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2017）

年前来西山下时，不见董阿婆与她的旺，后来听说她摔断了股骨，动了手术。抽空去看她时，已过了两个多月。恢复得不错，九十二岁的她，生命力依然旺盛，总是乐呵呵的。小董说旺死了，这倒让我大为吃惊。旺善解人意，温和健壮，正值壮年，何以说没就没呢？小董说吃了什么东西，抢救了两天，还是不行了，估计是有人用药杀狗。这么好的旺，这么纯的土狗，真是悲伤。

小董从娄岙那边的山里弄了棵枯死的大栗树回来，锯成几段，用船运回，还放在水边。大哥说这栗树要做家具，得起码在水里浸上一年，一来防裂，二来要去掉栗树特有的臭味。看来小董也不必急着往家搬了，先放着，等到雨季水位上涨，浸够了再说。不过这树还真大，有纵横遒劲的根系，躯干需两人合抱；截面有美丽的年轮图案，大概50圈的样子，估计人家也有50岁了。本来活得好好的，每年也是硕果累累，不想被去年水库的高水位给毁掉了。

早春三月的江南，细雨霏霏是寻常。周末我们来做豆腐，依然也是雨雾朦胧的天气，青草嫩绿，黛色的山林开始冒出黄绿色的嫩芽。水天一色，迷离氤氲，润泽静美。

董阿婆还不能下地走路，不过精气神很好，见我们来了很是开心。老卢也回家了，不过状态并不好，脸肿得快与鼻子一般平了，他说现在吃药就跟吃饭似的。因老想住院，已经去看过三四次心理医生了，花了好多钱。不过有药吃有医生看让他很安心。其实老卢如果能有潘医生这样的好医生开方调理，再配合好心态，该干吗干吗，应该不至于此。只是这得靠缘分，老卢这样惧怕疾病也是大大出乎意料的，他现在大量用药，心里又时时恐惧，真不知道他还能撑多久。只是苦了卢嫂，老卢自生病后就觉得自己是病人，啥活也不干，里里外外的轻重活儿都是卢嫂一人干。乡村的女子最是吃苦耐劳，总是让人心生敬意。

用董阿婆家的石磨做过两次豆腐了，程序已了然于胸，推石磨也不再那么生硬累人。只是最终还是靠卢嫂帮忙，她推石磨的熟练程度无人能及，六斤黄豆不消多久就磨完了。等我吃好中饭，卢嫂已开始生火烧水了。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用沸水稀泄、烧制豆浆、点卤、沥水，大家共同协作，美味的豆腐在春雨绵绵中成就。

卢嫂说下次做豆腐也带六斤黄豆就行，这样大锅一次就能装下。想来上次浸了十斤黄豆，煮了两锅，等做完天全黑了，还累得够呛。

（2017年3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