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 里斯本的重建

2.1.1 里斯本的重建

在葡萄牙的历史上,庞巴尔侯爵扮演了重要角色,他对葡萄牙政治和社会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庞巴尔原名塞巴斯蒂昂·若泽·德·卡瓦略·梅洛(Sebastião José de Carvalho Melo)[4],他掌握了葡萄牙1750年至1777年间近30年的政权,在1755年的里斯本大地震后的城市重建方面他也发挥了重要作用。尽管庞巴尔本人并非出身贵族,直到1770年他才获得庞巴尔侯爵这个称号,但他因为这个称号广为人知。

1755年的地震对整个里斯本造成了沉重打击,大量建筑被摧毁,修复工作难度极大,尤其是拜萨·希亚多(Baixa-Chiado)[5]地区,那里的建筑物和居民数量远远超过其他地区。地震后,若泽国王和部分官员迁至贝伦的别墅中暂居,在处理震后城市重建的问题上,若泽国王委任当时的国务部长庞巴尔侯爵来担任主要的领导。庞巴尔侯爵立即开始组织里斯本的重建工作,他带领人们一步步将城市从混乱中恢复秩序:热心公益的公民设立了临时医院,而军官则带领士兵去营救各地幸存者。

在里斯本城市重建计划方面,庞巴尔主要委托了国家工程部三位大臣:建筑师欧亨尼奥·多斯·桑托斯(Eugénio dos Santos)、卡洛斯·马德尔(Carlos Mardel)和国家工程总监曼努埃尔·达·马亚(Manuel da Maia)[6]来负责。马亚最先向王室提出了自己的重建方案,欧亨尼奥和卡洛斯则在马亚的计划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他们绘制了相应图纸并积极参与现场施工。经众人共同努力,里斯本市成功重建,再现了昔日的繁华。

当时的马亚向庞巴尔提交了两份项目报告。在第一份报告中,他提出了五种重建里斯本的设想:第一种是恢复至原始状态;第二种是将建筑物恢复至原来的高度,扩宽街道;第三种是将建筑物只提高至两层楼高,并拓宽街道;第四种是将整个下城区夷平,在瓦砾上建造新城、增加城市的高度,并调整坡度以确保水流入河中,避免洪水;第五种是在里斯本老市中心的西侧新建一个里斯本市中心。经过多次商议和评估后,国王和庞巴尔最终选择了第五种方案。随后,马亚提交了第二份报告,描述了重建的具体措施:首先,将整个新建的市区抬高。工人们用震后的碎石作为基础,用青松桩来压实土壤,以确保地基坚实稳定。其次,他为城市制定了规划原则,即建筑物的宽度和高度不能超过街道的宽度。马亚还参考了华盛顿和圣彼得堡的城市结构,在宫廷广场(Terreiro do Paço)和罗斯曼广场(Rossio)两城区规划了正交的街道网格,作为重建城市的基本单元。最后,马亚在拜萨·希亚多地区进行了建筑加固工程。为了增强建筑物的抗震能力,他在砖石墙体旁边加入了一个木结构,这种结构后被称为“庞巴林笼”(gaiola pombalina)[7](图4)。

图4 “庞巴林笼”结构的复制品

重建后的里斯本中心地区被命名为“庞巴林市中心”(Baixa Pombaline)[8],它由一个正交的街区网格组成,一排排笔直的街道两旁排列着新古典主义风格的建筑,将广场和大道连接起来。这一设计巧妙地将新的建筑和城市的历史中心部分进行了结合,另外当时马亚创造的“庞巴林笼”也作为抗震结构在新建建筑中被广泛应用。[9]为了尽可能地抵御灾害,庞巴尔除了在新建建筑中强制要求采用“庞巴林笼”结构外,还下令统一新建房屋的样式:新的房屋最多有四层,底层设有拱廊,可以作为商铺使用,一楼和阁楼设有阳台,这种建筑风格后来被命名为“庞巴林风格”(Pombaline Style)。[10]所有建筑均遵循这一整体风格,此外每个建筑之间都有墙体隔离,以阻止火灾的蔓延(图5)。在庞巴尔的领导下,新的里斯本市中心逐渐开始在震后的废墟上崭露头角:狭窄而曲折的城市巷道被更为宽阔和笔直的街道所取代,而中世纪城市原本拥挤不堪的布局在庞巴林风格的建筑立面和宽阔的街道装饰下脱去了烦琐与陈旧。

图5 地震前后里斯本的庞巴林市中心地区(左,中);庞巴林风格的典型建筑(右)

然而,直到1777年若泽一世国王去世时,拜萨·希亚多地区的建筑加固工作依旧未完成。豪尔赫·马斯卡雷纳斯(Jorge Mascarenhas)曾解释了该项目受阻的原因:“最初的建筑物是在灾难发生后五年或十年建造的,增加了南北和东西向的抗震体系,这种设计是为了加强承受地震冲击的能力。但随着悲剧记忆的逐渐消失,后续的建筑抗震设计就变得简单了。”葡萄牙后期新建筑的整体框架都是使用连续的墙体进行整体构建的,抗震能力较弱。

里斯本的这场灾难推动了里斯本市全面的灾后重建,也增加了人们对于自然灾害破坏性的认识,尤其是对城市规划的影响,以及如何预防灾害影响的反思。这场地震也为学者们提供了研究建筑“脆弱性”的契机。其中曼努埃尔·波特尔(Manuel Portal)的《里斯本市废墟史》、莫雷拉·德·门东萨(Moreira de Mendonça)的《世界地震史》和巴普蒂斯塔·德·卡斯特罗(Baptista de Castro)在灾难后重新编纂的《葡萄牙地图》等都是这一时期比较有代表性的著作。这次地震的破坏和后续的重建活动也促进了葡萄牙对建筑结构科学的研究,以至于葡萄牙成为欧洲最早建立建筑结构科学实验室和研究机构的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