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袭人的青春

23
袭人的青春
一
每个人都有青春。有人的青春一帆风顺,有人的青春跌跌撞撞,不经过青春的拼搏,怎识人生的滋味。
连家生奴才都不是的袭人因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不能眼睁睁看着老子娘饿死,全家上下只有自己还值几两银子,就被家里人卖到了贾府,做了奴才。离了父母,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袭人也恨过自己的父母:亲爹亲娘怎么就能眼睁睁把幼小的女儿卖到一个不知是虎口还是狼窝的地方?后来母亲、哥哥要赎她,她斩钉截铁地回答:权当我死了,再不必起赎我的念头。
作为女孩,从小就被轻视、被轻贱,可到头来能够挽救一家子性命的还是女孩。那么,作为女孩,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怎样首先保全自己,摆脱再次被卖、被轻贱的命运,是摆在袭人面前的一个重要课题。
袭人的课题,也是《红楼梦》中众多女孩的课题。可惜很多女孩只是贪恋眼前的美好,放弃了长远打算,只顾享受青春的朝气与容颜而忽视了青春的短暂,认为女孩唯有随顺男人,让男人来做自己的主宰,而忘记了女人不仅可以把握自己的命运,还可以把男人抓在手里达到自己的目的。袭人就是如此。
被卖到贾府的袭人,开始了自己的青春之旅。
说起来,这样的青春有些苦涩、有些酸楚。离开了爹娘来到了陌生的地方仰人鼻息,看人眼色,小心翼翼,唯命是从,还要管不相干的人叫老祖宗、叫老爷、叫太太。看着让人眼花缭乱的贾府,袭人也必像刘姥姥初入荣国府一样不知何去何从。但袭人很快就克服了自卑与慌乱,理清了人生的思路,在懵懂与慌乱中一步一个脚印走着自己的青春之路。
被派到贾母身边,是袭人人生的一个起点。
贾母身边不乏优秀的女奴,晴雯、鹦哥(紫鹃)、鸳鸯、琥珀等等,个个贤惠而能干,美貌而伶俐。并不是家生奴才的袭人没有什么亲戚在贾府可以仗腰杆子,不像小红,父母是管家;不像五儿,亲娘是厨娘;不像金钏、玉钏,姊妹俩可以相依为命;不像鸳鸯,父母为贾家在南京看房子;就连晴雯,也有个叫“多浑虫”的哥哥在贾府吃工食,而袭人只能靠自己来打拼。
袭人知道,作为一家之主的贾母不仅喜欢聪明伶俐的女孩,也喜欢贤惠明理能干的奴才。因此袭人来到贾母身边后,进入了潜心修行阶段:认真做事,小心做人,多做少说。袭人慢慢练就了薛姨妈所说的性格:行事儿的大方,说话的和气儿里头带着刚硬要强。
人生的关键就在开始几步,一步对,步步对,一步错,即使以后再加以矫正也会留下遗憾。可喜可贺的是,袭人的第一脚踢开了人生的整个格局,并且踢对了。连贾母都喜欢她心地纯良,恪尽职守,服侍了谁,心里便有谁,称袭人是没嘴的葫芦。
用主子们的话说,那是袭人与主子投缘,因为投缘所以喜欢,因为喜欢所以愿意调教。当贾母把一个懵懂的丫头调教好了后,便送给史湘云做了贴身丫鬟。史湘云是贾母娘家的亲戚,早于林黛玉与薛宝钗进贾府,与宝玉同起同卧,和宝玉享受同等的待遇,也是贾母的心肝宝贝。
来到史湘云身边,袭人调整了自己的工作方式与方法。史湘云是年轻貌美的小姐,自然喜欢花花草草,喜欢梳妆打扮,喜欢窃窃的私语,喜欢畅想自己的未来。于是,袭人便投其所好,给史湘云梳头洗脸,“作这个弄那个”,并且主子奴才说起让人脸红害臊的悄悄话,相处得如同亲姊妹。每次史湘云来贾府都要去看望袭人,带着礼物,俩人共同回忆曾经的美好时光。
在第三十二回,袭人说出了与史湘云的相处之道:你叫我声姐姐,真心待我,我便真心待你,什么作这个弄那个,都没问题,可是“如今大了,就拿出小姐的款来。你既拿小姐的款,我怎敢亲近呢”?那就是,虽然你是主子,但我也不卑不亢,虽然我会敬你三尺,但也会离你三丈。
二
有奋斗就会有收获,有收获就会有惊喜。
袭人的惊喜是被贾母派到宝玉身边当了他的贴身丫鬟,服侍宝玉的起居生活。这是一个天大的机遇。
在贾府,有几百名青春靓丽的女孩,哪个不想与贾母的心肝宝贝宝玉攀上瓜葛,攀上了宝玉就等于入了主子的法眼,不仅会得到恩惠,还会让其他的奴才高看一眼。可入了主子法眼的袭人并没有停留在吃穿与主子一样,又不朝打暮骂的境况,而是向人生的最高理想迈进,那就是成为宝玉的侍妾,牢牢攀缠住宝玉这棵大树,以保以后的荣华富贵。
《红楼梦》第五回,贾宝玉神游太虚幻境,梦中领略了男女之事。醒来后,起身整衣,袭人伸手与他系裤带时,不觉伸手至大腿处,只觉冰凉一片粘湿,唬得忙退出手来,问是怎么了。吃完晚饭后,袭人仍然对宝玉大腿内侧的冰凉一片粘湿不减兴致,一个劲问宝玉:“你梦见什么故事了?是那里流出来的那些脏东西?”听完宝玉的叙述,袭人羞得掩面伏身而笑。这一笑,触动了宝玉的少年情怀,想起梦中情景,虽然梦中的警幻之妹兼美,兼有黛玉和宝钗之美,可身边的袭人也是柔媚娇俏,遂强袭人同领警幻所训云雨之事。
袭人也是半推半就,半是勾引半是情愿,与宝玉发生了关系,并且自我安慰,反正贾母已将自己与了宝玉的,“今便如此,亦不为越礼”。
可是袭人也知道,即使赢得了宝玉的身,可未必能赢得宝玉的心。
为了试探宝玉,袭人采取了多种方式。书中第十九回,袭人被家里人接回家去吃年茶,然后借着母亲、哥哥想要赎她这个想法,来试探宝玉的心。宝玉越是挽留,袭人的去意越是坚决,最后看见宝玉泪痕满面,袭人才对宝玉说了真话:“这有什么伤心的,你果然留我,我自然不出去了。”宝玉见这话有文章,便说道:“你倒说说,我还要怎么留你,我自己也难说了。”袭人笑道:“咱们素日好处,再不用说。但今日你安心留我,不在这上头,我另说出两三件事来,你果然依了我,就是你真心留我了,刀搁在脖子上,我也是不出去的了。”
袭人所说的几件事,一是不要言语无状,信口开河,不计后果。二是真喜读书也罢,假喜也罢,只是在老爷跟前或在别人跟前,只做出个喜读书的样子来,也教老爷少生些气,在人前也好说嘴。三是再不可毁僧谤道,调脂弄粉。四是再不许吃人嘴上擦的胭脂了,改掉那爱红的毛病儿。
看到宝玉的真心和挽留,袭人长长出了一口气。这口气出得舒坦,出得畅意,出得扬眉吐气。
宝玉是贾府的宝贝、贾母的命根子,虽然交与袭人这样的奴才,贾母放心,可也在冷眼观看。开始贾母对袭人是放心的、喜欢的,可后来就对袭人有了些看法。在第五十四回,宁荣两府欢度除夕夜,贾母发现跟着宝玉的只有麝月、秋纹并几个小丫头,就问:“袭人怎么不见?他如今也有些拿大了,单支使小女孩子出来。”王夫人忙起身回道:“他妈前日没了,因有热孝,不便前头来。”
贾母不知道,此时的袭人早已攀上了王夫人这棵大树,遇事自然有王夫人为她撑腰。
在第三十三回,宝玉挨打,惊动了贾府上上下下人等,就连薛蟠也没有逃脱干系,被认为是看到宝玉与戏子蒋玉菡交往过密气愤不过,找人下了舌。可袭人却从这件事再次看到了自己的机遇,那就是得了宝玉的身、得了宝玉的心还不够。怡红公子本是情种,说不定哪天又有了四儿、五儿等服侍得好的,就把自己忘了。要想稳固自己的地位,还要得到顶层主子们的认可,让自己的身份再加上一道保险。
这个主子不能是老太太。因为贾母一向对宝玉溺爱,宝玉喜欢胡闹就随他闹去;宝玉不喜欢读书也就罢了,却认为都是素日赵姨娘等挑唆着贾政逼着宝玉读书,把宝玉的胆子都唬破了,见到贾政就像老鼠见到猫;宝玉喜欢女孩就从小放到女孩中养,整天和姊妹们厮混去。只有贾政与王夫人对宝玉寄托着厚望。可巧,宝玉挨打后,王夫人需要宝玉身边的人去向她说明一些情况。于是,袭人自告奋勇,挑起了重担。
王夫人开始只是问宝玉挨打是否是因为贾环说了什么,而聪明的袭人却说起了另一番话,让王夫人变着法儿把宝玉挪出大观园,并用最敏感的男女关系话题来触动王夫人的心。袭人如此回道:“如今二爷也大了,里头姑娘们也大了,况且林姑娘宝姑娘又是两姨姑表姊妹,虽说是姊妹们,到底是男女之分,日夜一处起坐不方便,由不得叫人悬心,便是外人看着也不象。”
王夫人没想到的事,袭人想到了。在对的时间与对的人说了对的话,袭人得到了王夫人的首肯,成为王夫人的心腹并被委以重任。
在上上下下三百多名女孩中,袭人终于杀出一条血路,登上人生理想的最高峰,成为宝玉的第一内定侍妾。
三
成功的路千万条,而袭人的成功之路只有一条。在这条成功的路上,袭人走得很艰辛、很无奈也很果决。但袭人就是袭人,贾府养育了她,在她母亲死后,王夫人给了四十两银子,也算是对她侍妾身份的首肯。贾府的正牌嫡孙宝玉给了她地位,使她成为怡红院丫鬟之首。王夫人又从自己的月钱里拿出二两银子,使她拥有跟周姨娘、赵姨娘一样的待遇。这些都激发了她天性里的纯良,使她更加恪尽职守,更加兢兢业业。而天性里的纯良,也让她以柔化刚,运用化骨绵掌把来自成长道路上的坎坎坷坷化于无形。
她要忍受来自周围人的冷嘲热讽。
书中第二十回,宝玉的奶娘李嬷嬷骂她是“忘了本的小娼妇!我抬举起你来,这会子我来了,你大模大样的躺在炕上,见我来也不理一理。一心只想妆狐媚子哄宝玉,哄的宝玉不理我,听你们的话。你不过是几两臭银子买来的毛丫头,这屋里你就作耗,如何使得!好不好拉出去配一个小子,看你还妖精似的哄宝玉不哄!”
第三十一回,宝玉换衣服,晴雯失手跌断了扇子。为了平息宝玉和晴雯之间的争吵,袭人忙赶过来向宝玉道:“好好的,又怎么了?可是我说的‘一时我不到,就有事故儿’。”
这句话,让本就有醋意的晴雯打碎了醋坛子,听了冷笑道:“姐姐既会说,就该早来,也省了爷生气。自古以来,就是你一个人服侍爷的,我们原没服侍过。因为你服侍的好,昨日才挨窝心脚;我们不会服侍的,到明儿还不知是个什么罪呢!”袭人听了这话,又是恼,又是愧,待要说几句话,又见宝玉已经气得黄了脸,少不得自己忍了性子,推晴雯道:“好妹妹,你出去逛逛,原是我们的不是。”晴雯听说“我们”两个字,不觉又添了酸意,冷笑几声道:“我倒不知道你们是谁,别教我替你们害臊了!便是你们鬼鬼祟祟干的那事儿,也瞒不过我去,那里就称起‘我们’来了。明公正道,连个姑娘还没挣上去呢,也不过和我似的,那里就称上‘我们’了!”
她要继续承担着贤良的美名。用宝玉的话说袭人是“头一个出了名的至善至贤之人”。在大观园里,哪个姊妹有了难处,袭人都会伸手帮一把。香菱的裙子脏了,袭人拿出自己的裙子替她换上。平儿遭了凤姐的打骂,袭人往怡红院让着平儿。鸳鸯被贾赦逼亲,袭人掏心掏肺地替鸳鸯排忧解闷。宁国府里的尤大奶奶为贾母过生日饿着肚子,也往怡红院找吃的。在袭人回家奔丧时,就连黛玉也问着宝玉:袭人到底什么时候回来。每逢荣府家宴,有袭人不到的时候,总有人想起给袭人送吃的。贾母的生日、海棠诗社的螃蟹宴等,无论是主子还是奴才,都有人想着袭人。这一方面是看宝玉的面子,也是看王夫人的面子;另一方面,也是袭人的纯良感动了周围的人。
四
成功都是给有准备的人。袭人的奋斗充分说明,要想青春无悔,就要奋斗,奋斗就需要勇往直前。
然而,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贾宝玉,这位衔玉而生的公子哥,从小就对男子多了一分厌恶,认为他们是须眉浊物;对女孩多了一分敬仰,认为她们是水作的精华灵秀,天生对女儿生有一段痴情,是众多女孩闺阁中的良友。不用说对黛玉、宝钗、湘云这些从小长大的玩伴用情至深,就是对那些服侍他的奴才小红、四儿、晴雯、麝月等也倍加呵护。这让袭人感到防不胜防。
而其中的晴雯,长相比自己好,手上的针线活比自己好,口齿比自己好,对宝玉无比忠诚,宝玉对她也是宠爱有加。晴雯是贾母派给宝玉的,也同自己一样,将来有可能成为宝玉的侍妾。还有后起之秀四儿、芳官等,宝玉待她们也如同当年待自己一样,难保有一天这些人会越过自己的次序,成为宝玉眼中当初的自己。
只有防患于未然才能守住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有勇有谋的袭人再次抓住了抄检大观园这个有利的时机。既然王夫人将宝玉交给了袭人,她焉有不时时向主子汇报、表白之理。王善保家的告倒晴雯在前,袭人再踏上一只脚在后,在王夫人认识了谁是晴雯之后,袭人会更加详细地向王夫人汇报发生在怡红院的一切。
第七十七回,王夫人来到宝玉房中,宝玉也只道王夫人不过来搜检搜检,无甚大事,谁知竟这样雷嗔电怒地来了,一脸怒色。所责之事,皆系平日宝玉与丫头们的私语,一字不爽。王夫人又命把怡红院所有的丫头都叫来一一过目。从袭人起,以至于极小的干粗活的小丫头们,个个亲自看了一遍。
王夫人又满屋里搜检宝玉之物。凡略有眼生之物,一并命收卷起来,拿到自己房里去了。因说:“这才干净,省得旁人口舌。”
晴雯、芳官、四儿和袭人一样,都是宝玉的心头肉,都让宝玉割舍不下,可袭人偏偏不理解宝玉的广爱、泛爱,碾轧了宝玉的底线,从此失去了宝玉的信任与抬举。
曾经对袭人百依百顺的宝玉,第一次看清了袭人的真面目,直面袭人,接连发问:“我究竟不知晴雯犯了何等滔天大罪!”袭人道:“太太只嫌他生的太好了,未免轻佻些。在太太是深知这样美人似的人必不安静,所以恨嫌他。象我们这粗粗笨笨的倒好。”宝玉道:“这也罢了。咱们私自顽话怎么也知道了?又没外人走风的,这可奇怪。”“怎么人人的不是太太都知道,单不挑出你和麝月秋纹来?”“你是头一个出了名的至善至贤的人,他两个又是你陶冶教育的,焉得还有孟浪该罚之处!只是芳官尚小,过于伶俐些,未免倚强压倒了人,惹人厌。四儿是我误了他,还是那年我和你拌嘴的那日起,叫上来作些细活。未免夺占了地位,故有今日。只是晴雯也是和你一样,从小儿在老太太屋里过来的,虽然他生得比人强,也没甚妨碍去处。就只是他的性情爽利,口角锋芒些,究竟也不曾得罪你们。想是他过于生得好了,反被这好所误。”
宝玉将晴雯的遭遇与海棠枯兴相联系,听到宝玉对晴雯称赞的袭人暴露了其内心世界。她觉得又可笑又可叹,因笑道:“那晴雯是个什么东西,就费这样心思,比出这些正经人来!还有一说,他纵好,也灭不过我的次序去。便是这海棠,也该先来比我,也还轮不到他。想是我要死了。”
后来,宝玉娶了宝钗为妻,宝钗对作为第一侍妾的袭人产生了提防。在第二十一回,宝钗便觉得袭人的话是有些见识的,留神窥察其言,更觉“深可敬爱”。然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此时,端庄贤惠的宝二奶奶的心理也必定与琏二奶奶的心理是一样一样的,充满了醋意,巴不得寻个机会把袭人打发出去,眼不见为净。况且在第三十四回,宝玉挨打后,袭人来到王夫人跟前表忠心,让王夫人变着法把宝玉挪出大观园,理由为:虽然林姑娘、宝姑娘是两姨姑表姊妹,到底是男女之分,日夜一处起坐不方便,由不得叫人悬心。既然叫人悬心,必有不妥的事发生或将要发生,端庄贤惠、深明大义、谨遵妇德的薛宝钗也有些“莫须有”的嫌疑。所以,言多必失,袭人本来一心想巴结主子、讨好主子,到头来却遭到了主子的嫌弃,也应了《好了歌》里的那句“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失去了宝玉的信任,失去了宝二奶奶的敬重,袭人有些走投无路了。可袭人毕竟是袭人,在书中第三十六回,袭人被王夫人内定为宝玉的侍妾,晚上袭人和宝玉说悄悄话,袭人表示:“从此以后我是太太的人了,我要走连你也不必告诉,只回了太太就走。”宝玉道:“就便算我不好,你回了太太竟去了,叫别人听见说我不好,你去了你也没意思。”袭人笑道:“有什么没意思,难道作了强盗贼,我也跟着罢。再不然,还有一个死呢。”
虽然袭人心里只有一个宝玉,可当宝玉变了心时,那股刚硬要强、那种曾经奋斗的勇气再次充满了袭人的心。
老天总是垂青有准备的人。当贾府的人得知当年的戏子蒋玉菡得到自由之身,从忠顺王府脱身且尚未娶妻时,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心想要打发走袭人的宝二奶奶从中斡旋,通过薛姨妈向王夫人禀明,寻找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劝袭人出嫁。袭人也顺水推舟,同意出嫁,再次向主子表现出了随顺主子的“至贤至善”,赢得好名声。
虽然把贾府当作自己的家,虽然对宝玉有万般的不舍,但袭人还是寻得了自己的“桃红又是一年春”。
袭人位于太虚幻境薄命司又副册第二位,虽然用青春的汗水与泪水换得暂时的光鲜与荣耀,但也是南柯一梦,无可奈何之下嫁与社会地位低下的优伶,过着衣食虽暖,却让人鄙视的生活。最苦的是:理想破灭,爱人远去,繁华落尽,青春已逝。
所以:“枉自温柔和顺,空云似桂如兰;堪羡优伶有福,谁知公子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