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1895 年的夏天,我曾运用精神分析方法治疗过一位与我家私交颇深的女士。如此复杂的关系,让医患双方都有某种程度的不安心理,考虑到如果治疗失败,可能会影响交情,这种关系也容易使医生的权威性下降。治疗只取得部分成效,病人不再为妄想症而焦虑,但是身体上的症状依然没有根除。那时我对癔症完全康复的标准也不甚清晰,而我提出的一种治疗方案又不能被她接受,因此我们之间产生嫌隙,最后结束了治疗。此后有一天,我的一位同事奥托在这位患者(伊尔玛)的乡间别墅拜访了病人。我们谈及此事时,我向他询问病人近况,得到的回答是:“看起来似乎好一些,但实际并不见多大起色。”奥托带有指责失望的语调让我十分懊恼,我认为应该是伊尔玛及其家人因为当初我并未达到治愈效果而对我怀有不满,这种敌意又影响了奥托。我当时并未生气也没有为自己辩解,只是在当天晚上将伊尔玛的病历写下,然后交给我们这个圈子里的权威M 医师以期证明错不在我。当晚,我就做了一个梦,醒来后我详细地把它记了下来。
1895 年7 月23 日至7 月24 日做的梦
在一间大厅里聚集了很多客人,其中就有伊尔玛,我走过去质问她为什么到现在都不肯接受我的治疗方案,我说:“你现在的痛苦,是因为你自己不配合治疗,和我无关。”伊尔玛回答道:“你根本不知道近来我的喉咙、肚子、肠胃的痛苦。”此时我才注意到她面色苍白而且略有浮肿。我开始担忧,怀疑自己之前的治疗可能忽视了某些器官性病症。于是,我带她到窗边,检查她的喉咙,就像检查带有假牙的淑女一样,她并不情愿如此,我也认为她不需要这样的检查。但是,检查之下我发现她的右边喉咙有一块很大的白斑。别的地方也有灰白色斑点分布,有点像鼻子里的鼻甲骨。于是我叫M 医师来复查,M医师今天状态也不同往常,他面色苍白,走路微跛,胡子修得干干净净。奥托也在伊尔玛身边,我的另一个朋友莱奥波尔德隔着衣服检查她的胸部,并说:“左下方胸部有浊音。”而且我们注意到她的左肩处有浸润性伤口,即使隔着衣服,还是能看得出来。M 医师说:“这无疑是感染所致,并无大碍,泻泻肚子就能排除毒素。”事实上我们清楚其中缘由,不久之前因为伊尔玛身体不适,奥托给她注射过丙基制剂,丙基……丙酸……三甲胺(我看到药名是以粗印刷体印刷的),这种药一般都需慎重使用,况且,当时针筒可能并不卫生。
与其他梦相比,这个梦的优势是它与白天发生的事有联系。这一点我在前言里交代过了。直到入睡后,奥托与我关于伊尔玛病情的谈话以及我给M 医师的谈话还一直占据着我的整个精神活动,但是如果没有前言的背景交代,单纯知道梦境内容,任何人包括我自己都没有办法猜到隐藏在梦背后的含意。但我自己还是充满疑惑,为什么梦中伊尔玛会有那样的症状?这和我给她治疗时的病症完全不同,M 医师的安慰之词,伊尔玛被注射丙酸,然后梦又古怪地结束,这些都令我困惑。我把这个梦分成几段,逐一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