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鸡汤

心灵鸡汤

十年前听朋友说过一个故事。他和太太年轻的时候去南方打拼,和所有的创业者一样,各种艰辛如潮水一样汹涌而来。每天累到很晚,公交车转了又转才能回到城郊的家。男人说,鼓舞他前进的动力就是他知道,不管多晚回去,太太一定会在厨房烧菜等他。所以进了小区总是快跑到楼下,一抬头,厨房里的灯是亮的。瞬间他就能判断出晚上是吃青椒炒蛋,还是油焖茄子,最让他屏不牢馋虫的是冷天的鸡汤,香气能从六楼一直飘到他鼻头。就这样,那盏昏黄的灯和那股诱人的香气,陪伴他们一晃过了十年。

十年后,讲这个故事的他和太太,在餐厅里请我吃饭。这时候他们已经回上海,有了大而宽敞的房子。

这是个心灵鸡汤一样的故事,但真的就曾经发生过。讲故事的人不是于丹,也不是《知音》编辑,是个年过四十、有妻小的男人。故事就和乳鸽、鲈鱼一样,陪我们一起过老酒,稀落下乱糟糟的骨头。桌子正中是个砂锅草鸡汤,汤喝光,只剩下一只鸡完整地、孤零零地躺在那。这种鸡,是注定被剩下的。

南方人大多爱喝鸡汤,但一定得是自家厨房里炖出来的才好。鸡要肥硕,汤要宽厚,打开锅盖只看到一层黄澄澄的油盖在上面,明明是煮沸了,就是不见冒泡。热气和鲜味被鸡油埋在下面,一点都不露声响。云南的过桥米线就靠这层油才成就一段佳话。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一碗你侬我侬的心灵鸡汤一直热到今天。一片片肉、一朵朵菜,外加数不清的米线浸在热汤中,那是一幅多美的画面,绝对的行为艺术。

黄澄澄的鸡汤喝的时候,要有点耐心。轻轻地吹开那层油,小口小口地喝,一口三叹,三口一赞。要是你觉得矫情,豪迈地一大口下去,后果绝对不堪设想。烫,直入心肺的烫。既然鸡肉牛肉能烫熟,嘴巴里那些娇嫩的皮啊肉啊烫一烫是一点问题都没有。被鸡汤烫过的舌头要缓上一个星期,一个星期里吃什么都是麻麻的,味觉完全失灵。

有鸡汤喝的日子是开心的,尤其是冬天,一碗下去浑身暖起来。老底子说进了九,就该一九一只鸡,一个冬天这么补下来,来年铁定能打虎。这食疗的法子比任何膏方都管用,而且全家一起补,最是亲热。先喝汤,再吃肉,一只鸡腿让来让去,亲热呀,举案齐眉呀,两夫妻间的那些情意全在这碗筷之间。喝不完的鸡汤,第二天起来煮碗面。热腾腾的鸡汤面加点烫青菜,比什么劳什子的牛奶面包强上一百倍,吃了出门,又是一天的艰辛与扑腾。

日子就这么随着一锅锅汤,过去了。

又是十年,爱喝鸡汤的夫妻俩回到南方。再去的时候,阿姨做了份清远鸡,清淡得人人要讨酱油醋。厨房可能是这世上最公正的地方,一点情面都不留给你我。少炖了半个钟头的鸡就是不会入味,不会烂;少了心灵的鸡汤,自然也不会香。那个阿姨的心灵留在清远了,我们只好靠酱油自救。

竹荪炖鸡汤

原料:草鸡、冬笋、竹荪、姜、黄酒、盐

做法:1.竹荪洗净冷水泡发;

2.鸡洗净,加姜、黄酒一起文火慢炖;

3.半小时后加冬笋,再炖半小时;

4.等鸡肉微微可以用筷子戳动的时候,加入竹荪继续炖;

5.肉烂汤浓,加少量盐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