亚·伍尔夫于1928年在剑桥大学以小说和女性为主题的一系列讲座汇集而成。——译者注
[77]《弗吉尼亚·伍尔夫(4/0):女性的空间》[Virginia Woolf(4/0).Un lieu pour les femmes],La Compagnie des auteurs,France Culture,2016年1月28日。
[78]帕姆·格罗斯曼,“前言”,收录于Faisia Kitaiskaia、Katy Horan,Literary Witches。
[79]苏珊·法吕迪,《反冲》。
[80]安·斯尼托(Ann Snitow),《母性:再探魔鬼的文本》(Motherhood:reclaiming the demon texts),收录于Irène Reti(dir.),Childless by Choice.A feminist Anthology,HerBooks,圣克鲁斯,1992年。
[81]劳利·丽斯,《没有小孩》。
[82]克里斯汀·戴尔菲,《现代西方母性:生育欲的框架》,收录于Francine Descarries、Christine Corbeil(dir.),Espaces et temps de la maternité,Éditions du Remue-Ménage,蒙特利尔,2002年。
[83]夏洛特·德贝斯特,《选择无子的人生》。
[84]珍妮·萨菲尔,《在〈母性之外〉之外》。
[85]夏洛特·德贝斯特,《选择无子的人生》。
[86]尚塔尔·托马斯,《如何承担自由》。
[87]伍迪·艾伦(Woody Allen,1935— ),美国导演、编剧、演员。《另一个女人》(Another Woman)是他执导的剧情片,于1988年上映,讲述了有关一个女人的苦闷回忆的故事。——译者注
[88]此处且不谈关于他性侵的指责。参见Alain Brassart,Les femmes vues par Woody Allen,Le Monde diplomatique,2000年5月。
[89]日内维耶弗·赛尔,《没有影子的女人/还不清的债务》。
[90]自主绝育的合法化是在2001年才实现的。
[91]《我决定要绝育》(J'ai décidéd'être stérile),收录于Hélène Rocco、Sidonie Hadoux、Alice Deroide与Fanny Marlier共同创建的网络资源库,www.lesinrocks.com,2015年。
[92]露西·朱贝尔,《童车的反面》。
[93]夏洛特·德贝斯特,《选择无子的人生》。
[94]科琳娜·迈尔,《没有孩子》。
[95]米歇尔·菲图西,《迈尔最糟的一本书》。
[96]诺尔维·勒·布雷维贝克(Nolwenn Le Blevennec),《成为母亲以及后悔成为母亲:我害怕怀上孩子》,Rue89,2016年6月28日。
[97]诺尔维·勒·布雷维贝克,《成为母亲以及后悔成为母亲:我害怕怀上孩子》。
[98]奥尔纳·多纳特,《后悔当妈》。除有特别说明,下文援引同作者文章皆出自此著作。
[99]《后悔当妈?“爱是毋庸置疑的”》(Regretter d'être mère?“L'amour n'est jamaisà débattre”),Rue89,2016年7月1日。
[100]丹妮尔·亨德森(Danielle Henderson),《拯救自己》,收录于Meghan Daum(dir.),Selfish,Shallow,and Self-Absorbed。
[101]米歇尔·胡内文,《爱好者》(Amateurs),收录于Meghan Daum(dir.),Selfish,Shallow,and Self-Absorbed。
[102]艾德里安·里奇,《女人所生》。
[103]诺尔维·勒·布雷维贝克,《成为母亲以及后悔成为母亲:我害怕怀上孩子》。
[104]夏洛特·德贝斯特,《选择无子的人生》。
[105]丹妮尔·亨德森,《拯救自己》,收录于Meghan Daum(dir.),Selfish,Shallow,and Self-Absorbed。
[106]艾德里安·里奇,《女人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