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ⅩⅩⅩⅦ〕斡兀立海迷失后及其诸子

〔ⅩⅩⅩⅦ〕斡兀立海迷失后〔1〕及其诸子

当一切凡人均不可避免的天命夺走了贵由汗时,大路被封锁了(每逢一个国王崩驾,这是他们的风俗和习惯),同时颁布了一条札撒说,每人应在他已抵达的任何地方停留,不管那是有人烟之地或是荒郊。对这个不幸事故的哀伤减轻后,斡兀立海迷失遣使去见唆鲁禾帖尼别吉和拔都,向他们报告所发生的事;而且在跟大臣们商量她应返回合罕的斡耳朵呢,还是前往贵由汗前斡耳朵所在之霍博和叶密立后,按照她自己的意见,她启程到叶密立。唆鲁禾帖尼别吉,按他们的旧习,送给她衣服和一顶顾姑〔2〕(boghtagh),以及劝慰和哀悼的使信。拔都用同样的方式抚慰她,以美诺来勉励她;就中他提出,斡兀立海迷失,一如既往,应与大臣们共同治理朝政,照拂一切必须的庶务。借口他的马瘦,他驻留在阿剌豁马黑〔3〕(Ala-Qamaq);并带话给所有的王公和异密,要他们到该地,以便共商把汗位交给一个适当人选的事,庶几朝政不致再度失序,骚乱不致发生。忽察和脑忽也应前去,而合答务必陪随他们。忽察和脑忽他们那方面倒动身去见拔都。至于合答,当因位高势大他把足踏在天上时,他曾说了些不符他身份的胡话,又因愚蠢之极和无知到顶,发表了些成为恐慌根源和是非材料的言论。因此出自畏惧,他裹足不前,低头装病。尽管三番两次遣使者们去召他,他并不答应,斡兀立海迷失和她的儿子们也不同意他去。使者因此马上向他告别。

忽察和脑忽抵达阿剌豁马黑,顶多住了一两天,便赶在其他诸王之前返回去了,因为他们的命星衰微了。他们把帖木儿那颜(Temür Noyan)留给拔都作为他们的代表,告诉他说,无论诸王达成了何种协定,他也要立下同样内容的文书。而当王公们同心翊戴贤明的君主蒙哥可汗登基时,他也作出了他的书面赞同。

为了对贵由汗的儿子们表示尊重,诸王公仍让他们执政到召开一次忽邻勒塔之时;他们遣一名使者对他们说,因镇海始终是个忠实的人,曾总握要务,他可继续指导政事和颁发札儿里黑,迄至新汗被推立和全能真主的秘密被揭开的时候。

王公们都从阿剌豁马黑返回他们自己的斡耳朵,以准备这次忽邻勒塔。至于帖木儿,他回去见忽察和脑忽,告诉他们怎样王公们一致同意蒙哥可汗承运登基。他们责备他给出了他的文书,同意别人的意见;同时他们阴谋在蒙哥可汗的道路上设下一面埋伏,从粗暴的指上射出叛逆之矢。然而,因福星警觉协助、仁慈,天命在他一边,运气是他的友伴,造物主(主的慈恩光荣,主的赐福众多!)的天恩在护佑他,加之百姓的热忱在支持和拥护他,他就在他们觉察前渡过了险境和危难。尽管如此,他们仍在他们心里怀着那个念头,并继续处理时政,虽则这些事很少,不过跟商人交易,临时拨款给各地和各邦,派遣下层驿使和税吏而已。

斡兀立海迷失整天跟珊蛮策划于密室,以实现他们的妄念和狂想〔4〕。忽察和脑忽呢,他们在其母对面各据一宫;这样就在一个地方有了三个统治者。在别处,王公们也按他们自己的愿望做生意,各地的达官贵人凭他们的私意依附于一党。因为彼此不合以及跟他们的年长族人有矛盾,斡兀立海迷失及其诸子的事情不可收拾了;他们的图谋和诡计更是逸出了正义之道。至于镇海,在办事中他既软弱又为难,他的劝告不为他们的明智之耳所采纳:因为年轻,他们任性胡来,斡兀立海迷失则以抑沮贤良为乐。

苦行者无能为力的两桩事是:

女人的心计和年轻人的专横;

就女人说,她们的性子容易激动,

而就年轻人说,他们放纵不羁〔5〕。

因此他们遣使者去见拔都说:“我们不同意选举另外的汗,我们决不承认那个协定。”

判决被通过,文书立在先,

急燥或焦虑有何用场?

真主通过他喜爱的判决,然则一切皆妥,

你又为何烦恼不安?

他们送去所有这些使信,都有也速的鼓动,得到他的同意和支持。而他们的忠实的亲族别吉和拔都却屡次给他们送去忠告,说:“当所有的阿合(aqa)和额尼〔6〕(ini)聚会时,无论如何你们应当出席忽邻勒塔,再一次共同商讨和审议。”从拔都遣去的使者们说,倘若汗位交给了蒙哥可汗,他们会得到最大的好处。但因他们用幼稚和任性的目光来观看,又没有受到生活经验的锻炼和惩罚,他们固持这些意见。至于合答,因害怕他的蠢话和不成熟的想法的后果,他同意他们的反对意见。尽管使者们从四方去叫他们赶快应忽邻勒塔之召,他们仍坚持他们的拖拖拉拉,在敌对的幕后策划阴谋,在野心的棋盘上投掷暗算的骰子;他们还是不去干有益的事。最后,王公们派去一名使者说,他们已聚会在[蒙哥的]御前。因此脑忽就启程去参加他们,随后是忽察,最后海迷失也去了,这将在谈世界皇帝蒙哥可汗登极的一章中披露;当因短见和狂妄,事情就达到这样的程度:智者之悟性在那思虑的泥潭中挣扎而不能找到出路。

〔1〕AГWLГAYMŠ。根据把她称为Oqul-Qaimish的拉施特,她是个篾里乞人;(赫塔吉诺夫,第116页)接见路易九世遣来第一次使节的正是她,她给法兰西国王的复函保存在约因维尔(Joinville)的书中。见伯希和《蒙古和罗马教廷》,第〔213〕页。在蒙哥致圣路易的信函中,她被称作迦木思(Camus):“……当贵由汗(Keu Chan)死后,你的使臣们到达此宫廷。而他的妻子迦木思送给你纳失失料子和函件。但对一个大国的幸福和安宁,以及战争和和平的事,这个比狗还贱的女人对它们能懂得什么?……”(柔克义,第249-50页。)(Keu,我是据余大钧同志的意见读作贵由,其他一些译名也考虑了余大钧同志的意见,仅表谢意。Camus当即Qaimish的拉丁文写法——中译者注。)

〔2〕顾姑(boghtagh、boghtaq)是已婚妇女的头饰。它是卢不鲁克的bocca,即*bocta,卢不鲁克描写它如下:“再者他们有一种他们称之为bocca的头饰,用树皮或他们能找到的这类轻物质制成,而它大如两手合掐,高有一腕尺多,阔如柱头。这个bocca,他们用贵重的丝绢包起来,它里面是空的,在柱头顶,即在它的顶面,他们插上也有一腕尺多长的一簇羽茎或细枝。这个羽茎,他们在顶端饰以孔雀羽毛,围着(顶的)边上有野鸭尾制成的羽毛,尚有宝石。贵妇们在她们的头上戴上这种头饰,用一根amess把它向下拉紧,为那个目的在它的顶上替它打开一个孔,并且她们把她们的头发塞进去,将头发置于她们的脑后打成一个髻,把它放进bocca中,然后她们把bocca紧拉在顎下。因此当几个妇女一起骑马时,打老远看她们,她们就象士兵,头戴盔,竖执矛。因这个bocca象一顶头盔,它上面的羽茎象一支矛”。(柔克义,第73-74页。)

〔3〕ALAQMAQ。显然就是《元史》的阿剌脱忽剌兀(*Ala-T-oghra'u),伯希和,《蒙古和罗马教廷》,第〔190〕页,注“②,把它看成是*Ala-Toghraq,“有斑的白杨,来原于突厥语“ala有斑的”、“黑色和白色的,”以及toghraq“白杨。”他解释这两个词形之间的差异时提出,Ala-Qamaq可能是*Ala-Toghraq之讹。问题的另一个解答可以是把Ala-Qamaq的第二部分看成是鄂图曼和阿哲儿拜占的“白杨”,即qavaq(kavak)一词的异写或讹错。阿剌豁马黑距海押立为一周之程(见后,第ⅱ册,第557页),或者,如巴尔托德在他为《伊斯兰百科全书》撰写的“拔都”条下所提出,位于伊塞克湖(Issik)和伊犁河之间的阿拉套(Ala-Tau)山中。据拉施特(伯劳舍,第274-8页),拔都和诸王相会,不是在阿剌豁马黑(没有地方提到它),而是在他自己领土内的某地。因在贵由死时害风湿成了瘸子(同见伯劳舍,第251页),拔都把诸王召到他在西方的大本营去;而窝阔台、察合台和贵由的儿子们被说成是拒绝长途跋涉去钦察草原。此外,拉施特关于这次相会的叙述,和志费尼记在阿剌豁马黑召开的忽邻勒塔的细节,决无不同。见后,第ⅱ册,第557-62页。

〔4〕卢不鲁克的威廉听蒙哥“亲口说,迦木思是一个最坏的巫婆,她用她的巫术毁灭了她的整个家庭。”(柔克义,第250页。)

〔5〕马鲁鲁德的忽辛·本·阿里(Husain b.Aii),他享名于撒曼朝统治下。(穆.可.)

〔6〕即哥哥和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