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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蒙头就睡，我感觉头涨得笆斗大，不住地往外裂，脑浆在里面荡来荡去。床成了一块烙铁，我爬起来，几次跑到外面透气。妻子还在客厅看着电视，里面放的一档民生新闻，开发商欠薪，农民工爬到楼顶跳楼。又是跳楼！我没好气地对妻子说，深更半夜的看这东西闹心不闹心？

妻子知道我还在为王卫东窝火，“啪”的一声关了电视，埋怨道，庸人自扰，绕来绕去有什么用？要是我去，早解决了。

我问怎么解决？

妻子拍上门，丢下一句冷冰冰的话，不都是为了钱么？

我蒙了，木桩似的戳在那儿。突然，我的头像被木棒猛击了一下，妻子的意思是……我惊出了一身冷汗，浑身战栗。

夜里做了一个噩梦，梦见江秀芳的九十一万用完了，医院不许她再待下去。王卫东只得东借西借，但一分钱也没借上。只得卖房子，房子也卖不出。苦苦哀求医院，医院也死活不松口。王卫东急得爬到医院楼顶，二话没说便往下跳，我急得伸手去拉，没拉住，拼命大喊，卫东，卫东！

次日一早，天刚亮，手机便响了，王卫东打来的，他瓮声瓮气地说已到了我家门口。

拉开门一看，王卫东真来了。他依然蓬着一头乱发，敞着羽绒服，不停地喘着粗气。我把他让进屋，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气愤地说，都是你，你做的好事。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停地拿手揉眼睛。他脱掉羽绒服，露出瘦削的双肩，红着脸，竹筒倒豆子似的向我开起连珠炮，全村都传开了，说我请你出面，不让医院救秀芳，省下赔偿款独吞，还说我和那个“狐狸眼”早好上了……

我只觉得眼前一黑，满屋都在冒金花。耳朵里已经听不清王卫东在说什么。脑子里糊成一片，更要命的是，胸口在往外鼓气，嗞嗞的。鼓得肺部成了一个大气球，整个人都要爆炸了。

这时候，我突然想起江秀芳使用的呼吸机，我想，此时的我是否也需要呼吸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