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陶瓷美学体现中国传统文化
中国艺术风格的美学精神体现了儒家对社会的关怀,道家强调对个性的自由和释家对人生的透彻体悟。中国陶瓷美学正是由这三种思想浸染而成,使其成为有别于其他单纯的工艺的艺术。中国传统文化的思想是阳儒阴道,外儒内道,道中有儒,儒中有道,自为而相因。也正是儒道两家的对立和互补,构成了中国传统文化和传统美学的基本格局。
(一)中国陶瓷美学体现中国传统儒家文化
在中国历史上的秦汉时期,可以说是儒家思想占上风的时期,尤其是在汉代,在董仲舒等一班儒生的倡导下,当时的统治者决定在思想领域上废除诸子百家,独尊儒学,并以儒学代替宗教,使得儒学的开创者孔子在当时取得了至高无上的历史地位,当然,这是与孔子用理性主义的精神来重新解释古代原始文化——“礼乐”分不开的。因而在汉代艺术和人文观中弥漫的,是从远古流传下来的种种神话和故事,它们几乎成了当时各种建筑、生活用品以及各种艺术创作中不可缺少的表现题材,在陶瓷艺术中也不例外。在作为建筑陶的画像砖、瓦当以及作为明器的彩绘陶中,各种具有象征意义的兽纹、云气纹以及羽化升仙的内容占了很大的部分,那时的陶瓷常常是以动物为符号或象征的神话——巫术世界来作为艺术内容和审美对象的。
(二)中国陶瓷美学体现中国传统道家文化
东汉末年,中国大统一的局面失去控制,国家陷于分裂,长期的战乱使人们的生活困苦不堪,现实的痛苦使人们把希望寄托于来生的幸福,因此,道家思想和从印度传来的佛教思想便得到了大力的发展。魏晋到南北朝,儒家的集中统一,严格的君臣上下等级制遭到破坏,儒家思想也处于低潮达四百年之久,道家势力得到上升。道家的思想和佛教的思想不但有很多的相通之处。而且,这一时期的玄学家及道学家又常常是著名佛教和尚的朋友,这些道学家们一般都精通佛典,这些和尚也一般都精通道家经典,特别是《庄子》。他们相聚时的谈话叫做“清谈”。也就是在这清谈中产生了“禅”的精神,禅宗是中国佛教的一支,它真正是佛学和道家哲学最精妙之处的结合。因此,有学者认为,这是一个哲学重新解放,思想非常活跃,问题提出很多,收获甚为丰硕的时期。虽然在时间、广度、规模、流派上比不上先秦,但哲学思辨所达到的纯度和深度上,却是空前的。正是这种思辨的、理性的“纯”哲学的产生,导致了一种真正的抒情的、感性的“纯”文艺的产生,这两者构成了中国美学思想史上的一个飞跃。对后来中国的哲学、诗歌、绘画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同样也包括对陶瓷艺术和瓷器艺术的发展的影响。
东汉末年到魏晋南北朝时期是中国瓷器发展的成熟阶段,这一时期的中国最早烧出的是青瓷,后来又烧出白瓷和黑瓷,但从汉代一直到宋代,中国的瓷器品种都是以青瓷为主。
道教的创始者老子主张“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要求人恬淡无为,恭顺天命。庄子则认为,“夫恬静、寂寞、虚无、无为,此天地之本而道德之质也”,“圣人”作为一个人,就是“平易恬淡”“静而容物”。所以,人们认为,老庄之做人,恬淡无为;老庄之审美,静以观物。
色泽纯净,如玉般温润莹透的青瓷,正是符合了这种审美的需要。青色和绿色是冷色,是宁静之色。道家提倡的是一种至虚至静的状态,这种状态要求洗尽身上的尘垢,使之一片虚明,即排出一切意念,使人进入无意识的状态,将忘情达到一种极致。这种无意识,看似无感情,其实不是没感情,而把感情扩散到整个的宇宙空间,因而是一种最为幽微广远的感情,一种最为清明透彻的意识。而这种精神状态也是一种纯粹的审美状态,在这种精神状态和审美状态下打坐、焚香、品茶,清谈的佛家和尚及道家文人们,他们所需要的茗茶、插花以及其他的摆设器具,自然也要与这种气氛和谐。因此,呈色安宁的“青瓷”和“绿茶”成为他们日常生活的首选。
(三)中国陶瓷美学体现中国传统释家文化
中国禅宗始于南北朝,达摩以楞伽经为传法经典,其后结合中国固有的传统文化,尤其是受道家玄学思想影响发展为“禅宗”。禅宗思想应用于艺术与审美上为禅宗美学,是中国传统文化与释家、老庄、玄学思想融合的一种美学观。
“禅”的概念产生于印度的瑜伽术,“禅”本是“禅那”的缩写,而“禅那”是出自梵语的音译。古梵语的意思是“深入沉思定虑之状态”,或译为禅定,大唐玄奘法师意译为“静虑”之意。所谓“静虑”是指一种能安住心灵的精神集中状态,一种有层次的静心思考后而达到觉悟冥想的境界和状态;静即是“止”或“定”,而虑即是“观”或“慧”,以定生慧,止观俱行,故称为“静虑”。中国禅宗始于南北朝,达摩以楞伽经为传法经典,其后结合中国固有的传统文化,尤其是受道家玄学思想影响发展成“禅宗”。达摩因此被视为中国禅宗初祖,达摩传至五祖弘忍而分化南北,慧能主张顿悟,化行南方称南禅,神秀主张渐修,化行北方称北禅。然而北宗流传不久就走向衰败,南宗则一花五叶,衍化成沩仰宗、曹洞宗、临济宗、云门宗、法眼宗、黄龙派、杨岐派等五家七派,至此南宗成为中国禅宗的主流。
“禅宗”特别适合中国强调心灵实事求是的模式。禅宗和儒家思想不形成对立,反而将其思想整合融入,成为禅学的一部分,这必然很受持有儒家思想的士大夫欢迎。另一方面,禅宗又与道家有相似之处,对大自然有一种神秘的关怀与赞赏,不主张执着于俗世的烦恼。总之,禅学是如此富有弹性、包容性,能够融诸家于一体。因此禅宗比起佛教的其他各宗各派来说,对人们更具有极强的吸引力与生命力。
禅宗六祖慧能是南禅宗的开创者,也是禅宗的革新者,他提出“即心即佛”“无念为宗”“顿悟成佛”的三大主张,使中国禅学思想产生了革命性的转变,这种平民化、人格化、道家化、直悟化的禅宗思想,深深影响了唐宋元明清数代禅宗的发展。六祖慧能用直截了当、直指人心的方式,契合于佛的正觉,真正脱离了印度禅的色彩,建立了中国的禅宗。
因此中国禅家所说的禅,已与“禅那”原先的“静虑”“禅定”之义,迥然不同。中国禅宗的禅是一种直指人心而透视本心的观心法门,亦是破除无明烦恼之后心地妙用,也就是智慧本身。禅宗把禅视为人人所具有的本性,是人性的灵光,是生命之美的最集中的体现;是宇宙万有的法性,是万物生机勃勃的根源,是天地万物之美的最高体现。而视这种人之自性与宇宙法性的冥然合一,生命本体与宇宙本体的圆融一体的境界,禅乃是一种随缘任运、自然适意、一切皆真、宁静淡远而又生机活泼的自由境界。禅宗不追求,甚至否定人死后的欢乐,而是追求一种现世的宁静与和谐,也就是通过“自心顿现真如本性”而契证宇宙万物的最高精神实体,从而超然高升到最崇高的精神境界。如果剥离宗教神学的虚构成分,与其说这种精神境界是成佛的境界,还不如说是人与大自然整体合一,因而能够真切体验生命情调和生命冲动的审美境界。
在比较中西方文化的美学境界异同时,李泽厚先生指出,以宗教境界为人生最高境界,常常是西方由道德而走向宗教的体现;中国则是由道德走向审美,以审美境界为人生最高境界,就如“禅”由宗教而走向道德,又最终进入审美的艺术境界。禅宗不仅影响了中国人的信仰,更改变了中国人的生活方式,禅宗的立宗基础与体验方法影响了中国人的宇宙观与人生观,而禅宗的精神更深刻地改变了中国人的审美观与艺术创作观。
禅的美学立足点一是“无心”,也就是要自觉本性,从艺术的观点来看,是由内在潜藏的本性展现自由的创造力,追求内在生命与本来面目。禅宗认为一切事物不会永恒不变,万物无自性空的真理,而不执着于任何的事物,远离一切执着的束缚,探究人内心根源性的主体,追溯人“本来面目”的实相,由此展开自在的真我,进而在禅的照耀下获得艺术美学。艺术要全心全意投入,才能有自在无我的表现,而艺术的性格,并非将“无心”表现在“有心”的动机上,而是一种无形自我的表现,在“有心”的呈现上,去表现“无心”的性格。佛教所期望人们透过修行达到的涅槃寂静的解脱境界,始终都是其对于人们高远的终极关怀。禅的美学立足点二是“顿悟”,禅宗的“顿悟”是人对当下世俗省思的生命的关照,这是禅宗最重要的主张。禅宗认为,只要一念与佛法相应,识见本心,就可以成佛,此称之为“顿悟”。达到解脱开悟的决定性关键,是一种潜意识的直觉性,属于非语言能理论概念的认识活动,经过现代人的诠释后反而显得深不可测,无法触及。
将禅宗思想应用于艺术与审美上所形成的禅宗美学,融合了中国传统文化与佛教思想,尤其是与老庄、玄学美学结合的一种美学观。禅宗美学既是一种人格主义,讲清净、究悟、定、慧、解脱等等“无心”的人格观念;禅宗美学也是一种自然主义,讲究空的自然观念,是一种由心境创造的意境。禅宗美学寻觅境界中的顿悟,更关注以人为主体的心境,主张一切物都为人心所创造和幻化。这种心证与心悟的感性式、直观式的审美方法,深深影响着中国文艺的创作,它深入文艺的精神核心,产生心灵化与境界化的实质美感;它融入中国文艺后,使之更为虚灵空幻,成就了文艺的特殊意境。
中国禅宗思想应用在文艺上,对文艺的审美观念产生了重大影响,禅宗美学使中国文艺开创出崭新的境界。中国历代的诗词、文人画、禅画、禅书等等的创作无不受到禅宗美学的影响,禅宗美学对文化艺术的审美观产生转折与变化,为中国文艺创作开辟了崭新的境界,甚至影响了现代艺术美学。艺术家确实要有超人智慧,对宇宙万物要能探微索隐,禅的本质是要看入自己生命本性的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