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腾冲

▶边城腾冲

渴望了很久的腾冲,终于在2015年春节成行。大年初一晚上一住下,我们便吃上了腾冲人新年必吃的土锅子和香菇肉饼,佐着从家乡带来的红酒,安静,温暖,立马爱上了这个小城。

边地腾冲,位于云南西南部,与缅甸接壤,其名始于《旧唐书》,面积5845平方千米,国境线长148千米,近6个黄岩大,人口却与黄岩相若。腾冲西汉时称滇越,大理国中期设腾冲府。由于地理位置重要,历代都派重兵驻守,明代还建造了石头城,称之为“极边第一城”。后几经更迭,1913年设腾冲县。

在城内行走,林木茂盛,几无高楼,二层小楼掩映在高大的绿植之间,满目苍翠,养眼又养心,时光仿佛停滞,我们开始感受慢生活的幸福滋味。

早晨睡到自然醒,阳光透进房间,在阳台上感受晨曦,感受小城的宁静旖丽,想必春花烂漫时会更美。

很早时想来腾冲,是因为和顺,很多次想象在边城的古镇里沐浴阳光,在那些深深浅浅的小巷间流连。

和顺离县城三四公里,坐落于山坡上,镇前环了一条河,镇外的油菜花地宽广无垠,花儿艳丽,衬着高原特有的蓝天白云,旷远辽阔,小镇立时温婉婀娜了起来。如今的和顺,早已声名远播,那一条绕村而过的小河边,也始终有络绎的游人。镇里最热闹的街市两边,楼房已全翻新,风格不似以往柔媚,一溜的玉石店与客栈,热闹非凡。而纵深之处的小巷里则依然安静。一条条石头小巷依山势蜿蜒,脚下的石头不知经历了几多沧桑,油亮油亮,两边的土墙则在阳光下泛着暖黄。这样的偏巷,寥落得很,有些房子已塌,失了生活气息,我甚至没看到老人与小孩的身影,偶尔迎面的也只是游人。这个古镇似乎只为游人生存,难寻当地人的生活,早已不是我想象的样子。不过后来在一个小饭店老板身上,依稀窥得往日小镇的影子。老板憨厚可爱,做事慢悠悠,等坐满两三桌客人便开始拒客,他觉得忙完这几桌客人的饭菜就很满足了。

腾冲老城位于腾越镇,水流丰沛的腾越河穿城而过,气候四季如春,实在是宜居又方便。我们住在腾越路上的翡翠小区,出门便是公交车站,到各个景点都有车直达,是个坐公交远比打出租方便的城市。若不想出城,沿腾越河走不多远就是叠水河公园、国殇墓园和滇缅抗战纪念馆。叠水河公园是腾冲人的休闲处,游人很少,位于一山体断裂带,一座古老的太极桥将腾越河水一分为二,一部分注入相邻山谷,形成秀丽的峡谷风情,一部分巨量的河水在一断崖处形成一条壮观无比的瀑布,飞珠溅玉的水流长年轰鸣。而几步之遥的国殇墓园和滇缅抗战纪念馆却是每个到腾冲之人的必去之地,每一个人都会在此献上一朵黄菊花,悼念那些为国捐躯的抗日英灵,重温国难当头时民众的担当、血泪与苦难,珍惜今日之和平美好。我们也如此,行走在埋葬远征军将士的小山、站在中国远征军名录墙前,想起七十多年前发生在腾冲的那场持续127天的浴血之战,慨叹他们“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一时悲伤又敬重。如文天祥言:“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国家之难,匹夫之责,这份天地正气,感动着每一个后来人。

腾冲实在是一个奇妙的地方,地热与火山竟可以并存。热海地质公园里,沸腾喷涌的满山地热令人惊叹地球能量之巨。而我尤喜从火山公园至曲石镇的盘山公路,荒无人烟,独车疾驰在连绵起伏的火山顶上,恍若异星球般的梦幻,下车欲捡块火山石,挑花了眼的我却搬了块铁矿石回来。而高黎贡山下的层层梯田油菜花,尽显高原之魅。

受朋友言语之诱,竟来到高黎贡山下的曲石镇,来看一个名为“原乡”的房地产项目,自己也觉匪夷所思。不过,在那样空旷的高原之上,突然出现一大片明清式的建筑还是相当震撼。湛蓝纯净的天空下,头顶上那密密的火红大灯笼带来了浓浓的年味,虽然没什么人,却也喜气洋洋。很久不曾有过年的感觉了,此刻却被感动。沿草坡来到一小湖旁,坐水边享受高原阳光的温暖,享受这无与伦比的宁静与纯粹。遥望不远处绵长高耸的高黎贡山,想起正在文昌看海的朋友,感叹人生就是一段又一段的漂泊。我们都是受了彼此漂泊的诱惑,来到对方曾经来过的地方,体味一段异乡的光阴。

细细品味,慢慢徜徉,才会觉着腾冲的好,那样地安然、恬静,那样一个可观满天星斗的地方。而我,终究太匆匆。

然匆匆,并不代表不深情。想起腾冲,我总莫名地想起《诗经》里的一句诗:“渐渐之石,维其高矣,山川悠远,维其劳矣。”

(2015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