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果大钱定辽终
阿果是辽天祚帝耶律延禧(公元1075年-1128年)的乳名,是西辽政权建立前的最后一位辽朝皇帝,也是个任用奸佞、荒淫误国的末代昏君,更是辽朝历史上唯一一个铸大钱行用,以解决国库空虚的“穷皇帝”。在他统治的25年间(公元1101年—1125年),可以用“不作为”和“乱作为”来终其一生。
纵观辽朝二百年的历史,可以发现,铸大钱的皇帝并非他一人,为什么只单单拿他来说事?我个人认为,阿果“政治”和“人生”上的双重悲剧,正是从铸大钱这件事开始的。
在辽朝第一个铸大钱的皇帝是辽太祖耶律阿保机神策五年(公元920年)铸的“天朝万顺”(契丹文)金、银和铜大字钱,此钱应为辽朝第一枚纪念币。理由是辽太祖于公元916年建国契丹国,始为神册元年,五年时因突吕不等人参照汉文字,创制了本民族的契丹文字,是契丹国的一件重大历史事件,当年铸此文大钱既有宣示辽太祖政权之意,又有预示“国运繁昌、万代永顺”之吉语,主要用于赏赐王公贵族,并不作为行用之需,说他是厌胜吉祥钱也可以或称其为纪念币也行。
第二个铸大钱的皇帝是辽圣宗耶律隆绪统和元年(公元983年)铸的“天朝万顺”(契丹文)金、银和铜小字钱。当时辽景宗于上年驾崩,辽圣宗继位时还很年幼(12岁),便于次年(统和元年)率群臣拜母后萧绰为“承天皇太后”参与摄政,从而剥夺了各路诸侯觊觎皇位的梦想,铸此币既有承袭太祖遗愿,又有幼主发奋兴辽的预告,这对当时巩固幼主政权和维护萧后摄政地位具有重大意义,为后来圣宗掌管朝政,迎来“圣宗盛世”创造了条件,因此,铸此大钱也不属于行用,仅作为纪念新政的价值。
第三个铸大钱的皇帝则为辽道宗耶律洪基,此帝在位期间,为人昏庸,忠奸不辨,沉迷于酒色,大造寺庙,劳民伤财,社会矛盾激化,使辽朝开始由强盛转向衰落。其在位四十六年间共用了5个年号,且分别铸有大钱。“清宁元宝”和“咸雍通宝”折五大钱,按《辽钱概说》里讲,是为“彼时宫中吉庆所用”,而“清宁二年”大钱则用于王公贵族殉葬时的冥钱。之后,道宗又于大康七年(公元1081年)铸“大康通宝”大银钱和少量铜质“大康六年”(折五)、“大康七年”(折十)钱,这是因为大康五年(公元1079年)七月,权奸耶律乙辛在诬陷杀害太子后,又乘道宗游猎时欲谋害其皇孙,好在道宗再没有糊涂,接纳了大臣的劝谏,命皇孙一同秋猎,才化解了这场阴谋。大康七年耶律乙辛谋反之心已路人皆知,所幸道宗能及时察觉,这才废黜了乙辛及其党羽,并铸此两种大钱用于对有功之臣进行封赏。因此,该钱也只属于纪念币的性质,并不具备行用之功。直到道宗寿昌年间,因国库日渐空虚,这才始铸“寿昌元宝”折二大钱和“寿昌贰年”(折十)大钱,以资国需,但此时的大钱也只作辅币使用,铸量并不大,存世也少。
辽代 乾统元宝
第四个铸大钱的就是阿果,在乾统年间开铸的“乾统元宝”折十大钱和通宝折五大钱。此时的大钱已不再是纪念币的行赏和殉葬之用了,而是真正意义上的行用大钱,其铸量也大,这在整个辽朝时期是十分罕见的。
那么,为何会在阿果统治期间铸出大钱行用呢?翻开辽史就不难发现,阿果即位之初,国势已远不如从前,而他本人任用萧奉先、萧德里底等奸臣,自己一味游猎,生活荒淫奢侈,不理国政,致使国内经济日益衰落,为维持开销和后期战争支出,一方面逼南宋增加朝贡,另一面发行大钱以诈取民膏,使得民不聊生,人心离散,这是他政治上“不作为”的表现。而在外交上,阿果又无远见,危机四伏之机,仍不知死到临头,又处处“乱作为”,闹得众叛亲离。据辽史记载,天庆二年(公元1112年),阿果临幸混同江钓鱼,按惯例千里之内的女真族各部酋长都要前来朝见,在“头鱼宴”上,阿果为饮酒取乐,令酋长们依次为他唱歌跳舞,以此作为各酋长对他臣服的象征。当轮到完颜阿骨打(后来的大金朝开国皇帝)时,他拒绝这样做,甚至被命令再三后也是如此,这种故意挑衅行为,令阿果很不满,可以看出他是一个潜在的敌人,想要处死他,但是权臣萧奉先却劝阻了他,认为完颜阿骨打部落势单力薄,不足以对大辽构成威胁,从而使阿果对完颜阿骨打可能产生的危害嗤之以鼻,这也是导致后来辽朝终结的一次致命性的失误决定。天庆四年,完颜阿骨打起兵进犯宁江州,阿果最初并没有太在意,只是让地方军队去对付,虽然也派出了援军,但低估了对手的实力,辽军一交战便失利。公元1114年10月,阿果再次征集大军剿灭完颜阿骨打的女真军队,又吃了败仗,更使辽军士气低落,不战自溃。阿果此时才感觉到大祸临头,而用于战争的消耗又十分巨大,尤其是一想到后期征讨大金更需要用钱,只得铸大钱来增加国库税收,但此举又引起了国内民众的强烈不满,更无心去为维护皇帝的统治政权而卖命,致使军心涣散。公元1115年初,阿果迫于内外交困,打算与金人和谈,被新金皇帝拒绝,不得不亲率大军仓促征讨,结果大败而归,上京等地相继陷落,终于在公元1125年被金兵俘获遭杀,辽国至此灭亡。
应该说阿果的悲剧是从铸大钱开始引发的国内政治危机开始的,加之,内困外交上的连连失利而葬送了自己性命,这是他的个人悲剧,也是辽朝历史的悲剧。反观其变,我们也不难发现,历史上因铸大钱而引发国破家亡的事例也屡见不鲜,而阿果的刚愎自用却没能认识到“前车之鉴”的重要性,加上他统治上的“不作为”和“乱作为”,更加速了辽王朝灭亡悲剧的发生。由此可见,大钱虽贵,却也是百害,滥铸的大钱更是历史的血泪见证物,由此可见阿果的教训十分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