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2017)
4月22日,带着淘宝上购的野花种子,去西山下种花。
路过日溪,依然寂寥。想起晨曦妹妹,她的外婆家就在日溪,日溪的每一寸土地都有她的童年。她口中的日溪,饱含深情,有着浓浓的乡愁,那么有意思。我就想着她能够化为文字,为这个终将逝去的小村留下一些记忆。她说她一定会写的,这是她欠日溪的。
董阿婆已能下地走路,没有了旺的陪伴,阿婆家清冷了不少,见到我们尤其兴奋,一个劲儿问怎么都不来了。我们顺便将她要的药送去,聊了几句,便开始干活。费了大力气,将房前的草皮与枯死的铁树挖去,并撒下花籽,已经过了好几个时辰。对于极少干体力活的我们来说,真的是一大考验。至于今后能不能成功发芽开花,我还真没有把握,不过想着是野花籽儿,生命力应该会不一样。欣喜的是去年种的地黄长势甚好,紫红的花儿迎风摇曳,已经初具规模了。
此时的西山下,橘花盛开,空气里弥漫着独特的香甜味儿,真正地沁人心脾;而枇杷,也开始泛黄,再过一星期估计就可以采摘了。西山下又将步入新一轮的水果季。三花将樱桃树都砍掉了,种下了桂花,说是樱桃的打理太麻烦,果子烂得又快,几乎赚不了钱,而桂花不必管理,秋天时还可以卖花。想着三花家屋前几棵硕大的樱桃树,还是挺心疼的,特别喜欢春天里满树白若飘雪的樱桃花与晶莹剔透的小樱桃。只是,在生计面前,审美是件太奢侈的事,我理解三花。见我们欲走,三花赶紧去摘了些剪豆给我们。
老卢已能安心地住回村子,也偶尔干些活儿,卢嫂也不必两头跑了,真是件好事儿。
董阿婆不舍我们的离去,每一次都要问,啥时能住在这里。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住过了,真的应该来住几天的。
下午四点以后的太阳柔和温暖,日溪的那片湿地因水位下降日久,早已长出柔密的青草,曾经水中的小池杉也长出了嫩绿的叶片儿。杉林、草甸、弯曲的河流,暖意的阳光,不远处的日溪村与四周的山峦间飘浮的云雾,很梦幻的感觉,让我流连不已。而这里,在晨曦妹妹的记忆里又会是怎样的呢?她在这里能否找到乡愁?有时想,乡愁什么都是,又什么都不是。乡愁可以是一缕炊烟、一道美味,可以是一垛旧墙、一栋老宅,可以是一条小巷、小巷深处的一朵小花,可以是一条小溪、一座小桥,一切似曾相识的场景与花草树木、空气中的一抹清香都可以是乡愁的缘由,勾起曾经的情感体验。年少时不识乡愁,却特别喜欢吟诵席慕蓉的《乡愁》:“故乡的歌是一支清远的笛/总在有月亮的晚上响起/故乡的面貌却是一种模糊的怅惘/仿佛雾里的挥手别离/离别后/乡愁是一棵没有年轮的树l永不老去”,然后,畅想一番,离开家乡后,带着淡淡惆怅思念家乡的心情。而今,身处家乡,乡愁却无所依托。据统计,2000年至2010年的十年间,中国消失了90万个自然村,几乎每天消失300个。我的家乡自然也不例外,行走城市与深山,乡村正在日渐远去。
(2017年5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