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相亲

第十四章 相亲

仿佛是一夜之间,投资担保公司的招牌在城区的大街小巷开了花。投资担保从字面意义上来看,貌似是金融企业一类,又好像与财产公证有关,很多人都搞不明白,却没人愿意去思考这些,但不影响他们出入其中,成为投资担保公司的顾客。一时间,投资担保公司顾客盈门,生意兴隆,跟风使得投资担保公司如雨后春笋般在北水市飞速成长起来,很快就长成了一片竹林。

江珠开着车行驶在街道上,她一向不是个敏感的人,但看到新开了那么多的投资担保公司,她还是产生了疑问,这究竟是些个什么机构呀?从前总觉得街道上的饭店太多,而书店却寥寥无几,现在这些投资担保公司又后来居上超过了饭店的数量,她想,如果满大街的投资担保公司都变成书店,那将是一个多么神奇美妙的世界啊。快到约定的地方时,她突然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安宁部长请她吃火锅,到底是因为啥事。她一个普通的大学讲师,似乎没有能给安部长帮上忙的地方,按理说,安部长不该请她的客,她们只不过有过一面之缘,后来加上了微信,平时在朋友圈相互点个赞。

在服务员的引领下,江珠来到了火锅城预订的房间内,想不到,有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正坐在房间里看手机,看到她进来,那男人立即站了起来。江珠问:“请问这是安部长订的房间吗?”那男人说:“是的,她马上就到了。”江珠“哦”了一声,进了房间,她问:“请问你怎么称呼?”那男人说:“我叫安宇,在市文物研究所工作。”江珠笑笑说:“这可是个好单位。”安宇“嗯”了一声说:“相对来说很清闲,所以也算不错。”江珠问:“那你们平时是不是经常到古墓去?”安宇回答:“也不是,我们做的是文物的保护、拯救、修缮工作。”江珠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江珠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忍不住说了出来:“你说你姓安,那你和安部长什么关系?”安宇说:“我是她弟弟。”江珠突然有些明白了,她笑笑没吭声。安宇问:“你怎么称呼?”江珠回答:“我在北水大学教书,姓江。”安宇说:“那就叫你江老师了,我也是北水大学毕业的。”江珠说:“好巧呀!你不要喊我江老师,把我喊老了,喊我江珠好了,学生们都叫我小江老师。”

安宇给江珠倒茶,江珠问他:“嫂夫人在哪里工作?”安宇淡淡地说:“我们离婚好几年了。”有意识的问话证实了心中的猜测,江珠明白了安部长的心思。江珠不客气地说:“我想肯定是你的原因,你有了意中人,所以才离婚的。”安宇呵呵笑了一声,说:“你猜得不对,是她觉得我没有前途,从好单位调到了一个清水衙门,所以和我离婚了。”江珠说:“我觉得大多数时候,离婚都是男人的错。如果女人提出离婚,那就说明男人差劲,不值得她爱;如果男人提出离婚,差劲的还是男人,他背叛所爱,是陈世美。”安宇听了又呵呵笑了几声,说道:“想不到,你还是个女权主义者呢。”

江珠问:“那你离婚多年,又找到心上人了吗?”安宇说:“我没有找,心上人肯定是在心上的,不用去找。”江珠又问:“你向她表白了吗?”安宇回答:“她不同意,说是配不上我。”江珠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你下定决心,排除一切干扰,最后肯定能获得伊人芳心。”安宇说:“谢谢,我明白了,很感谢你。”

俩人聊了半个小时,安部长才姗姗来迟,见他俩没有陌生感,聊得很愉快,安部长很开心。吃饭时,安部长不住地夸弟弟,然后夸江珠,有意无意地把她月老的身份亮了出来。饭后,安宁让安宇送江珠回去,江珠说自己开着车来的,不用送,但安宁坚持让安宇跟江珠一起走。

安宇开着江珠的车送江珠回家,江珠说:“你姐姐应该开个婚介所。”说完哧哧地笑了。安宇说:“是啊,三天两头给我牵线,我早都明确拒绝了,她还是瞎操心。上个月,我说我谈了一个,她一问情况,坚决反对,不允许我和对方来往。今天,她说喊我吃饭,我知道她葫芦里卖的啥药,但她是我姐姐,我不来不行。幸好,遇到的是你。”江珠问:“是我怎么了?”安宇说:“是你,我就没有心理负担了。”江珠又问:“什么意思?”安宇说:“因为你看不上我,回头我好跟她交代呀。”江珠说:“你倒是会推卸责任,让我当坏人。”安宇说:“我是实话实说,你一个年轻有前途的大学教师,又怎么能看上我一个又老又穷的小职员呢。”

江珠说:“我们学校有个女同事,二十八岁,嫁给了隔壁中学的一个鳏夫,那男人大她十九岁呢。结婚那天,我们都为她感到不值,觉得她这是下嫁了,但她自己倒是美滋滋的,婚后日子过得也不错。说到底,婚姻是两个人过日子,不必在意别人的看法,只要两个人觉得幸福就够了。”安宇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婚姻是自己的事,和别人没有关系。但也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洒脱,总是会或多或少地在意别人的看法。”

江珠说:“先送你回家吧,到你家小区门口,你下车,我开车回去。”安宇说:“没事,还是先送你回去吧,到了北水大学门口,你开车进去,我走着回去,也没有多远。”江珠看看窗外,问安宇:“你说这大街小巷突然出现这么多投资担保公司,是咋回事?”安宇问:“你的亲朋好友中没有人拉你下水吗?”江珠疑惑地问:“你说的是啥意思?”安宇说:“拿钱炒钱,市民都忙着挣钱呢。”江珠说:“我不懂经济学,这方面是外行,只听说过拿钱炒股,咋还能拿钱炒钱?”

安宇说:“就是把你的钱都存到投资担保公司,一个月得的利息是银行的十几倍,投资担保公司再拿着你的钱,高息贷给别的需要钱的公司,这就是拿钱炒钱。”江珠摇摇头说:“这事我可不敢干,万一投资担保公司倒闭了呢?银行还有经营不下去关门的呢,何况是这不受保护的民间借贷机构,我不敢冒这个险。”安宇说:“所以你发不了大财。”江珠说:“我从未奢望过发大财,只要平安、健康、顺心就好。”

安宇说:“看来,大学教师的智商就是高,一般人骗不住。放高利贷风险很大,你想着人家的高息,人家盯着你的本金。当老板的哪个不是又精又能又胆大,咱们玩不过人家,还是老老实实守着自己的工资过日子吧。”江珠说:“你也是个又精又能的人,一般人也骗不住你。”安宇说:“我这人心不贪,没有大欲望,所以不成功,但我心里很自在,看看那些有钱人,有几个过得幸福的。信正公司的老板夏书海不是被他妻子和娘家兄弟弄进去了,还有仝全银最近不是也出事了,北水那些赫赫有名的人没见谁过得多自在。”

江珠心中一动,问:“你认识信正公司的老板?听说他也是北水大学毕业的。”安宇说:“我比他高一届,不同系,算是校友,也熟。”江珠说:“我觉得他人不错,是个很有书卷气的儒商。”安宇说:“是的,很多人都这么说。他很能干,这才出来没两年,又东山再起了。厚德载物,人家有本事,能吃得了苦,也能配得上大财富,如果换成咱,早就熬煎得睡不着觉了。”听了安宇的话,江珠没有再说话,她喜欢听别人赞美那个人,这让她有一种英雄所见略同的满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