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贞不渝的爱情

忠贞不渝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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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世主诞生13个世纪后的最初几年,在巴黎城里发生了一桩爱情故事,故事的主角是一个图尔人,整座巴黎城,甚至连王室都对这个故事赞叹不已。至于说到修士,您会从下面讲述的内容看到修士在其中所起的作用,这正是修士将此故事记录下来的原因。

此人出生在我们快乐的都兰省,平民百姓都称呼他都兰人,其实他真名叫昂梭。到了晚年,这位老好人返回故乡居住,根据修道院及图尔城的史册记载,他曾出任圣马丁镇长,不过在巴黎谋生的时候,却是个高贵的金匠。在他很年轻的时候,凭借诚心诚意、辛苦劳作或其他方式,成为了巴黎市民,直接隶属于国王管辖,并按照当时惯用的做法,花钱买到国王的保护。他在圣洛教堂附近的圣德尼街上盖了一座宅邸,那块地皮不用缴纳年贡,他打造金银制品的手艺远近闻名,许多想做精美首饰的人都慕名而来。作为都兰人,他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尽管巴黎城里到处都是诱惑,他依然像个圣人似地规规矩矩,让自己的青春年华渐渐流逝,却连窑子都没逛过。许多人都说,这超出人的信仰能力,既然天主赋予我们这种能力,就是要帮助我们建立信仰,以相信神圣宗教的奥秘,除此之外,还有必要解释一下金匠那洁身自好的神秘原因。首先,要知道当年他是从外省走到巴黎城的,依照他的老伙伴的说法,他比约伯还要穷困,况且和我们家乡的人不一样,同乡们都是暴脾气,一遇火就着,而他却是金属性格,只要是自己认准的路就会锲而不舍,就像记仇的修士一样。当学徒工时,他总是勤勤恳恳地工作,当上师傅之后,他依然兢兢业业地工作,总是在学习新工艺,琢磨新的配方,在琢磨的过程中捣鼓出点新发明。不管是深夜返家的路人,还是值更巡逻的卫士,或是夜不归宿的地痞无赖,他们总能看见温馨的灯光从金匠家的窗户透出来,听到他家里发出劈里啪啦的敲打声、剪铰声、凿锉声、轻微的研磨声,他带着几个徒弟,关上门制作首饰,耳朵却听着屋外的动静。贫困激励他刻苦工作,刻苦工作使他变得睿智,睿智又给他带来巨大财富。该隐的后代们,你们只知道吃香喝辣,挥金如土,你们听听这话!其实金匠内心里也有想入非非的欲望,这欲望不时冒出来折磨一个可怜的孤独男人,当魔鬼划着十字,作出要诱惑他的模样时,都兰人便去敲打金银首饰,制作精巧美妙的饰物,镶嵌出可爱的花饰,精雕细琢出逼真的金质小雕像、银质造型,以岔开脑中的邪念,用手下的这些艺术品来平息维纳斯女神的怒火。此外,这位都兰人就是一个普通人,天真纯朴,首先害怕天主,其次害怕盗贼和领主,但最怕的还是社会动乱。他有两只巧手,只是凭自己的手艺吃饭。他说话柔声细气,犹如未出阁的姑娘。不论是教士,还是军人或是其他人,都不认为他有什么学问,可他还是跟母亲学会了拉丁文,讲得标准不说,且张口就能说出来。来到巴黎之后,他又学会了昂首挺胸走路,不管别人的闲事,碰上自己喜欢的东西也要量入而出,不允许任何人占他的便宜,细心看管自己的财产,绝不相信表面上的东西,从不说自己在做什么,既然说出去,就一定要做到,除了流汗之外,不抛弃任何东西,都说蜜蜂记忆好,可他要比蜜蜂的记忆强百倍,他把自己的痛苦压在内心里,有钱也不外露,不管街上发生什么事,他都不去过问,只图自己的金银首饰能卖个好价钱,他把这种做法当作行为准则来遵守,善于为人处世,况且这么做也是为了能称心如意地做买卖,因此不会去得罪任何人。许多人发现这个老好人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见到他时便说:“我敢肯定!我真想过金匠那样的日子,即使有人强迫我在没过膝盖的狗屎堆里待上100年,我也愿意。”这简直就是奢望能当上法国国王。这金匠的胳膊格外粗壮,刚劲有力,汗毛浓密,而且臂力过人,他要是攥起拳头,即使是最有劲的帮工用钳子也掰不开。要知道他手里攥的可是属于他的东西。况且,他那副钢牙硬得可以嚼铁,胃能把铁熔化,肠子能消化铁水,括约肌能排泄铁渣而不撕裂肛门,他膀大腰圆,仿佛能支撑整个世界,就像那个异教徒之神一样,此神过去专职支撑世界,只是在耶稣基督降生之后,才被适时地免去此责。说实在的,他是一下子就定型的那种人,而且还是最出色的,因为那些总是需要修修补补、粘粘接接、经若干次锻造而成的人则一钱不值。总之,昂梭师傅颇有男子汉气概,长着一副狮子般的面孔,浓眉下方有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眼光足以熔化金锭,假如他的熔金炉火力不足的话,不过能均衡协调一切的造物主在他的眼睛里注入一池清澈的水,以缓和他的火气,否则他本人非得被烧焦了不可。这不正是一个少有的男人吗?

见金匠有这么多美德,有些人却依然坚持要打听,想知道他为何像一只紧闭蛤壳的蛤蜊一样坚守童身,因为他那副结实的身板到哪儿都能派上好用场。但这些顽固的评头品足者懂不懂什么是爱呢?呸!见鬼去吧!恋人的技巧就是勤走动、善聆听、会观颜、知缄口、巧辩言、懂慎微、能屈伸、随缘分、助雅兴、觅鬼神、受磨难;闲来无事时,清点百叶窗上的木头斑点,在冰雪覆盖之下寻觅花卉,对着月亮念天主经,抚摩女友家中的猫狗宠物,主动向她的朋友们致意,对姑妈的痛风或卡他性炎深表同情,并适时对她说:“您的气色真好,准保能给全人类去写墓志铭。”接着还要留意哪些事最讨女友亲戚的喜欢,在家中走动时别踩在他人脚上,不要打碎玻璃杯,做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刷刷墙砖,说一些不痛不痒的话,为她端着镜子,夸赞她戴在衣服上的装饰,甚至惊讶地喊道:“真是太好看了!”再不然就说:“夫人,您这样打扮实在是太漂亮了!”然后,再以千百种不同的手法去变换这一套路。戴上皱领,穿上浆洗得漂漂亮亮的衣服,像个贵族老爷似的,谈笑风生,机敏之中又透着睿智,即使遭受魔鬼的折磨,也能陪着笑脸去对付,把自己的怒气埋在心底,竭力控制自己的脾气,一手牵着天主的手指,另一只手拽着魔鬼的尾巴,给女友的母亲、表姐及贴身女仆送礼,总之,你总得笑脸相陪,否则那女人扭脸就把你甩在一边,甚至说不出你到底违背了哪一条基督教教规。归根结底,尽管天主在心情好的时候造出最温柔的女人,但要是做这样一位女子的恋人,就得像一本圣书那样说话,像一只跳蚤那样跳跃,像一个骰子那样转动,像大卫王那样奏乐,地狱里的几十万种技巧样样精通;倘若需要的话,还能为这个女人建造考林辛式的鬼神廊柱,那件既特殊又神秘的事情讨所有女人喜欢,可你自己的女人往往却对此一无所知,但又有必要让她知道,那鬼神廊柱要是建不好的话,她会像躲避麻风病那样弃你而去。她这么做也完全在理。没有人能在其中挑出什么瑕疵来。在这种局面下,有些男人即刻拉下脸来,大发雷霆,疯狂得令人难以想象。有些人甚至因为这石榴裙转身而去竟寻了短见。这正是人与动物之间的最大差别,因为任何动物都不会因失恋而丧失理智,这也证明动物是没有灵魂的。因此恋人的技巧也是街头杂耍艺人、士兵、江湖郎中、街头演滑稽戏的艺人、王子、傻瓜、国王、游手好闲者、修士、受骗者、闲来无事者、骗子、吹牛者、告密者、头脑空空者、捕风捉影者、小题大做者,无事生非的警察、怪家伙的技巧;耶稣没有这样的技巧,即使恋人模仿这些技巧,有理智的人也会对此不屑一顾,有才华的人也需要为此技巧耗费时间、精力、热血、甜言蜜语,甚至还要献出自己的心灵及头脑,所有女人都会不择手段地勾引男人的心,因为女人就喜欢嚼舌头,彼此说着悄悄话,声称要是得不到一个男人的话,就等于什么也没有得到。但横眉竖眼、无故嗔怪的女子依然大有人在,即便某位男士给她们干上100下,可她们依然不满意,还想要101下,因为出于征服与专横的意志,她们总想要得更多。这种蛮横的做法在巴黎依然十分盛行,女人在巴黎受洗时得到更多的风趣,因此她们生就十分狡黠。

既然无法为爱情增温,凸显自己的长处,让幻想发出耀眼的光芒;无法装点门面,炫耀自己,或装腔作势地调侃自己,为自己找一个合适的模子,金匠只好埋头苦干,打磨黄金,加热银锭。然而,既然天上不会掉下来烤熟的孔雀,那么在巴黎城里也就不会有青春美少女落到单身汉的床上,不管这单身汉是不是王室的御用金匠,因此这位都兰人也就如上所述落得一个童身。这位市民做买卖时免不了要和贵夫人以及女市民讨价还价,不可能对她们自身的优势视而不见,而这些女士常常用甜言蜜语恭维他,露出娇滴滴的样子,以便能捞到一些好处,听到这些好话之后,善良的都兰人便找不着北了,像诗人那样陷入无限的遐想,比无巢可栖的布谷鸟还要绝望,于是内心里琢磨着:我是该找个女人成家了。她要打扫屋子,为我准备热饭热菜,收拾床被,缝缝补补,在家里高兴地唱歌,在家里对我使性子,要我满足她的要求,就像所有女人想要一件首饰时,对自己丈夫说:“嘿!我的心肝,你瞧瞧这个,是不是很可爱?”街区里每个人都羡慕我妻子,嫉妒我:“这个男人可真幸福”。然后,我就结婚,举办婚礼,宠爱金匠小姐,给她穿上华丽的服装,送给她一条金项链,从头到脚疼她爱她,放手让她去操持家务,只有积蓄不让她过问,安排她住进楼上的房间,房间安装上玻璃窗,铺上席子,挂上壁毯,摆上令人赞叹的大衣橱,再放上一张加宽的大床,配着雕像床柱和檀香木帘门,给她买几面漂亮的镜子,和她生育十几个孩子,一回到家里就和孩子们亲热。然而,这番有关妻子和孩子们的美梦却在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中烟消云散,他把自己伤感的幻想打造成怪异的图案,将自己爱情的思念化为离奇的首饰,顾客们非常喜欢这些首饰,但他们并不知道在这些精美的首饰里,有多少想象中的妻子和孩子化为烟雾,融入其中,更不知道他的艺术品越是精美绝伦,他就越感到忧伤。要不是天主怜悯他,恐怕他领略不到爱情就会离开人世,也许在另一个世界里能领略到非转化为肉身的精神恋爱,这是权威人士柏拉图先生的说法,可惜他不是基督徒,至今还在天堂外徘徊。咳!我的话本来是为这篇故事做铺垫的,没想到东拉西扯偏离了主题,让人感到厌烦,正是这些异教徒强迫讲故事者说出这些题外话,就像有人非得把光着屁股乱跑的孩子裹进襁褓里一样。但愿魔鬼能用它那烧红的三齿长柄叉为这些人通通肠子!我这就转入正题。

下面讲的就是金匠在41岁时所发生的故事。在某一个休息日,他沿着塞纳河左岸散步,脑子里总想着自己的婚姻大事,无意间走进一处草场,这片草场此后被称作教士草场,是圣热尔曼修道院的领地,还不属于大学城。都兰人并未停下脚步,继续往前走,来到一片大空场上,遇见一位穷苦的姑娘,姑娘见他穿得十分体面,便向他施礼,说道:“愿天主保佑您,老爷!”她的声音是如此温柔、如此真诚。金匠感觉自己被这悦耳的音调迷住了,内心油然萌生出对这姑娘的爱意,况且他一直想着自己的婚姻大事,真是天赐良缘。尽管如此,他已经从那姑娘身边走过去了,也就不敢再回过头来,因为他像大姑娘似的那么腼腆,姑娘宁可憋死也不肯撩开裙子去寻欢乐。就这样,在走出一箭之遥后,他心想自己当上金匠师傅已有10年,况且还成为巴黎市民,也到了相当于两条狗寿命的岁数,既然萌生出这样的念头,就完全可以毫不拘束地去看一个女人,更何况脑中的想象让他兴奋不已。于是,他即刻转过身来,好像要换个方向去散步似的,看见这姑娘手里拿着一根旧绳子,牵着一头奶牛,奶牛啃着长在路沟边上的青草。

“喂!我的美人,”他说,“您的衣着很破旧,即使休息日还要出来劳作,难道您就不怕因违抗教规而蹲监牢吗?”

“老爷,”姑娘低下头说道,“我没什么好怕的,因为我就是修道院的人。修道院长大人特许我们晚祷之后把牛牵出来吃草。”

“看来您喜欢奶牛胜过拯救您的灵魂!”

“老爷,是这样,我们是苦命人,这牲畜快抵上我们的半条命了。”

“姑娘,知道您如此命苦,见您穿得如此衣衫褴褛,就像一捆烂柴火,星期日还得光着脚在田野里走,真让我感到吃惊。其实,您身上的财宝比这修道院领地上的财富还要多。城里人大概会追着您求爱,甚至爱得发疯吧。”

“不是的,老爷,我属于修道院。”说着,姑娘把左臂上戴的环箍指给金匠看,就像在田野里牧养的牲畜戴的标牌,只不过她未像牲畜那样戴上铃铛。接着又可怜巴巴地朝金匠瞥了一眼,他见此感到极为伤心,因为当内心的情感变得如此强烈时,传神的眼睛即可感染对方。

“嘿!这是什么?”他问道,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摸了摸那环箍,上面刻着修道院的徽记,徽记极为明显,但他却装出刚看见的样子。

“老爷,我是奴隶家的女儿。因此,任何想要娶我的人,不管他是不是巴黎市民,都会沦落为奴隶,人身和财产也划归给修道院。假如他以别的方式来爱我,他的孩子们也归修道院所有。因此,我遭到所有人的遗弃,就像被抛弃在田野里的可怜的牲畜。但不管我乐意不乐意,修道院长大人都会根据他的意愿,在适当的时机把我许配给一个奴隶。那时候我的样子不会像现在这么难看,只要见到我的环箍,即使最爱我的人也像躲避瘟疫一样躲开我。”

说话间,她用手拉了拉绳子,强迫那奶牛跟着他们走。

“您多大了?”金匠问道。

“我不知道,老爷,但我们院长大人应该有记录。”

姑娘的悲惨境遇深深地触动了这位老好人,他过去也曾长时间遭受过苦难。他放慢脚步,和姑娘一起缓缓而行,默默地朝塞纳河边走去。金匠瞧着她那漂亮的前额、红润结实的双臂、如女王一般的婀娜身姿、沾满灰尘的双脚,就像是圣母玛利亚的双脚以及她那秀丽的脸庞,她这副模样活脱就是巴黎城以及在田间劳作少女们的保护神——圣女热内维埃芙。虽说这金匠从头到脚都是不谙情事的小傻瓜,但他还是隐约揣测出这姑娘那对洁白如玉的漂亮乳房,出于廉耻之心,姑娘用一件旧衣衫将那双乳严严实实地遮盖起来,他渴望能得到这妙物,就像小学生在大热天里渴望得到一只红苹果似的。这娇嫩成熟的身材把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完美地展现在他眼前,就像修士们手中拥有的东西那样完美无缺。然而,这爱情之果越是不允许市民碰,他就越是馋得直流口水,急得心脏都要从胸口里跳出来了。

“您这头奶牛真好看。”他说。

“您想喝点牛奶吗?”她回应道,“这天气刚进入5月就这么热了!您在这儿已经离城里太远了。”

蔚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天气好似火炉一样热,树叶、空气、姑娘、小伙,所有的一切都洋溢着青春的活力,一切似乎都在燃烧,满目翠绿,散发出芳香的气味。她的提议真是太纯朴了,而且不求回报,因为即便用一枚拜占庭金币也偿还不清此话所包含的美意,然后这可怜的姑娘转过身去,转身的动作如此端庄稳重,让金匠更加动心,他真想让这个女奴当上王后,让整个巴黎城拜倒在她脚下。

“不,我的朋友,我并不想喝牛奶,却渴望能得到您,希望能获准为您赎身。”

“这是不可能的,我即使死了也属于修道院。我们祖祖辈辈都是这样,已经父传子、母传女地生活得太久了。和可怜的祖先一样,我要在这片土地上结束余生,我的孩子们也一样,因为要是不繁衍后代的话,修道院长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怎么会这样呢!”都兰人感慨道,“您这么漂亮,难道就没有哪个情郎愿意出钱为您赎回自由身吗,就像我从国王那儿买到自由一样?”

“咳,这自由身的代价太大了!那些最初喜欢我的人一看这代价,也就放弃了。”

“您就没想过骑着快马和情郎一起逃到国外去吗?”

“噢!当然想过。不过,老爷,我要是被捉住的话,至少会被绞死,而我的情郎哪怕是个领主,不光会失去自己的领地,恐怕还会失去其他东西。我可不值这么大的价钱。况且即使我的腿跑得再快,也逃不过修道院长的魔爪。因此,既然天主把我放到这儿,我就服服帖帖地在此过一辈子。”

“您父亲做什么呢?”

“他在修道院的园子里修剪葡萄枝。”

“那您母亲呢?”

“她洗衣服。”

“您叫什么名字?”

“亲爱的老爷,我没有名字。我父亲受洗时起的名字是艾蒂安,我母亲叫艾蒂安家的,我叫蒂埃奈特,愿为您随时效劳。”

“我的朋友,”金匠说,“从来没有哪个女人像您这样让我动心,我相信您的内心极为丰富。我正要下决心娶妻成家时,您出现在我眼前,我以为这就是上天的旨意,假如我不招您讨厌的话,请允许我做您的朋友。”

姑娘再次低下头。金匠以严肃的口吻、动人的语气说出这番话,深深地打动了蒂埃奈特,她忍不住哭出声来。

“不,老爷,”她回应道,“我会给您带来不尽的痛苦,甚至给您造成不幸。对于一个可怜的女奴来说,能和您聊天我就很知足了。”

“噢!”昂梭说,“姑娘,您不知道站在您面前的是什么样的师傅。”

都兰人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然后双手合十,说道:“我对金匠的庇护神圣埃卢瓦起誓,要打造两座银质镀金壁龛,在教规允许的范围内用最精巧的技法去修饰这两座壁龛。一座壁龛用于供奉圣母玛利亚的雕像,以感谢她使我亲爱的女人获得自由;另一座壁龛献给我的庇护神圣埃卢瓦,如果我能成功地为身边的这位女奴蒂埃奈特赎身,为了她我请求庇护神鼎力相助。我以自己永福的名义起誓,在赎女奴出苦海的过程中,要鼓足勇气,坚持不懈,不惜倾家荡产,和她永远在一起。天主已听到我的誓言。”他说完后又朝姑娘转过身来,“那么你呢,美人?”

“啊!老爷,您真是的!我的奶牛在田里乱跑呢。”她边喊边跪倒在爱她的男人脚下,“我永生永世都会爱您,不过还是请您收回自己的誓言吧。”

“咱们一起把奶牛找回来吧。”金匠边说边把她扶起来,却还是不敢亲吻她,尽管姑娘早就准备好让他亲吻了。

“是呀。”她说,“要不然,我就该挨打了。”

于是,金匠便朝那头该死的奶牛奔去,这奶牛才不管人世间的爱情呢,金匠很快就抓住它的两只角,用一双有力的大手拉住它,像握着老虎钳子似的,只要稍一用力,就能像扔麦秸那样将这头牛抛到空中。

“再见了,我的朋友。您要是进城的话,就到我家来,我就住在圣洛教堂附近。我名叫昂梭师傅,是法国国王的御用金匠,我家门口挂着圣埃卢瓦的图像。您得答应我下个星期日还到这儿来,一定要来,即使下刀子也得来。”

“好的,我的好老爷。为了见您,我甚至可以从篱笆上跳过去,为了表达谢意,我会倾心服侍您,绝不给您添一点麻烦,也不给您带来任何伤害,否则我愿意牺牲自己未来的幸福。在期待着幸福的时候,我会为您虔诚地向天主祈祷。”

金匠缓步朝远方走去,不时回过头来看她一眼,只见她宛如一尊石雕的圣人,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目送他远去,直到看不见为止。当金匠渐渐远去,从她眼前消失时,她依旧站在那里愣神,一直站到夜幕降临,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是不是一场梦。她直到深夜才回家,由于未按时回家而挨了一顿打,但她丝毫未感觉到疼痛。善良的金匠回家后却不思饮食,他深深地爱上了这个姑娘,什么活也干不下去,一门心思只想着她,到处都是她的倩影,脑中浮动的一切都和她息息相关。于是,第二天一早他就动身去修道院,可内心里还是十分害怕和院长大人谈这件事情。走到半路时,他认为出于谨慎,最好还是找一位朝廷重臣来保驾,想到这一点,他转身朝王宫走去,王宫当时就在城内。金匠为人正直,从而受到大家的尊重;他打造的首饰精美绝伦,况且他待人又十分和气,深受大家爱戴,他曾给国王的侍从费尽心思做过一件镶嵌黄金和宝石的糖果盒,这一款式独一无二,侍从将其送给自己的心上人,于是他就去找国王的侍从,侍从答应帮忙,即刻让人备好骏马,还为金匠牵来一匹小走马,带着他前往修道院,求见院长,院长是于贡·德·塞内泰尔大人,时年已93岁高龄。国王的侍从陪着金匠来到会客大厅,金匠不知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紧张得喘不过气来,国王的侍从请于贡院长事先答应他一件事,这事对于院长大人来说并不难,而且是成人之美的好事。院长大人摇着头回复说,教规不允许他在不知底细的情况下贸然应允。

“亲爱的神甫,是这样,”侍从说,“王室御用金匠深深地爱上了贵院的一位女奴,我恳请您赐给这个姑娘自由身,我保证您提出的所有要求都会实现。”

“这姑娘是谁呢?”院长问金匠。

“她名叫蒂埃奈特。”金匠腼腆地说。

“哈!哈!”老于贡微笑道,“这诱饵真是给我们钓来一条大鱼。这是一件大事,我一个人可做不了主。”

“神甫,我明白您这话的意思。”侍从说着,皱了皱眉头。

“那就好,先生,”院长说,“您知道这姑娘的身价吗?”

院长派人把蒂埃奈特找来,要手下的修士给她穿上好看的衣服,打扮得越漂亮越好。

“您的爱情看来凶多吉少,”国王的侍从把金匠拽到一边,对他说,“您还是放弃这个念头吧。您在哪儿都能遇到好女人,即使在宫廷里也能找到年轻漂亮的,她们会很乐意嫁给您。为此,要是有必要的话,国王可以帮您获得一块领地,再过几年,您也就成为名门望族了。您不是攒下很多金币吗?完全可以开创一族高贵的门第。”

“大人,我不能这么做,”昂梭回应道,“我已经发了誓。”

“那您还真想为那姑娘赎身,我了解这些修士。和他们打交道,什么事都得靠钱铺路。”

“大人,”金匠回到院长身边,对他说,“您在凡世肩负着代表仁慈天主的重任,天主对我们凡人一向极为宽容,而且对我们的苦难大发慈悲。假如您能让我合法地迎娶这位姑娘,同时解除我们婚后所生子女的奴隶身份,那么我在有生之年,必定每天清晨和晚上都祈祷,永远不会忘记您的大恩大德带给我的幸福。此外,我还要为您精心制作一个圣盒,镶上黄金和珠宝,再刻上带一双翅膀的天使雕像,这个造型在基督教世界里从未有人做过,而且也找不出第二件,您见了准保会高兴,它还能给祭坛带来荣耀,无论是城里人,还是外国领主都会纷纷跑过来一饱眼福,因为它实在是精美绝伦。”

“我的教子,”院长回应道,“您是不是昏了头呢?如果您决意要娶这个姑娘为妻,您的所有财产以及您本人都归本院教务会所有。”

“是的,老爷,我爱这姑娘爱得发疯,她的美貌确实打动了我,但她的不幸以及她那颗虔诚的信仰之心更让我心动,不过,”说到这儿,他眼睛里饱含热泪,“我对您的冷酷无情更加感到震惊,尽管我知道自己的命运就掌握在您手里,可我还要说。是的,老爷,我了解修道院的规定。即使我的全部财产落入您的领地,我本人沦落为您的奴隶,甚至失去房子和我的市民地位,可我依然把凭借劳作和钻研获得的技巧留在身上,留在这里。”说着,他拍了拍自己的脑门,“除了天主之外,只有我才是这个地方的主人。从这里喷涌而出的独特创作,即便您拿出修道院的全部财富也支付不起。您可以得到我的躯体,我的妻子,我的孩子,但任何东西都无法让您得到我的技巧,即便用严刑拷打也得不到,因为我的身体比钢铁还要坚硬,我的耐力比常人所能忍受的痛苦还要强。”

闻听此言,修道院长依然不动声色,似乎决意要把这老好人的金币统统搂进修道院,金匠对院长这种态度感到怒不可遏,抡起拳头朝一把橡木椅子砸去,顿时把椅子砸得粉碎,他的拳头就像狼牙棒似的。

“您瞧瞧,大人,您将得到什么样的仆人,可您却把一个善做神奇艺术品的工匠转变为一匹拉车的马。”

“我的教子,”院长回应道,“您不该砸坏我的椅子,更不该轻率地判断我的心灵。这个姑娘并不归属于我,而是属于修道院。这家显赫的修道院有自己的规定和传统做法,我只不过是本院忠诚的仆人。尽管我可以让这个女人所生育的子女获得自由,但也需得到天主和修道院的允许。自从这里设立祭坛,有了奴隶和修士,也就是说,自从远古时代起,就从未有过市民因迎娶女奴而成为修道院财产的先例。因此,行使支配权是必须的,从而确保这个权利不丧失、不削弱、不失效、不废除,否则将会引起动乱。这对国家和修道院来说是至高无上的利益,要比您那圣盒贵重得多,不管您那盒子做得多漂亮,因为我们手中的宝物可以买进天下各种奇珍异宝,其他任何一种宝物都不可能创规立俗。我在此求助国王的侍从作证,我们的国王陛下每天要花费多少心血,去颁布各种敕令。”

“这是为了堵住我的嘴。”国王的侍从说。

金匠并不是能言善辩的学者,便不再说什么,似乎在想自己的心事。这时,蒂埃奈特被带进大厅里,她光彩亮丽,就像家庭主妇刚擦净的锡盘子,她盘起发髻,身穿一件白羊毛长裙,腰系湖蓝色腰带,脚踏一双精美的便鞋,穿着白色长袜。她真是美若天仙,婀娜多姿,金匠看得惊呆了,国王的侍从也承认从未见过如此完美的造物。侍从感觉要是再让金匠看下去,说不定要闹出乱子,于是急忙拉着他赶回城里,一路上劝他再好好考虑一下这件事,因为院长绝不会放弃引诱市民及领主上钩的诱饵,要到巴黎的商会里去钓大鱼,因此不会轻易给这个姑娘自由身。教务会果真通知这可怜的情郎,说要想迎娶这个姑娘,他必须下决心将自己的全部财产及住房交给修道院,承认自己是奴隶,还要认可自己婚后生育的子女也是奴隶,而院长为照顾他,特允许他依然住在自己家里,但必须提供家具的清单,每年支付一笔租金,还要到修道院管辖下的一所房子里住上一周,以表明自己的奴隶身份。许多人都告诉金匠,说修士们非常固执,金匠算是领教了这一点,见院长坚持己见,不肯通融,感到极为失望。他真想放一把火烧掉修道院,再不然就把院长引到一个僻静处,狠狠地教训他一顿,强迫他为蒂埃奈特签署一纸赎身契约,想了很多办法,但都如梦境一般化为泡影。不过在哀叹之后,他还是盘算着要劫走这姑娘,然后逃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安全地方,于是便着手做准备,一旦逃到国外之后,他的朋友或者国王就可以更好地说服修士,对他们晓以利害。这老好人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有料到院长早已有所防范,他如约来到那片草场上,并未见到蒂埃奈特的身影,却得知她被关在修道院里,并被严加看守,要是想见她,那非得围攻修道院不可。昂梭师傅实在忍不住竟呜咽起来,甚至哭出声来。全城的市民和家庭主妇们都在议论这件感人的事,连国王都听闻此事,随即派人把老院长召唤到宫中,问他在这种局面下为何不对他的御用金匠作出让步,也好成人之美,况且这也是实践基督教仁慈为怀的大好时机。

“陛下,”神甫回应道,“因为各种各样的权利都是相互关联的,就像一身铠甲上的甲片,要是其中的一个甲片脱落了,整身铠甲就散架了。假如这姑娘被人从我们身边抢走,假如约定俗成的规则不能得以遵守,那么您的臣民也许很快就会摘掉您的王冠,并在各地发动叛乱,要求废除人头税以及通行税,这些苛捐杂税让民众饱受痛苦。”

国王只好闭口,不再争论了。但大家都带着忧虑的心情想知道这事将会如何收尾。在好奇心被挑起来之后,有些贵族老爷打赌说都兰人肯定会放弃这场爱情,而贵夫人们则打赌说他绝不会这么做。于是,金匠泪流满面地向王后诉苦,说修士不让他见自己的心上人,王后觉得这种做法着实可恶,而且极不公正。经她向院长说情,都兰人每隔三天可以到修道院的会客室里和蒂埃奈特见面,但需有一个老修士在一旁监视,她每次来都穿上华丽的衣服,打扮得像贵夫人似的。两个恋人见面时只能交谈,不能作出亲昵的举动,但他们的爱情却有增无减。一天,蒂埃奈特对她的朋友说:“亲爱的主人,我打算献出我的生命以解除您的痛苦。事情是这样的。经过多方打听,我找到一个窍门,可以避开修道院的权利,同时又能让您从我这儿享受到您所期待的快乐。宗教裁判官告诉我,您并非生来就是奴隶,而是由于某种原因而沦为奴隶的,那么您的奴隶身份将会随着这个原因的消失而终止。因此,假如您爱我胜过一切,那就放弃您的财产,以获得我们的幸福,您娶我为妻。然后,当您享受过我的身子,和我亲热够了之后,在没有生育子女之前,我先结束自己的生命,这样您就重获自由身了。这至少是追求自己心爱女人的一种方式,据说国王陛下很赏识您,一定会出手相助的。毫无疑问,天主肯定会宽恕我为拯救夫君而轻生。”

“亲爱的蒂埃奈特,”金匠喊道,“该说的都说过了。我这就去做奴隶,你一定要活下去,只要活一天就让我幸福一天。有你陪伴在我身边,不管多么沉重的锁链我都不觉得重,即使兜里没有一分钱也无所谓,因为我的所有财富都在你的心里,我唯一的乐趣就是陪在你这柔美的玉体旁。我相信庇护神圣埃卢瓦,在这场苦难当中他一定会怜悯我们,使我们免遭不幸。我这就去找一位文书,要他起草所有的契约文件。我的可爱的生命之花,至少你可以穿得漂亮,住得舒服,一生都能得到王后般的服侍,因为院长大人允许我们享用婚后的共同财产。”

蒂埃奈特哭呀,笑呀,拒不接受这一幸福,为了不让一位自由人沦落为奴隶,她甘愿去死,但好心的昂梭好言相劝,并威胁说,如果她要是不想活的话,他会跟随她一起进入坟墓。她最终同意结婚,心想在尝到爱情的快乐之后,再去轻生也不迟。于是,全城人都知道都兰人为了他的女友甘愿放弃他的财产和人身自由,每个人都想见见他。宫廷中的贵夫人穿金戴银,打扮得珠光宝气,过来和他说话。过去有一阵子他和女人无缘,忽然间,却有这么多女人前来见他。虽然有些女子长得也像蒂埃奈特那么漂亮,但没有任何人像她那样善良。总之,在行将沦为奴隶并体验爱情的那段时间里,昂梭把手头上所有的黄金都熔化掉,制成一顶王冠,并把自己所有的宝石和钻石都镶在上面,然后悄悄地把它交给王后,并对王后说:“夫人,我的全部财产都在这里,但我不知道该交给谁保管。明天我家中的一切都将划归给那帮该死的修士,他们对我从未有过半点怜悯之心。因此,恭请您为我保管此物。我想以此略表谢意,正是在您的安排下,我才得以见到心上人,享受见到她的快乐,任何财富都比不上她那含情脉脉的一瞥。我不知道以后会有什么样的结局,但假如有一天,我的孩子们获得自由,我相信王后您一定会宽容大度,鼎力相助。”

“说得好,这位好人。”国王说,“修道院总有一天会求助于我,这事我不会忘记。”

蒂埃奈特出嫁的那一天,修道院里来了好多人,王后送给新娘一套结婚礼服,国王特许新娘每天都可以佩戴金耳环。已沦为奴隶的昂梭和新娘携手从修道院出来,前往他在圣洛教堂附近的住所,市民们纷纷点燃火把,在窗前看着这对新人从街上走过,街道两边挤满了人群,就像欢迎国王入城似的那样隆重。可怜的新郎为自己打造了一只银质环箍,并戴在左臂上,以表示自己隶属于圣热尔曼修道院。尽管他已沦为奴隶,但街道上的人群还是朝他喊道:“圣诞!圣诞!”仿佛在向新登基的国王致意。这位老好人频频向众人致意,幸福得像抱得美人归的情郎,众人对娇美端庄的蒂埃奈特赞不绝口,金匠对此感到格外高兴。当善良的都兰人来到自家门前时,发现门上挂着用翠绿的棕榈枝及矢车菊编织的花环,街区的头面人物都到场祝贺,为表示敬意,还特意请来一支乐队,并对他说:“不管是不是有修道院,您始终是一位贵人!”话说这对新婚夫妻亲热无比,恨不能把心窝子都掏给对方,金匠对娇妻那张盾牌发起勇猛的攻击,娇妻本是淳朴美少女,自然竭力去迎合他,他们就这样甜甜蜜蜜地生活了一个月,快活得宛如初春衔来细枝共同筑巢的一对鸽子。蒂埃奈特对这间漂亮的住所感到很满足,对那些慕名而来,想一睹她风采的顾客们也非常满意。蜜月过后的一天,他们的主人、好心的老院长于贡先生大张旗鼓地来到他们的住所,这所房子已不属于金匠,而是修道院教务会的财产。他对夫妻俩说:“我的孩子们,你们现在自由了,不再受任何约束,也没有任何债务了。我想对你们说,从一开始我就极为关注将你们俩连结在一起的爱。因此,在让你们了解修道院的权力之后,我内心就在想,当你们经历过考验,证明你们始终效忠天主之后,我决定给你们一个惊喜。你们不需要为这一解放付出任何代价。”说到这儿,老人轻轻地拍了一下他们的脸蛋,他们跪倒在他脚下,高兴得流出了眼泪,这眼泪流得值。都兰人将他们的老爷和主人、善良的于贡修道院长的恩赐与祝福告诉给在街上尚未散去的人群。然后,为了表示敬意,昂梭师傅牵着院长的牝马,一直牵到巴黎的布西门。在护送院长的这一路上,金匠从随身携带的钱袋子里掏出银币,分发给穷苦人及体弱多病者,同时高喊着:“恩典!宽容大度的天主!愿天主保佑院长大人!善良的于贡大人万岁!”然后,回到家中之后,他设宴款待朋友们,又举办了一次婚礼,各项婚庆活动整整持续了一个星期。不过,院长还是因过于仁慈而遭到教务会的责备,教务会本想张开大嘴好好地享受金匠这个猎物。一年过后,善良的于贡病倒了,副院长说因为他背叛了教务会以及天主的神圣利益而遭到了上天的惩罚。但院长却说:“假如我没有看错此人,欠我们的情分他一定会还的。”

那一天恰好是他们结婚一周年的纪念日,果不其然,一位修士进来禀告,说金匠求见他的恩人。修道院长在大厅里接见他,他向院长敬奉了两只精美绝伦的圣物盒,从那时起,在基督教世界里,没有哪位工匠制作的艺术品能超过这两只圣物盒,于是这两只盒子就被称作“忠贞不渝之爱的誓愿盒”。众所周知,这两件珍宝就安置在教堂的主祭坛上,它们的价值难以估量,因为金匠罄其全部家产作出这两件珍宝。尽管如此,他的钱袋并未因此而瘪下去,反而却装得满满的,因为他名声鹊起,获利颇丰,最终出钱买到爵位,购置了土地,开创了昂梭家族。从那以后,昂梭一家就成为美丽的都兰省受人敬重的名门望族。

本故事教导我们,在人生的危难时刻,要求助于圣人,求助于天主;要坚持去做大家所公认的善事。此外,它还教导我们,伟大的爱情能战胜一切,虽然这是一句老话,但作者还是把它写下来,因为这话着实很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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