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ⅩⅩⅥ〕拖雷征服呼罗珊简述
算端摩诃末逃经呼罗珊时,哲别和速不台火速追赶他;他们犹如一股旋风,横扫呼罗珊大部土地,几乎没有不被他们军旅穿越的县分。在他们行军途中,凡到达一省,他们便向百姓派遣使者,宣告成吉思汗驾临,告诫他们不得敌对和反抗,不得拒绝投降,并且对他们极尽威胁恐吓之能事。而百姓只要选择投降,蒙古人就把一名沙黑纳派给他们,持一份塔木花为凭证,然后离开。可是,无论何地,百姓只要拒绝纳款投诚,当地又易于攻打,便于袭击,那他们毫不留情,攻占城镇,杀戮居民。他们通过时,百姓急忙增强他们的城池和堡垒,储备粮草;但过些时候,他们逐渐松懈,因有关蒙古军的消息消沉下去,他们遂幻想:这支军队也许是一股已经卷过去的洪流,或者是一阵曾在地面煽起尘暴的旋风,或者是一闪即逝的电光。
成吉思汗渡河,亲自去追击算端,派他的儿子兀鲁黑那颜(Ulugh Noyan)〔1〕出师呼罗珊;兀鲁黑那颜,论他的严酷,像猛烈若火的雪刃,为其刃风所及者,无不化为灰烬,而论其骑射,他又像云幕后射出的闪电,把击中之地变作焦土,不留一丝形迹,不作片刻延缓。成吉思汗从随身的所有军队中,有比例地从诸子手下抽调人马,每十人他指派一人去追随拖雷。他们是这样的军士:若战争风浪稍有响动,他们的胸膛中就燃起烈火,任何锁链都拴不住他们任性之手,那怕他们的敌人是大海,他们也要把它埋葬在黑土深处。
拖雷在行军中,遣别将率左右两翼,自己居中路,同时派先锋进行侦察。他经马鲁察叶可〔2〕(Maruchuq)、巴黑(Bagh)和巴黑叔儿〔3〕(Baghshur)前进。
那时,呼罗珊分为四城区:巴里黑、马鲁、也里和你沙不儿〔4〕。成吉思汗亲自荡平巴里黑,如前所单独述及;关于其他三城,因在蒙古人到来的前后,这些地方尚发生别的事件,所以,其屡次遭遇将在[后面]详述〔5〕。而该地区所余之地,他向左右、东西遣师,把它全部征服,其中有:阿必瓦儿的〔6〕(A-bivard),奈撒〔7〕(Nisa)、牙即儿〔8〕(Yazir)、徒思、札只儿木(Jajarm)、志费因、拜哈吉〔9〕(Baihaq)、哈甫〔10〕(Khaf)、桑占〔11〕(Sanjan)、撒剌哈夕(Sarakhs)、祖剌巴的〔12〕(Zurabad)。取道也里,他们抵达昔吉思田〔13〕(Sijistan)州,屠杀、劫掠和蹂躏。霎那间,一个遍地富庶的世界变得荒芜,土地成为一片不毛之地,活人多已死亡,他们的皮骨化为黄土;俊杰被贱视,身罹毁灭之灾。即使有那等无事务缠身的人,能终生从事调查研究,致力于记录史实,那他也不能在一个长时间内对个别县分作出说明,更不能使之见诸笔墨。这远非本书作者力所能及,他尽管有此爱好,但除了长途跋涉中旅队休息时能抽出个把钟头录下这些史实外,他却没有什么时间去进行探索!
那末,简短说,两三个月内,拖雷征服了许多城镇,其人烟如此稠密,以致每个镇区本身就是一座城池,而且人群汹涌,其每座城镇都是海洋;整个地区变得像掌心,造反的豪杰就被粉碎在毁灭之掌中。最后遭殃的是也里〔14〕,拖雷使她落到与其姊妹城镇的相同下场后,便回师去见其父。父子相见时,塔里寒尚未攻克;在他的援助下,塔里寒也被占领。两个月中,花剌子模、毡的,及整个该地区都被征服。可以说,自亚当出世迄至今天,没有任何帝王完成过这样的征服,类似的事也不见于任何史书。〔15〕
〔1〕即拖雷(Toli、Tolui)。见我的论文,《志费尼书中一些蒙古宗王的称号》,第146-8页,其中我指出,这个称号(或者完全同义的蒙古称号也可那颜(Yeke Noyan),二者均义为“大那颜”)是拖雷死后的称号,以避免提到他的真名。
〔2〕马鲁察叶可(Maruchuq,通常拼法是Maruchaq),突厥语义为“小马鲁”,在木尔加布(Murghab)河上,今天恰好在与土库曼斯坦接壤的阿富汗境内。
〔3〕巴黑(Bagh)和巴黑叔儿(Baghsūr)是一地两名。遗址在外里海铁路线的卡拉伊莫尔(Qal‘a-yi-Mor)站。见米诺尔斯基,《霍杜德》,第327页。
〔4〕见前,第13页,注㉘。
〔5〕有整整两章(第ⅩⅩⅦ章和ⅩⅩⅧ章)用来专谈马鲁和你沙不儿,但没有谈也里陷落的情况。见英译者序言。
〔6〕阿必瓦儿的(Abīvard),亦名巴瓦儿的(Bāvard),“在今阿必瓦儿的村落的附近,外里海铁路的卡赫卡(Qahqa)〔卡阿卡(K aakha)〕站以西八公里。”(见米诺尔斯基,前引书,第326页。)
〔7〕奈撒(Nisā)(或纳撒(Nasā)),在今土库曼斯坦阿什哈巴德(Ashkabad)以西、巴吉尔(Bāgir、Baghir)村附近。(见前引书同页。)
〔8〕巴尔托德,《突厥斯坦农业史》(K istorii Orosheniya Turkestana),第41页称:“大约在阿什哈巴德和基孜耳阿尔瓦特(Qi-zil Arvat)的中途,有都伦(Durun)城遗址。蒙古人统治前,这里耸立着塔黑(Tāq)堡,该堡在不迟于十三世纪初的时候,从定居这里的突厥蛮族得到牙即儿的名字。见图门斯基(Tumensky)《东方部札记》(Zap.V.O.),第Ⅸ卷,第301页。”(弗.米.)
〔9〕巴尔托德,《突厥斯坦农业史》(K istorii Orosheniya Turkestana),第41页称:“大约在阿什哈巴德和基孜耳阿尔瓦特(Qi-zil Arvat)的中途,有都伦(Durun)城遗址。蒙古人统治前,这里耸立着塔黑(Tāq)堡,该堡在不迟于十三世纪初的时候,从定居这里的突厥蛮族得到牙即儿的名字。见图门斯基(Tumensky)《东方部札记》(Zap.V.O.),第Ⅸ卷,第301页。”(弗.米.)
〔10〕波斯语作Khwāf。
〔11〕显然就是托尔巴特-黑达里和哈甫之间的散甘(Sangān、Sangūn)。
〔12〕这是昔思田(Sistan、Seistan)的阿剌伯名,指东波斯及西阿富汗斯坦的地区。
〔13〕祖剌巴的(Zūrābād)似即今佐腊巴德(Zūrābād、Zūhrābād),在麦什特西南(似应在东南,恐有误—中译者注)、近土库曼斯坦和阿富汗斯坦边境。
〔14〕见前,第151页,注⑤。朱思扎尼(拉维特,第1038页)称,蒙古军围攻八月,攻陷该堡,杀戮居民殆尽。
〔15〕B本的页边上,有人在此写道:“你也不曾记录它!”(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