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日月崇拜

第一节 日月崇拜

对日月的崇拜是全世界人类早期都曾出现过的文化现象,在中国尤为突出。这一崇拜逐渐衰落之后,在神话传说中留下了永不磨灭的记忆。

我国新石器时代中晚期,就出现了比较明确的太阳崇拜现象。有学者指出,在中原地区仰韶文化彩陶中,发现的与太阳相关的图像有两种:一种是日鸟相结合的图像,另一种为圆圈(圈内加点)形太阳纹样。考古发现的这些太阳图像,清楚地反映了古代人们对太阳的崇拜和祭祀[1]。例如属于马家窑文化的甘肃永登蒋家坪下层遗存和东乡林家遗址下层遗存中发现有碗内底部为太阳意象的彩陶碗,其中前者是马家窑类型早期遗物,后者的时间为马家窑类型中期。蒋家坪彩陶碗的纹饰为:外圈一周锯齿纹象征太阳光芒,中间又有一圈,最中心部分似为一展翅飞鸟形象,这使人很容易就联想到“日中有乌”的神话[2]

在南方的广西壮族聚居区,也有考古遗存的发现。广西宁明花山壁画中有很多类似祭祀太阳的场面,有的画着太阳图案的后面有一群人物,这群人物中居于中心的人物形象高大,双手曲肘上举,两腿叉开成为蛙形,应该是主祭者,周边站立的一排排小人,屈肢半蹲,方向一致,似乎是正在举行迎日、送日的拜日仪式[3]

关于月亮崇拜的考古遗存,汉代画像表现突出,往往是与太阳一起出现的。其形象多样化,有阳乌载日、日中有三足乌、月中有蟾蜍玉兔、日月同辉、日月合璧、羿射十日、嫦娥奔月以及伏羲举日、女娲举月等。汉画像中日月的形象主要是日轮中一鸟(或三足乌)和月轮中一蟾蜍(或玉兔)以及人首蛇身举捧日月等。

百越后裔诸民族之中太阳崇拜的风俗较之月亮崇拜要多。太阳鬼流传于海南黎族。据调查,海南黎族人民认为许多天体都有不灭的“灵魂”。在诸多天体中,太阳鬼对人的影响最大,这是仅次于雷鬼与祖先鬼的神灵。如果有人冒犯了太阳鬼,它就会作祟,使人患头痛发热之类的病。需请巫师来作法祭祀,以求得它的宽恕。但是海南黎族大型的专门祭祀太阳的宗教仪式未见明确记载,调查资料中目前亦未见。海南出土的古代铜鼓,有的鼓面中央绘有一个光体表示太阳,其中四周有若干道辐射的光芒,这正是对太阳崇拜的表现。这一铜鼓类型在广西壮族地区更为常见。

壮族的太阳祭祀较之黎族更为普遍,《峤南琐记》和《广东新语》都记载粤(越)人于二月十三日祝融生日时,敲击铜鼓以迎乐神的风俗,祝融生日就是太阳生日。到近代,桂西壮族每年于农历二月都要祭太阳,祭场设在村边日出或日落的山上,祭礼由族长主持,杀一只白公鸡,一只红公鸡,一头猪,祭品置于树下,放一碗生血,上置树枝。祭毕全村成年男子在祭场上共吃一餐。云南文山壮族也有于新年早上到村边附近的山上祭祀太阳的活动[4]

傣族的太阳神,名叫“披烈埋”。红河上游傣族人家在住房后墙约一人高处,置一块不过一尺见方的木板,作为祭太阳神的供台。过年祭祀时,除燃线香、献饭菜外,还要取杀死的鸡头上毛羽数根,沾鸡血贴在供台上,表示以鸡供奉,祈求太阳神保护全家人畜平安,终年健康[5]

侗族也崇拜太阳,表现为崇拜蜘蛛,跳蜘蛛舞。侗族人认为,天魂在天上时化为日晕,在地上时化为金色斑纹的蜘蛛。蜘蛛结网于空中,有如太阳发光于天上。由于日晕是太阳的母亲,是众神之首,故人们忌讳用手指日晕。在举行祭天仪式的时候,侗族人要跳蜘蛛舞[6]

对月亮的崇拜风俗,百越后裔诸民族大多受到汉族中秋拜月传统的影响,在日常生活中体现得并不突出。如壮族,祭月仪式是一种以仙姑为中心的民俗活动,为一种带有原始巫术痕迹的习俗,又称“请压禁”“请月姑”“请七姑姐”。清乾隆十七年刻本《庆远府志》曾记载了这种类似降神的仪式过程:八月十五,男女唱歌欢乐一场。请法童,众人环围法童于中间,齐诅咒,使之降阴问神,唱歌互答,将曙方休。唯以被覆妇女,用土音咒诵,妇女晕去,他人生魂即附其身,能歌能唱,名曰“压禁”。

日月神话是日月崇拜最丰富的文本遗存,黎族与百越后裔其他民族存在诸多共性。以下依照日月的诞生、射日月、日月留存的顺序展开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