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州高僧“吃茶去”

赵州高僧“吃茶去”

庞蕴与道一以茶喻道,其中的玄机不言而明,二人参禅论道的典故也因此得以在禅者中间广为流传。实际上在茶风兴盛的唐代,以茶悟道的僧人远不止道一,另一位颇受后人推崇的高僧从谂也是这样一位以茶喻道的高手。

从谂俗姓郝,世称赵州和尚,为唐代曹州郝乡(今山东曹县一带)人。他幼年出家,曾南下参谒南泉普愿禅师,学到南宗禅学的精髓,并凭借自己的悟性使其得以发展。从谂得法之后的大部分时间都住在河北赵州观音院,因而被后人称为“赵州古佛”。身为中国禅宗史上有名的禅师,赵州和尚的言行超常怪僻,很为常人所不解。他声称的“佛是烦恼,烦恼是佛”的禅语在当时风行一时,成为参禅者经常谈论的法言。据南宋普济编纂的《五灯会元》记载,有一次赵州和尚与朋友游园,看到一只兔子受惊逃走,朋友借机问道:“和尚是大善之士,兔见为甚么走?”他回答说:“老僧好杀。”又有一次,一位参禅者问他:“曾闻和尚亲见南泉,是否?”他答曰:“镇州出大萝卜头。”来者不解其意,进一步问道:“万法归一,一归何所?”他听了不加思索,便以“老僧在青州作得一领布衫重七斤”作了回答,让人听了更加不知所云。除以上法语之外,赵州和尚与一位尼姑的一番对话更令人惊奇。曾有尼姑问他:“如何是密密意?”他竟用手掐了尼姑一下,尼姑说:“和尚犹有这个在!”他却说:“却是你有这个在。”

赵州和尚的言行如此古怪离奇,当然非常理所能解释。以离谱的言行阐述禅道,是马祖禅师之后很多参禅悟道者追求的修行之道。他们认为,禅宗应以机锋触人,机锋讲究以口应心,随问随答,不假修饰,自然天成。在历史上流传甚广的“吃茶去”就是以这种理解为根本衍生出的一则公案。“吃茶去”的典故也出自《五灯会元》。一天,赵州观音寺内来了两位僧人,赵州和尚问其中一僧道:“你以前到禅院来过吗?”僧答:“没有。”赵州吩咐:“吃茶去。”接着又问另一僧:“你以前来过吗?”僧答:“来过。” 赵州又说:“吃茶去。”院主不解地问:“师长,为什么到过也说吃茶去,不曾到过也说吃茶去?”赵州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高喊了一声:“院主。”院主马上应诺道:“在!”赵州和尚接着说:“吃茶去!”

赵州禅师

选自《古佛画谱》。法号从谂,禅宗六祖惠能大师之后的第四代传人。在赵州受信众敦请住在观音院,弘法传禅达40年,僧俗共仰,为丛林模范,人称“赵州古佛”。

明代 文徵明绘《惠山茶会图》

22厘米×67厘米。北京故宫博物院藏。图中讲述的是正德十三年(1518年),文徵明偕同好友蔡羽、汤珍、王守、王宠等游览无锡惠山,在惠山山麓的“竹炉山房”品茶赋诗的故事。

宋代 刘松年绘《撵茶图》

44.2厘米×61.9厘米。台北市“故宫博物院”藏。画中描绘了宋代磨茶、点茶的场景。左前方的仆役正在转动茶磨磨茶,其旁边黑色的方桌上有筛茶的茶罗、贮茶的茶盒、茶盏、茶匙、茶筅等茶具;另一仆役右手提汤瓶,左手执茶盏,看样子准备点茶待客。图中还有正在煮水的风炉、贮水瓮等茶会必备器具。画中有三人,正在进行文事。

无论是对新入院的僧客,还是已经来过院内的僧客,赵州和尚都一律请他们吃茶,这“吃茶去”三字看来真是迷雾重重,难以理解了。实际上对此大可不必过于在意。在禅者看来,以不变应万变,随心所欲地回答,才是正确的,而针对问题做出符合逻辑的直接回应反而是“参死句”“执着”,不符合禅宗的真谛。在这里,赵州和尚对曾经到过的僧人和未曾到过的僧人,对已了悟的人和未了悟的人,同样请他们“吃茶去”,此时的“吃茶去” 已非单纯日常意义上的生活行为,而是借此参禅与了悟的精神意会形式,采用一种非理性、非逻辑的手段使人顿悟的钥匙,理解了其中的真意,也就达到了心灵自由、物我两忘的理想境界。

赵州和尚以“吃茶去”释禅论道,可见其爱茶之深。煮茶品茗如果没有在他的生活中占有重要的位置,就绝不会在物我两忘、心灵澄空的境界中顺手将茶拈来,也不会有这则禅意深奥的公案。“吃茶去”既能使禅者顿悟,当然也就有足够的理由让茶者自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