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2016）

国庆节后，雨日偏多，雨量又大，导致日溪至西山下的路一直没于水中。去了多次，都被阻于日溪。再次走进西山下，已是一个月以后了。

初冬的乡野，依然一派盎然的春意。田间路旁长着娇艳欲滴的小草，尤其是蒲公英，真是生命力非凡的小草，一年四季总在不停地生长，不论何时，视野之内，就能同时看到它完整的生命状态，嫩绿的叶片、鲜艳的花朵、飘逸的花絮装点了乡野，令人愉悦。田间堆放的簇簇稻草、橘树上艳黄的硕果提醒着我真正的节气。长潭湖因漫天的云雾而迷离氤氲，远山影影绰绰，恰似一幅大手笔的写意水墨画。

日溪与西山下交界处的湖边，一位老人去世了，村庄里又少了位老人，更寂静了。

大哥一个多月前种下的菜，真正的片叶无收。董阿婆看到我们就笑，说我们的菜全都喂虫了。大哥飞快跑去看他的菜，偌大的地里，尚能看到一两片被虫咬得惨不忍睹的小菜叶，其余全长了野草。大哥很无奈，想种有机蔬菜真不易。

卢嫂今天刚打了番薯，正在绞汁做番薯粉，以便日后可以做绿豆面。卢嫂说老卢住城里女儿家，一直不肯回家，她便只能两头跑。家里的农活不能耽误，城里的丈夫也要照顾，一个人的奔波与辛劳，唯己体会。乡村的妇人，沉默而勤劳，还总能笑对生活，她们的生命如田间道旁的蓬勃野草，沉默而坚韧，让人心生敬意。真希望老卢能战胜恐惧，放下他的病，回家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让卢嫂少一些辛苦。其实回到乡村，放松心情，多劳动，对于延缓他的病情还是很有好处的。

漫步西山下，在大副家门前发现了一种能开美丽黄花的植物，大家正纷纷猜测，大哥说这是洋姜芋，可以吃的。大副立马跑来挖起，送了我们一大堆，果真长得似姜又似小芋头。度娘了下，洋姜学名菊芋，又名鬼子姜，多年生宿根性植物，原产北美洲，十七世纪传入欧洲，后传入中国，其地下块茎富含淀粉、菊糖等果糖多聚物，可以食用，煮食或熬粥，腌制咸菜，晒制菊芋干，或作制取淀粉和酒精原料。菊芋极耐旱耐寒，生命强盛，在荒漠上也可永久生存，真是一种美丽又坚韧的植物，心下欢喜。

董阿婆时刻关注我们春日种下的南瓜，早已帮我们采摘了来。没想到从没管理过的南瓜也能结出三个，欣喜不已。阿婆说烂了一个，她便一定要送我们一个，说是补足三个。

小雨沥沥，山水苍茫，此时的西山下更加润泽、静谧了。想起五月天的《如果我们不曾相遇》：“如果我们不曾相遇，我们会在哪里？茫茫人生奔向何地？那一天那一刻那个场景，你出现在我生命里，从此后人生重新定义，从我故事里苏醒。如果我们从不曾相识，人间又如何运行？晒伤的脱皮、意外的雪景，与你相依的四季，苍狗又白云。身旁有了你，匆匆轮回又有何。那一天那一刻那个场景，你出现在我生命里，每一分每一秒每个表情，故事都充满惊奇。偶然与巧合，舞动了蝶翼，谁的心头风起。前仆而后继，万千人追寻，荒漠唯一菩提。是擦身相遇，或擦肩而去，命运犹如险棋。无数时间线，无尽可能性，终于交织向你。那一天那一刻那个场景，你出现在我生命里，未知的未来里未定机率，然而此刻拥有你。某一天某一刻某次呼吸，我们终将再分离。而我的自传里，曾经有你，没有遗憾的诗句里，充满感激。”被歌中的情怀触动，自在愉悦。其实，人生的很多时候，也就是佛家所言：“偶然的相遇，暮然的回首，注定彼此的一生，只为眼光交汇的刹那。”我与西山下，岂不也如此？

（2016年1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