Ⅳ.产业商业化过程

Ⅳ.产业商业化过程

无论如何,投机银行的资本主义发展暂时达到了顶峰。他们尽自己的一切可能,推动了经济生活的商业化过程。他们本身是股票交易所的孩子,促成股票交易活动(即投机)的投机银行,达到了自己的全盛阶段。[273]证券交易拓展到了做梦都想不到的程度。所以,德国有一种观点认为,投机性股份制银行将替代股票交易所。[274]倘若正确理解这个说法,其中也许不无道理。也就是说,股票交易所不再是一个开放的市场,并可能受到了金融寡头的控制。但是,作为一个经济组织,鉴于其业务范围正在不断扩展,它也要依靠现代发展获取(无论何种)收益。

这就是我所谓的产业商业化过程。股份制银行的股票交易活动已经日渐成为经济生活中各个部门的控制力量。实际上,产业领域中所有的企业活动,现在都由金融力量决定。无论是成立一家新企业或扩大一家老企业,还是一家“杂货商”为了拓展生意而增加一笔资本金,现在都要在私人银行办公室或由银行家们决定。同样,商品的流通也日益成为一个金融问题。如果我们说,我们的主要产业是金融企业与工业企业并重,一点都不夸张。股票交易所决定了大多数国际制成品和原材料的价格,如果希望在紧张的竞争中生存下来,就必须能够控制股票市场。总而言之,我们可以断言,今天所有的经济活动都趋向于成为商业交易。

电力行业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电力行业从开始建立起,就代表了一种全新的产业形式。到目前为止,人们一般认为,大资本工业企业在获得订单并执行订单的时候,企业的工作就完成了。而且,一家工厂会在每个大城镇委托一名代理人,在多数情况下,这名代理人还代理其他工厂的业务,寻找客户的活动也不是以引人注目的主动进取为特色。但电力行业中所有这一切都发生了变化。电力行业的组织者是第一个看出了行业的基本责任之一就是创造市场的人。他们做了什么呢?他们努力俘获客户。一方面,他们力图控制买方。比如说,通过购买打算转营电动缆车的电车公司股票,或者购买全新企业的股票,他们就对下商品订单的企业具有支配性影响。如果有必要,电力企业的总裁还会为了给自己的商品创造需求这类活动,成立有限责任公司。今天最为成功的电力企业日渐类似于替公司向投资者发行股票的投机银行。

不仅如此。为了尽其所能抓住更大的市场,他们采取的另外一个政策是在各地建立分支机构。以前他们拓展业务主要依赖于总代理,现在,拓展相关客户的工作则委托给每家公司自己的特别代表。这样做的结果如何呢?公司与客户的距离拉近了,因此可以更好地理解客户的需要,供给方面也会做得更好,客户的愿望也更加容易得到满足,诸如此类。

众所周知,这就是通用电气公司(Allgemeine Elektrizitäts-Gesellschaft)以及费利克斯·多伊奇(Felix Deutsch)在公司拓展中首先采用的体制。老的企业也有这么做,但只是慢慢地有样学样。长期以来,德国西门子—哈尔斯克公司都把自己看得“太了不起,所以不愿伺候客户”,直到他们的一位董事贝利纳(Berliner)接受了效果良好的新计划之后,他的公司才从竞争对手手中收复了失去的市场。

这个例子很典型。一般而言,我们或许会认为,产业的商业化是篱笆墙上的一道裂口,通过这道裂口,犹太人就能进入商品的生产和流通领域,就像他们之前在商业和金融业所做的那样。

我们并不是用这个例子来断言犹太企业家的创业史。远非如此。我们是想说,在经济发展过程中,在技术和商业方面产生了现代资本主义的差异性,我们很快就能在这两个方面发现犹太人忙碌的身影。事实上,经济过程中的商业领域对他们的吸引力更大,但在资本主义发展的早期阶段,工业领域和其他行业的第一批企业家中都有犹太人。

他们建立了烟草行业(奥地利的梅克伦堡)和威士忌酒厂(波兰的波希米亚);在某些国家还开办过皮革制品厂(法国和奥地利)和丝绸厂(普鲁士、意大利和奥地利);他们在汉堡办过织袜厂,在菲尔特有家制镜企业,在法国开过淀粉厂,在摩拉维亚办过棉纺厂。几乎在世界的每个地方,他们都是成衣贸易的先驱。我可以参照我所收集的资料向大家展示,在18世纪和19世纪初期,我们有很多案例可以证明犹太人就是资本主义实业家。[275]但我还是认为,鉴于这个方面并不包含什么特别具有犹太精神的东西,考察犹太经济史的这个方面用处不大。犹太人进入工业产业只是出于偶然,没有犹太人,工业产业依然会繁荣起来。我们可以举出一到两个例子来说明这个问题。在波兰和奥地利,犹太人的贵族管家地位决定了他们必然会成为威士忌酒生产商。在其他国家,犹太人的宫廷犹太人(Court Jews)身份不仅使他们可以直接在烟草行业开办企业,而且还常常垄断了烟草行业。大多数人都用长袜制成品作为他们从事商业活动的例子,他们开办纺织行业,最终织出了袜子。但是这个过程非常普通,非犹太人也经历了与犹太人相同的过程。不过,在古老的服装生意中也有一个例外。服装生意基本上就是属于犹太人的行业,他们先是出售全新的服装,最后办起了裁缝店。

但说到底,一直到产业的商业化出现之后,犹太人对工业企业的影响力才开始增大,也就是说,直到每家现代工业企业中的领导和管理工作对每个人都成了普通工作,或者说,一个人可以在不降低自己的技能的前提下,从一个行业转到另一个行业,在这种条件下,犹太人对工业企业的影响力才开始增大。现在,在所有的情况下,技术方面本身在细分。因此,一个在皮革行业开始自己职业生涯的人,后来转入(我们可以这样说吗?)酿酒业和硫酸制造业,最终成了一名铁匠,也不过是一件平常的事情。旧式的资本主义企业家带有技术的痕迹,现代企业家则毫无个性。你能想象阿尔弗雷德·克虏伯(Alfred Krupp)除了造枪、博尔西希(Borsig)除了造机械、维尔纳·冯·西门子(Werner von Siemens)除了造电气设备之外,还能造什么吗?你能想象H.H.迈尔(H.H.Myer)除了担当北德意志-劳埃德造船厂(Nord-deutscher Lloyd)的头儿之外,还能担当其他企业的老板吗?另一方面,如果拉特瑙(Rathenau)、多伊奇(Deutsch)、贝利纳(Berliner)、阿诺德(Arnold)、弗里德伦德(Friedländer)和巴林(Ballin)等人明天换了职位,他们也会与现在一样成功。原因在哪里呢?他们都是商人,他们活动的具体领域一点都不重要。

因此我们提出这个看法:基督教徒闯出了自己的路子,从技术人员起步,而犹太人则以推销员或者职员起步。

虽然了解一下犹太人参与工业企业的程度很有用处,但我们手上几乎没有可以据此进行判断的材料。我们只能基于犹太人在工业企业中的董事人数,对此进行大致的估算。这种方法当然无法让人满意。我们怎样才能确定地指出谁是犹太人,谁不是犹太人呢?比如说,有多少人知道科隆的哈根(Hagen),即那位在德国拥有最多管理职位的人,原来的名字叫利维(Levy)呢?且不说单纯的数字并不能作为衡量影响力的标准。更有甚者,在有些企业中,业务能力并不是决定董事会成员身份的要件;还有一些企业甚至还存在一种将犹太人排除在要职之外的不成文法。因此,无论在何种情况下,我们所能得到的人员数字只与犹太影响力的一个微小部分相关。

常务董事

img

董事会成员

img

我所引用的上述资料,都是我根据最新版的《德国股份制企业手册》编纂而成。其中,只有电力企业标记出拥有资本金600万马克;化工企业500万马克;机械和纺织企业400万马克;其余都是300万马克左右。

这些数字能说明什么问题呢?我们能据此说,犹太人在工业行业的影响力是大还是小呢?我个人认为,从数量上说,无论如何都属于影响力非常大。务请记住,这一社会群体占了全部董事席位的七分之一,几近全体董事会成员的四分之一,而他们的人口是德意志帝国全部人口的百分之一。

[1]mamran是波兰犹太人在16世纪末到19世纪初普遍使用的一种承兑票据。mamran一词源自membrana,本义是“皮”、“羊皮纸”,在通俗拉丁语中相当于“期票”的意思。由末底改·贾菲(Mordecai Jafeh)在《书珊城》(Ir Shoshan)(第48章)首次使用。1801年东普鲁士法律认可了这种票据形式。后来的法律规定,在法律文件中只能使用本国语言,这一术语遂被弃用。这个词有许多变体mamre、mamram、mamrama、mamrame等。关于其词源,有一些说法是错误的。——中译者

[2]scudi,16—17世纪意大利流行的银币。——中译者

[3]obligation在法律上的解释为:A legal agreement stipulating a specified payment or action,especially if the agreement also specifies a penalty for failure to comply。指的是:规定具体支付款项或行为的法律合约,指具体规定对不能遵守合约的惩罚。——中译者

[4]Malachy Postlethwayt(1707?-1767),英国重商主义者,因1757年出版的《贸易与商业通用词典》而著名。——中译者

[5]德国诗人海涅1841年参观了他的朋友詹姆斯·德·罗斯柴尔德男爵在巴黎的银行办公室后说:“金钱是我们时代的神,而罗斯柴尔德则是神的先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