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主义言情小说

第五章 女性主义言情小说

马克思认为:“根据男人与女人的关系,可以判断出人的整个文明程度。根据这种关系的性质就可以看出,人在何种程度上对自己来说成为同类的存在物,对自己来说成为人,并把自己理解为人。”[1]男人和女人这一问题,自古就已经成为人类最敏感、最感兴趣的中心话题。在言情小说中,男女之间的情爱、性爱已构成其重要内容。在所有的类型小说中,言情小说是最受女性欢迎和关注的类型,也是女性主义作家表达女性意识、宣扬女性观点的重要场地。

许多反对通俗文化的人认为,言情小说作为一种特定文化,为其消费者提供的是一个虚幻的、替代性的世界,而不是他们所生活的真实世界。女性从浪漫小说中得到的体验是女性对男性毫不自觉和毫无理由的依赖,它阻碍了女性个人发展成为一个全面、独立的人。依赖所承诺的幸福完全是虚构的,女性在文本中以缺席或者是被异化的形象呈现出来,揭示了女性由大众媒介通过忽略、谴责或者贬低而被“象征性歼灭”的客观后果。妇女形象被“象征性歼灭”(symbolic annihilation of women)这个说法是由盖伊·塔奇曼(Gaye Tuchman)提出的,指文化生产和媒介忽视、排斥女性及其利益,或者将她们及其利益边缘化和肤浅化。妇女们要么不在场,要么根据性吸引力和家务劳动中的表现而形成某种固定的女性形象。换句话来说就是,媒介通过忽视(omission)、谴责(condemnation)或者浅薄化(trivialization)而把妇女们“象征性地给歼灭”了。

同时,另一些批评家还认为言情小说本质上就是那些羞于阅读色情小说的人的色情小说,性是这些小说真正的存在原因,其特点是关于性的内容是沉浸在心甘情愿的、浪漫的氛围中的,是暗示的而不是明示的。在一些言情小说当中存在着这样的描写:强硬的男性对于女孩的诱惑是如此之大,让她们感到自我被融化,在理智与欲望的往返较量中,欲望得以不断延宕。以男性为中心的社会道德体系,使得女人只有在一系列挑逗的幻想中才能合法地释放欲望,也成功地回避了女性对肉体的羞辱感。书中的性话语让女主人公和读者一次又一次地感受放纵,同时还让她们觉得自己并不是那种放纵的女人。从言情小说的情节结构来看,一些小说评论者和女性主义者达成的一个共识是:言情小说都采用了相似的模式,即年轻、天真、纯洁的女主角希望但又害怕引起成熟、富有、经历丰富的男主角的注意,直到男主角向她求婚。女性主义理论家塔妮亚·莫德尔斯基(Tania Modleski)在1982年、克兰尼·弗朗西斯在1990年都曾发表言论都赞同这个观点。

但是,许多评论家和女性主义作家并不把言情小说看作一成不变的描写,并且努力地挖掘言情小说对女性的积极因素。雷切尔·安德森(Rachel Anderson)、尼克阿尼·穆迪(Nickianne Moody)和杰伊·迪克森(Jay Dixon)关注言情小说在特定时期的特点,目的是证明言情小说在一个世纪里发生的变化。他们的研究表明女主角的地位在不同的文化时期是变化的,产生变化的还有受到欢迎的“男性对象”以及女性所看重的对象和价值。

许多评论家对言情小说这一类型的研究开始于这类小说的前身,如理查德森(Richardson)、勃朗特姐妹(the Brontes)和简·奥斯汀(Jane Austen)的作品。言情小说的模式,不管是哥特言情小说、历史言情小说还是色情小说,关注的是主人公经历爱情的强烈情感,并延长了女主角被男主角追求或玩弄时经历的期待、迷惑和欲望的过程,读者间接参与这种强烈的欲望。爱上某人以及被追求的经历是言情小说的主要内容。具有言情小说最典型特征的例子是米尔斯·布恩出版社(M ills and Boon)和哈利昆出版社(Harlequin)出版的系列言情小说。

言情小说是女性占主导地位的一个小说类型,它可以表达女性(作家和读者)压抑的欲望,因此可以获得庞大的读者群。事实上,并不是所有的女性都对言情小说持女性主义观点或立场,而且大量的言情小说宣扬的是男性中心主义对女性欲望的态度。但是,由于言情小说数量庞大,其类别内部的多样化远远多于一般评论家对言情小说所持的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