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限度地继承原作的艺术特色,丰富舞台呈现

三、最大限度地继承原作的艺术特色,丰富舞台呈现

饱含深情的自述是《世界上最疼我的那个人去了》一书重要的艺术特色,洋洋洒洒十几万字,追忆母亲在世的最后80多天,按照时间线索将母亲发病、治病、手术、回家直到与世长辞的过程事无巨细地记录下来,中间时而穿插着过往时光的点滴,时而是作者满腔的懊悔与不舍,夹叙夹议地带领读者穿过时间的闸门,从“我”的角度回看这段痛彻心扉的经历,再一次深深地体会母爱的伟大与深邃,这样的角度情深意切又畅快淋漓。因此,在片段中,将书中几段作者的自我剖白处理成舞台上人物的旁白,这样既保留了小说的艺术特色,也可以更加清晰地揭示人物的规定情境。但是大量的旁白会影响叙事的节奏,因此,只保留了女儿陷入回忆和回到现实两处。首尾呼应的处理打破了舞台时空的局限,在整体的事件发展中承上启下,极大地拓展了叙事的空间和内容,形成了一个新的叙事维度,同时丰富了舞台的表现手段,将人物内心的所思、所感、所想倾泻而出,形成强有力的情感冲击,尤其是最后的那句:“一个月以后,母亲溘然长逝,世界上最疼我的那个人去了。”如同一记重拳狠狠地打在每个人的心上,留下了挥之不去的痛惜和慨叹。

作者将这一段亲身经历写下来,不仅是对母亲的悼念,也是在警示人们珍视健在的父母亲人。看过这部小说的人都会回望自己的家庭,重新审视自己与父母、祖辈的关系,自我拷问:“我做了些什么?”“我还能做些什么?”“如果再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我会怎么做?”就像作者在书的扉页中写道:“我终于明白,爱人是可以换的,而母亲确是唯一的。人的一生其实是不断地失去自己所爱的人的过程,而且是永远地失去。这是每个人必经的最大的伤痛。”[6]我们希望将这种启迪和警示更为直观地呈现在舞台上,因此,在片段中加入了另一组家庭——一个年轻女孩极不情愿地替出差在外的妈妈照顾年迈的姥姥,相似的情况、相似的话语,不仅成为引发女儿触景生情的契机,也抛出了一个更为现实的问题:到底谁才是陪伴在老人身边的最合适的人?孙子孙女?小保姆?还是儿子闺女?但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人,哪一个不是在事业与家庭之间奔波劳碌、分身乏术呢?

案例五

《世界上最疼我的那个人去了》片段

——根据张洁同名小说改编

时间:当代,初春

地点:街心公园、母亲家

人物:母亲、女儿、小月、罗医生、年轻姑娘、老太太

女儿:(边打电话边上)不行,明天我要飞上海,那边有一个签售会必须让我去。(疲劳地坐下)你放心,你那份稿子保证及时给你赶出来!哎呀,你要急的话,那就来上海。嗯,那就说好了。(挂电话)

年轻姑娘:不行,我去不了,哎呀,我说了我去不了。我妈出差了,我得看着我姥姥。乖啊!行了行了,别这么矫情,没完了你!(挂掉手机)姥姥,您倒是快点啊!这边地儿大!

老太太:(颤颤巍巍地走出来)

年轻姑娘:对,迈步!左脚、右脚、左脚……

老太太:你倒是扶我一把啊!

年轻姑娘:(刚伸出手,见姥姥动作慢,又不耐烦地缩手)哎哟!您倒是快点啊!

老太太:(一眼盯住了女儿坐的椅子,不走了)

年轻姑娘:姥姥,您干吗呢?再走走,刚吃饱饭要多运动,要不血糖又要高!

女儿:(突然意识到老太太要坐,马上站起让座给老太太)

年轻姑娘:(挡住老太太,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姥姥,医生说了,您不能老坐着,要多锻炼,来,跟我走。(站起向前走)

老太太:(趁其不备一屁股坐下,又抓住年轻姑娘手中的塑料袋要吃水果)

年轻姑娘:姥姥,您又吃啊!刚吃完饭,我妈给你留的俩猪蹄是一个礼拜吃的,您一天就都给吃了,您得多动动!

老太太:我就吃!(抢过水果就啃)

年轻姑娘:您看看,您吃得哪儿都是。(极不情愿地用纸给她擦)慢点!哎哟!弄我一身!姥姥,您要再这样,我就不管你了!

老太太:我不用你管!

年轻姑娘:那好,我给我妈打电话!

老太太:(一时气急)你!你没良心!

女儿:(听到老太太的话,受到触动站起身)

年轻姑娘:我没良心,您有良心。您折腾完我妈,折腾我,等把我们都折腾走了,看您折腾谁去?

老太太:你妈是大没良心,你是小没良心,早知道这样,你们生出来的时候就该把你们掐死!

女儿:(听到这句话,惊得把手中的稿子撒了一地)

【画外音】面对这样的人,这样的情景,那种挥之不去的愧疚和思念又浮上心头。母亲去世已经半年了,这半年来,我刻意把自己的工作安排得满满的,企图用繁忙的工作来弥补内心的空白,可是于事无补。生活中所有的人和事都不断刺激着我对母亲的全部记忆,就在那一年,妈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衰老了,身体也分崩离析地说垮就垮了。好像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不行了,连个渐进的过程也没有。但我并没有经常守在她的身旁,而是把她丢给小阿姨。或游走列国他乡,或应酬交际,或忙于写作,或去陪伴我的先生……以为有小阿姨在她身边,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可事实上并非如此……

老太太:哎呀,尿了,尿了!

年轻姑娘:姥姥,您怎么在这儿尿啊?憋着,快点走啊!

老太太:我走不快!

(年轻姑娘带着老太太下)

小月:(用绳子牵着母亲上)姥姥,你倒是快点啊!

母亲:(被小月一拽,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你干吗使那么大劲儿拽我啊!再把我拽摔了。

小月:不能,摔不了。

母亲:我累了,我要歇会儿。

小月:姥姥,你不能坐,阿姨说你要多锻炼。

母亲:我都那么大岁数了,你们还折腾我,我歇会儿!(坐在椅子上)

小月:阿姨说了,你不练,病就不能好,阿姨还说要我看着你,阿姨还……

母亲:阿姨阿姨,就知道阿姨,你个小势利眼,听你阿姨的,不听我的。

小月:你要是不练了,你把绳子给我。

母亲:(把绳子往手里绕)你拽我绳子干吗?

小月:你把绳子给我,我要晾衣服。(硬把母亲的手扒开,然后转身就走)

母亲:(突然)哎哟,哎哟哟!

小月:姥姥,你又要上厕所啊?

母亲:快!快点!

小月:(赶紧扶起姥姥向厕所走去)

母亲:(突然站住了)

小月:怎么了?

母亲:又没了!

小月:哎哟,姥姥!

母亲:我渴了,我要喝水。

小月:你别喝了,一会又要上厕所。

母亲:我就喝。(小月无奈把水杯递给她。母亲喝完后,水杯刚被拿走)不行,我还渴。(再喝)小月,WC!小月,我要上厕所!你听见没有。

小月:(在场下晾衣服)【画外音】你等会儿,我马上就来。

母亲:(急)小月,你快点,小月,你不扶我,我自己去。

(小月忙跑出来扶母亲,母亲小跑一样地走进厕所)

母亲:【画外音】哎呀,我蹲不下!

小月:【画外音】姥姥,你两只脚往中间靠靠,这样就省劲儿多了。

母亲:【画外音】你可抓紧了我啊!哎呀,不行。

小月:(出来)要不你就在盆里解吧,反正这也没外人。

母亲:(出来)不行!(愣了一下)我又没了,不上了。

小月:姥姥,你到底上不上啊?每两分钟就说要上一趟厕所,这不折腾人吗?

母亲:我花钱雇你,你就得听我的。我外孙女书包给我来信了,我取信去。(却坐到椅子上)

小月:书包没来信,你又犯糊涂了。

母亲:来了,我看见了。

小月:(不理她,继续拖地)

母亲:我觉得我病了!

小月:你哪儿病了?罗医生一会儿就来了。

母亲:我没病,我就觉得不舒服!

小月:一会儿罗医生来了,你和罗医生说,跟我说有什么用,我只管干活,不管看病!

母亲:(生气)你!哎呀,又来了,我要上厕所。(见小月不理)我要上厕所,你听见没有?

小月:(把盆放在母亲面前)盆里解吧。

母亲:(勃然大怒,一拐杖把盆掀翻)张小月,我告诉你,我花钱了,你就得伺候我。

(气得用拐杖追打小月,小月左右躲闪)

母亲:小兔崽子,你欺负我!看我不打你!

小月:姥姥,你要再这样闹,我就不管你了。

母亲:我要你管!我有我闺女呢!

小月:那你找你闺女吧!

母亲:你给我闺女打电话!哎?我闺女给我的小灵通呢?你放哪儿去了?你说,你是不是偷我小灵通了,你给我拿出来!

小月:谁偷你小灵通了,明明在你自己身上!

母亲:撒谎,在我身上我还不知道啊!

小月:(指着母亲的腰)在这儿!

母亲:(把衣服掀起)你看,在哪儿?你找不出来,我就把你送到公安局,让人民警察收拾你。

小月:(一把从母亲腰中拽出小灵通)这不在这儿吗?

母亲:(强词夺理)你放我这儿怎么不和我说一声,老瞎放!

小月:姥姥,你怎么不讲理!

母亲:(摆弄小灵通半天)小月,电话号码?

小月:(打电话)阿姨,你赶快过来吧,姥姥我实在伺候不了了,太闹人了。

母亲:谁闹人了?

小月:我干了这么多家也没见过这么折腾人的!

母亲:我折腾谁了我!(打小月)把电话给我。(抢过电话)闺女,你在哪儿啊?你快回来吧,你再不回来,我就死这小保姆手里了,我让她干什么她不干什么!

小月:我都干了!

母亲:少插嘴!你不在家,她就虐待我。

小月:(抢电话)你撒谎!

母亲:(用拐杖打小月)

小月:(惊叫)姥姥打我!

母亲:(被吓了一大跳,然后大喊)反了,反了!都造反了!喂?喂!(收起电话)你阿姨马上就回来,回来就把你炒了,这个月工资你甭想要了!小兔崽子!小周扒皮!跟我较劲,我革命的时候还没你呢?哼!

女儿:(上,大喊)妈!

小月:阿姨回来了。

母亲:(恶狠狠)站住!滚一边去!闺女啊!(把女儿拉住,大呼小叫地抱怨)你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就死这儿了,你看这家里造的,满地水。我早说过不要小保姆,不要小保姆,你看!就拿个小绳牵着我,跟牵个小狗似的。多上几趟厕所,她就不愿意,就让我在盆里解,你说……

【女儿手机响起】

女儿:妈!妈!(打断母亲的哭诉)电话!你们已经到机场了?啊!你们先登机吧!我马上就到。

母亲:你说我那么大岁数了,我能蹲得下吗?你不在家,她就虐待我,我的天啊!我没遭过这种罪啊!(突然停下转头问女儿)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女儿:小月,你先下去。

小月:我……(被女儿制止,只好下去)

母亲:去,把地擦了!

女儿:妈,我走之前不是交代好了吗?您怎么又闹上了?我都要上飞机了,您又把我拽回来!

母亲:你干吗这么跟我说话?(委屈)我要上厕所,她不扶我去。

女儿:妈,我可知道您,每两分钟就要上一趟厕所,总共也没几滴,您就不能把尿尿的时间集中一下。小月可是第四个保姆了,您要再把人家闹腾走,我可没地儿再给您找了。

【女儿手机响】

女儿:喂,反正我的意思你们已经很清楚了,这太让人伤脑筋了,害得我连着好几天都没睡好觉。不行!当然!你们要负全部责任。(突然发现母亲在窃笑,被气得转过身)我要求你们马上停止发行,不然我的下一本小说肯定不会和你们合作了。

女儿:妈,您笑什么啊?

母亲:(故意转过脸)哼!

女儿:(乞求)妈,您别闹了,行吗?我都要忙死了,杂志社一堆事,小说刚写了一半,我没空写,出版社是天天催我。成,我可以不干,我在家照顾您,那咱们吃什么啊,喝什么啊,拿什么给您治病啊?

母亲:(颤颤巍巍地拿出个手绢来)我这还有点儿钱,你先用着。

女儿:妈,就您那点儿钱,还是我给您的呢!我一天忙得晕头转向,您以为我愿意啊,不就为了挣俩钱给您治病吗?

母亲:我没病。

女儿:您没病,您这么闹腾人?小月,罗医生来了吗?

小月:没呢,可能一会儿就到。

女儿:一会儿罗医生来啊,跟他说说,马上就给您办住院手续。小月,把行李给我拿进屋去。

母亲:你不走了?那让小月给你做两个好菜,咱们晚上一块儿吃。

女儿:那趟班机我还能赶上吗?我晚上走。(打电话)喂?把机票给我改到晚上吧,这趟我赶不上了。(突然看到小月手里的毛巾)这是什么?

小月:抹布!

女儿:你再说!

小月:姥姥擦屁股的!

女儿: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让她用这个,这多脏啊!

小月:姥姥非得要用!

女儿:姥姥不明白,你还不明白啊;姥姥糊涂,你也糊涂啊!

母亲:嗨!没事,隔几天我就煮一煮,消消毒还能用。

女儿:一天煮一次都不行,您还几天煮一次。(把毛巾扔在地上)

母亲:(用拐杖挑起毛巾)别扔,多浪费啊。

(女儿一脚踢开毛巾,母亲瞪了女儿一眼,又要去捡毛巾,女儿一下子踩在毛巾上,用力跺)

女儿:我让你用,让你用!

(母女二人怒视对方)【敲门声响起】

小月:阿姨,罗医生来了。

女儿:小罗!

母亲:(特别热情)小罗,你可来了。你再不来,我就死这儿了。(站住瞪一眼女儿)来,小罗,你快坐。

罗医生:姥姥,您坐。

母亲:你坐!

罗医生:您坐!

母亲:我坐啊?那我坐!哎呀,小罗你好久都不来看我了,瘦了!小月把冰箱里那两只猪蹄拿出来,给小罗热热。

罗医生:姥姥,不用了。

母亲:不行,你得多吃,你看你这脸色还没我老太太强呢!

女儿:小月,扶姥姥进屋躺会儿。

母亲:我不去,我和小罗聊会儿天。

女儿:妈,您累了,进屋歇会儿。

母亲:我不去,我和小罗聊天。

罗医生:姥姥,您进屋歇会儿,我一会儿就去看您。

母亲:那好吧,你一定要来啊,我等着你,咱们娘俩好久没聊聊了。(和小月下)

女儿:罗医生啊,你看我妈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她原来也不这样,现在怎么这么闹人?

罗医生:张姐,您别怪她,姥姥这是瘤子压迫神经的结果。她的脑垂体瘤现在越来越大,压迫神经的情况很严重。昏睡、多饮多尿、语无伦次,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这都是压迫神经的结果,正常来说应该马上手术。

女儿:那么严重啊!(手足无措)那就马上手术,明天就住院。

罗医生:可是依照您母亲的身体情况,很可能下不了手术台。所以我们一般不考虑接受80岁以上老人的手术。麻醉这一关就很难过,很可能就醒不过来,您要考虑好。如果您坚决要求手术,我们还是可以给她做的。

女儿:如果不做手术,她还能坚持多久?

罗医生:一两个月吧,也可能是一两年。不过不做手术也没有什么太大关系,顶多就是失明。

女儿:你这么吓唬我,我不敢签字了。

罗医生:难道你没人可以一块儿商量商量吗?

女儿:我只有一个女儿,还在美国。我先生可以给我提建议,但大主意还得我自己拿。问题是我拿不了!

【女儿手机再次响起】

女儿:喂,这不是明年的计划吗?!怎么又改现在了?我没时间。我跟你说了我的时间,(突然咆哮)我妈都要死了,我没时间写!(挂机,对罗医生)对不起,如果是你自己的母亲,这种情况下你同意还是不同意手术?

罗医生:(为难地低下了头)

女儿:看来我只能和她本人讨论这个问题了。

罗医生:你要跟病人谈?

母亲:(上)我要求做手术。

女儿:妈!

母亲:(对罗医生)我要做手术,我不愿意这样活着,我要做手术!她不签字,我自己签。

女儿:您签字没用。

母亲:我签字没用?

罗医生:(点头)

母亲:那?那你就说我没儿没女,说我是孤寡老人……

女儿:(大叫)妈!您太自私了,您怎么不替别人考虑考虑,我怎么办?(苦口婆心)妈,您看您年纪毕竟大了,咱们可以想别的法子,何必冒这个风险呢?

母亲:我这么活着我才危险呢,你甭骗我,我都听见了!

女儿:(坚决)反正,我就是不同意。

母亲:我自己的手术我同意。

女儿:你自己同意也没用!

母亲:我都80了,你管不了我!

女儿:我是一家之主,您得听我的!

母亲:我是你妈!小罗,走,上医院,我要做手术。(往门口走)

罗医生:(左右为难)张姐!

女儿:(拦在门口)您不能去!

母亲:(勃然大怒)怎么着!我连这门我都出不去了,走!

女儿:出不去了,(缓缓地)有能耐您就从我身上迈过去!

母亲:闺女,你就听妈这一次话吧。手术要是做好了,我不就不闹你了吗?我不用你照顾,你也不用给我找什么小阿姨。你有事你忙去,我不拖累你,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女儿:(愣住了)

母亲:小罗,走,上医院!我要做手术。马上做!(和小罗下场)

女儿:(幡然醒悟)妈!(环视房间,像下了决心似的)小月!

小月:唉!

女儿:收拾东西,住院!(和小月下)

【画外音】其实妈坚决要求做手术有无法衡量的爱在里面——当她觉得她再也不能呵护我,不但不能呵护,反过来还可能成为我的累赘的时候,就宁肯冒着下不来手术台的风险,也不愿那样活着连累我。我想妈懂我的心,就是我不在她身边,她也知道我爱她胜过爱任何人。我突然觉得我整天跑上海、飞深圳、到成都,都是在忙什么呢?其实妈那段日子哪儿是折腾人,而是病得折腾自己。如果我知道妈来日无几,一定会做些让妈顺心的事,可一切都太晚了。一个月以后,母亲溘然长逝,世界上最疼我的那个人去了。

女儿:(上,环视房间,突然看见被扔在地上的毛巾,马上捡起叠好,紧紧攥着毛巾,掩面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