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尔基与模仿者
那年高尔基出访意大利,在一座小城里看到一张海报,上面写着:“今天剧院将上演俄罗斯大作家高尔基的话剧《敌人》,演出后高尔基将亲自登台与观众见面。”高尔基感到很吃惊,因为没人知道他已来到这座城市,更没人通知他光临剧院,心中不禁升起疑团:“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城里的人比较好奇,都想一睹名人高尔基的尊容,所以买票看剧的人格外多。高尔基坐在观众席上,帷幕徐徐拉开。看了一阵之后,他感到剧情改动太大,便悻悻地离开了剧院,信步来到海边,静坐了半个时辰。他蓦地想到,演出后“高尔基”还要与观众见面,便赶紧返回剧院继续看个究竟。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观众们正在那里鼓掌高喊:“我们要见高尔基!我们要见高尔基!”随后,“高尔基”登台亮相,只见他满脸笑容,频频向观众挥手致意。高尔基想道:“这个演员长得倒是挺像我,应该和他认识一下。”
观众离开剧院后,高尔基走上舞台,跟那位模仿者握了握手说:“你好,‘高尔基’先生!”
一见到真的高尔基,模仿者着实大吃一惊,不由得用手捂住脸,一下子坐到椅子上。他稳定了情绪后,低声说:“难道真的是你吗?”
高尔基平静地回答:“是我。”
模仿者深表歉意:“请原谅,我现在就向你解释清楚。”
两个人走出剧院,来到高尔基刚才坐过的地方,交谈起来。模仿者告诉高尔基:“尽管过去我也演主角,可得到的报酬很少。我住在一间小屋里,为了改善一家人的生活,不得已我找了个新角色,就是扮演剧作者。”
高尔基问道:“你现在的收入多些了吗?”
模仿者点点头说:“那当然,现在我领到的钱比当主角时多了10倍,几乎所有的剧院都邀请我。”
高尔基又问:“是谁建议你模仿我的呢?”
模仿者回答道:“饥饿。现在你可以骂我一顿了。”
高尔基大度地说:“没准你是对的,为什么要骂你呢?”
接下来,两个人越唠越投缘,高尔基便讲了下面这个关于狄德罗的故事:
有一位年轻人去见狄德罗,拿出一份手稿让他斧正。狄德罗不知他写的是些什么内容,没有拒绝,收下了。
年轻人再次找来时,狄德罗诧异地问道:“先生,我与你素不相识,不可能冒犯过你,很想知道你出于什么动机,让我平生头一次读到这种讽刺、挖苦、诽谤自己的文章。对于诸如此类的东西,我通常是要丢进废纸篓里去的。”
年轻人要挟地说:“我正在饿肚子,你要是能赏几个钱花,我就不发表它。”
狄德罗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好心地提示他:“在用钱就能堵住嘴的作者中,你不是第一人。不过,用这个胡诌之作,你可以得到更大好处。奥尔良公爵兄弟隐居在巴黎近郊,对我充满了仇恨。他们一旦得到攻击我的作品,就会如获至宝,把它和攻击我的炮弹放在一起。你去把这部作品献给他们,一定会获得资助的。”
年轻人厚着脸皮说:“可是,我不认识这两位公爵,也不知道给他们的献词怎么写。”
狄德罗不失耐心地说:“你请坐,我来代笔。”就这样,年轻人拿着狄德罗代写的献词,将那部作品呈送给了奥尔良公爵兄弟,果然得到了25路易的赏钱。
几天后,年轻人专程前来致谢,狄德罗此时才建议他找个正当的工作,再也不要做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了。
高尔基话锋一转:“你同那个年轻人虽然都为生活所迫,但本质不一样。如果模仿能为你改善生活起点作用,那我是非常高兴的。我盼望你早日走出更令人称道的真善美的艺术之路。”
模仿者握着高尔基的手激动地说:“谢谢你!你有像大海一样宽广的胸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