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武装起义的发言
我对武装起义问题说几句话。首先我要指出,这是现时对我们最重要的实际问题之一;我们党往后的命运在相当大的程度上就看我们怎么解决它。必须冷静地讨论它,然而报告人文特尔同志却很古怪,他不想辩论,可他自己今天却显然充满了极端好辩的情绪。他指摘我们的草案不真诚,伪善。真遗憾。不过我们不想吵嘴。我们且把这草案真诚不真诚的怀疑拿开,我们要反过来请文特尔同志,别上没有伪善的地方去找伪善。他的极端多疑倒使我想起格列勃·乌斯宾斯基的一页书:一位官太太同管院子的下人争论。“劈柴在哪儿?”——官太太问。——“炉边”,——管院子的下人回答说。“怎么,我下流[19]!?”——官太太大声叫道;——“我儿子在波兰当军官”,等等。不能这样争论。文特尔同志认为,我们的决议的以下一段是对他和他的同志的某种不愉快的暗示:“党的义务是”等等(请看第三点[20])。其次,文特尔说,他和他的同志们不认为全部革命任务的中心内容是无产阶级组织从技术上准备起义的计划。他说,这根本不是他们的看法。更好嘛,但是究竟谁告诉过你们,说我们就认为你们有这种看法呢?我们希望消除在评断武装起义时可能发生的一切误解,我们也指出了这一类误解。历史充分地表明,阴谋分子不止一次地用极端轻率的态度看待武装起义;我们应当避免阴谋分子轻率的行为;我们在自己的决议中指出这点,而你们却认为这是要辩论,你们觉得自己受了侮辱。这是十分奇怪的。不过我要指明,文特尔同志的拥护者们显然在很多方面不同意他的意见。他说,如果等到所有的军队都转到人民方面来,那永远也不会有起义。但是我们没有说过,必须所有军队都转到人民方面来,起义才会成功。请他回想一下法国革命史;请他在记忆里重现一下巴黎人民拿下巴士底狱的那个时刻。当时的情形如何呢?是不是所有的军队都转到人民方面去了呢?不,没有的事,然而有一部分军队已经站在起义者的方面。就是说局部的倒戈是可能的,我们的决议就指出这种情况。雅罗斯拉夫斯基同志在这里同文特尔同志有分歧;他也是“布尔什维克”,他对我们说,在莫斯科起义的时候,H—ская炮队急着想投入战斗,但是因为缺乏联系,不能用来解决问题。由此应当得出的结论是:第一,雅罗斯拉夫斯基同志完全不像文特尔同志那样了解军队转到人民方面来,而第二,必须加强我们在军队中的活动,并使之经常化,——而这也恰恰是我们的决议所要求的。随后文特尔同志问:“哪一个‘布尔什维克’在什么时候说过,党可以担负起武装人民的义务呢?”但是雅罗斯拉夫尔的一个同志[21]说,党应当担负起这种义务;他责备我们,说我们没有担负起这个义务,这实质上就是主张非武装的起义;显然,雅罗斯拉夫尔的同志不像文特尔同志那样看待这个问题。我们觉得党不可能担负这种义务,这在我们的决议中也有所说明。我们认为,情况是这样的:人民只有用实力才能从反动派的愚蠢的拥护者们的手里夺得政权,不过这种实力暂时还不像应有的那样强大,应当通过宣传来增加实力;因此我们的决议把主要的注意力放在必须进行革命的宣传工作上面;反之,我们的论敌们认为,决定性的冲突时刻已经来到了,因此在他们的决议中中心问题是从技术上准备起义;我们的观点的分歧点也就在这里。所谓“布尔什维克”的决议直接声称,现在武装起义不仅是争取自由的必要斗争手段,而且是运动实际上已经达到的阶段;我坚决否定这点,而且请注意,我们所反对的决议草案的作者们,违反自己的意志,也否定这点。他们一方面说,起义是运动实际上已经达到的阶段,另一方面他们的决议又说,“人民群众对必须争取实际的政权的觉悟正在成熟,而人民只有同专制制度的力量进行公开的斗争才能把实际的政权掌握到手”。
如果这种觉悟正在成熟,那就是说,它还没有成熟,就是说阶段还没有到来,也就是说必须大力注意于促进这个思想的成熟,而我们的论敌们,正如我说过的,却认为中心的问题是技术,即一种活动,这种活动只有在上述阶段实际上已经达到的时候才是适当的。沃依诺夫同志引证了毛奇[22]的话;他说,我们很像这样一些人,他们听到一句格言说一个学校教师在萨多瓦赢得了一次战斗以后,就得出结论说,要在战争中取胜只需有学校就行了。我们根本不会说这类的话;我们只是断言,必须通过学校,而人民还远没有全部通过学校。你们要引证毛奇,那你们是不是知道耶拿战败以后普鲁士的军事史呢?当时普鲁士人是怎样行动的呢?他们认为,第一,必须同拿破仑斗争,第二,他们还没有足够的力量进行斗争,于是他们把自己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准备居民群众去同法国人斗争的工作上面;他们缩短了兵役期,并且这样来组织军事,以致在短期内就使得相当大的一部分居民通过了普鲁士军团。我们也需要这样做;我们应当使居民接受我们的军事训练,而这并不是用技术准备办到的;为了做到这点必须进行广泛的革命宣传工作。一旦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技术准备工作上面,我们就必然会忽略宣传任务。吉霍米洛夫在同80年代初期刚产生的社会民主主义团体[23]进行争论的时候写道:“你们关心的是捍卫社会主义纲领,而我们民意党人则主张夺取政权和武装起义的观点,而对于武装起义获得胜利说来,一个很好的军官比一个有觉悟的工人重要些。”既然你们专门从事技术准备,你们也就是采取这样的观点,而这个观点将会使整个无产阶级事业面临严重的危险。所以我建议代表大会否决“布尔什维克”的决议,而通过我们的决议。
(选自虚容译《普列汉诺夫机会主义文选》上册,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64年版)
[1]这次大会于1906年4月23日—5月8日召开,布尔什维克和孟什维克都参加了大会。——编者注
[2]即《修改工人政党的土地纲领》。——译者注
[3]参见《列宁全集》中文第2版,第12卷第221—222页。——编者注
[4]谁过多地证明,谁就什么也没有证明。——译者注
[5]参见《列宁全集》中文第2版,第12卷第226页注②。——编者注
[6]见《列宁全集》中文第2版,第12卷第226页注②。——编者注
[7]见《列宁全集》第12卷,中文第2版,第233页。——编者注
[8]吾之罪乎,罪莫大焉!——译者注
[9]社会民主联盟。——译者注
[10]即卢那察尔斯基。——译者注
[11]即马斯洛夫。——译者注
[12]指“关于土地问题的发言”,参见本书第329—333页。——译者注
[13]意为:晴和的初秋。——译者注
[14]Демьянова уха——杰米扬的鱼汤,语出克雷洛夫寓言《杰米扬的鱼汤》篇。杰米扬一再要客人喝鲜鱼汤,客人吃得不想再吃,只好逃席而去。在这次统一代表大会上彼得堡代表伊·阿·泰奥多罗维奇(即潘诺夫)对普列汉诺夫的“模糊观点”作了“完全无法辩驳的”(列宁语)批判。泰奥多罗维奇的别名叫做杰米扬。——译者注
[15]古代迷信,认为在坟墓上钉一个白杨桩子就可以使鬼魂不致为害人类。——译者注
[16]我既站在这个地位上,也就不免要这样作。——译者注
[17]大意是:替本来没有理由的案件作辩护的律师。——译者注
[18]本身。——译者注
[19]“炉边”——подле,“下流”——подлый,俄文发音相近。——译者注
[20]孟什维克的决议草案第三点的全文是:“(3)我们认为,并且建议代表大会认为……党的义务是反对一切引诱无产阶级在不利条件下作武装冲突的企图,不论这些企图是什么原因引起的:政府的挑拨计划或者毫无意义的革命主义的暴动幻想”。——译者注
[21]即雅罗斯拉夫斯基,他是参加这次代表大会的雅罗斯拉夫尔党组织的唯一的代表。——译者注
[22]赫尔穆特·毛奇(1800—1891),伯爵、普鲁士元帅、著名的军事理论家。——译者注
[23]指1883年在日内瓦成立的“劳动解放社”。——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