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 赏
《城南旧事》是根据作家林海音的短篇同名小说改编而成的。林海音,原名林含英,小名英子。原籍台湾,父母曾赴日本经商,林海音也于1918年出生于日本。不久便回台湾,当时的台湾已被日本帝国主义占领,后来林家举家迁至北京。林海音就在北京长大,曾先后就读北京城南厂甸小学、北京新闻专科学校,毕业后任《世界日报》记者。1948年8月,她与丈夫夏承楹带着三个孩子回到故乡台湾,任《国语日报》编辑。1953年主编《联合报》副刊,开始文艺创作,并兼任《文星》杂志编辑和世界新闻学校教员。1967年创办《纯文学杂志》,以后又经营纯文学出版社。[5]林海音的文学创作很丰富,迄今为止,已经出版了18本书,其中短篇小说《城南旧事》就是根据童年回忆写成的。
本片的导演吴贻弓出生于1938年,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1979年开始独立执导影片。成名作是《巴山夜雨》,《城南旧事》是他的代表作。他的影片洋溢着浓郁的生活气息,具有厚重的历史感,并以独特的视角,用清新、婉约、含蓄的电影语言,形成了电影诗化的风格。
这部影片结构独特新颖,以一个小女孩的纯真目光,展现了20年代末老北京的真实画面。片头的骆驼队,勾起了林海音童年的回忆。影片中的小英子是主角,也是故事的叙事人。通过英子的视角展开几个小人物的命运,先是秀贞、妞儿,然后到善良的小偷以及命苦的宋妈,一个故事接着一个故事,环环扣人心弦。散文式的叙事风格使影片笼罩着一种朦胧的忧郁的感情色彩,含蓄简约的结构却不排斥戏剧性,好似品茶,娓娓道来,却能品出生活,品出人世百态!
影片以动乱时代为背景,讲述了几个小人物的故事。这些人物的命运的结局是凄惨的,但是叙述的语调是委婉的,导演没有着重描绘故事发展过程,而是用哀伤的画外音的方式缓缓道出故事情节,但是却能给观众带来一种独特的视听感受。比如说,影片是由林海音的回忆开始,但并没有出现成年的林海音画面,而是通过画外音表现出来:“不思量,自难忘,半个多世纪过去了,我是多么想念住在北京城南的那些景色和人物啊……”
在那个封建思想根深蒂固的年代,自由恋爱是被家族礼法所不容许的。秀贞偷偷爱上了北大的学生,并和他有了孩子。学生从事地下革命活动被抓,秀贞的父母知道她怀了孩子后,把她带到乡下,孩子刚一出世,就把小孩扔到齐化门下,下落不明,秀贞也就疯了。这个故事通过宋妈和邻居的对话被描述出来。秀贞惨淡的声音,向英子讲述了她第一次见那个学生的情景,镜头缓缓移动,最后在那红漆脱落的窗格上定格,仿佛从那里观众能看到他们相爱的痕迹。这部影片就似一幅中国的山水画,一首意境悠远的诗,宁静、淡泊、简约,勾画出一种淡淡的哀愁:沿街的卖场,井边打水,幽静的小巷,缓缓前行的骆驼队,在悲剧氛围中弥散着纤美的意境。不难看出透过英子的清澈目光,吴贻弓导演表现了一个“一切离我远去”的主题,而优美的意境使这一主题更具伤怀情调。
影片中含蓄的表现手法是十分耐人寻味的。例如,秀贞和下落不明的小桂子在大雨中相认之后,并没有得到一个圆满的结局,在火车冒着白烟的远景中,导演安排她们被压死在火车轮下,可是没有被英子看见,而是通过画外音即卖报人的叫喊声知道英子失去了她的两个好朋友。
影片的伤感情调主要是通过一些场面和情节得到体现的。在影片的上半部分,英子是无忧无虑的,她的生活简单又快乐,而下半部分自英子从昏迷中醒来,她似乎就开始变得成熟了,逐渐理解世间的悲苦,情调由轻松快乐转入忧伤和哀愁。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情调在英子童年的感受中真实地表达出来。当英子搬家到新帘子胡同去的时候,英子坐在往新家去的马车上,看着熟悉的场景慢慢远去,心里很惆怅。而当英子熟悉了新的环境后,又变得快乐起来,如英子回家给父母背诵“我要看海去”的课文,体现了童年的生活是绚丽多彩的,就像那海和天一样有着无限的美好的梦想。英子后来无论是与小偷的相遇和离别,还是与宋妈的相处与分离等,都笼罩在伤感与相思的情感的氛围之中。
影片还有一个特色就是名曲《送别》的反复运用。音乐是有穿透力的,在悠扬的竖琴声中,观众与主人公产生了共鸣。优美动人的歌词表达了离别的愁绪和情感:“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在影片的开头,当回忆的声音渐渐淡去,这首歌曲的音乐便从远方飘来,越来越近,在音乐声中,拉开了故事的帷幕,给这部影片定下了悠远、哀思的感情基调。影片故事进行的中间,在游艺会上,学生们唱着这首歌,英子看到小偷与弟弟一起非常亲密,小偷那自豪的神情令英子感动。但是在小偷被抓走后,英子在学校里正好学唱这首歌,她的眼神却是游离的,悲伤的目光里透露出对小偷的怀念。特别是影片的结尾,在父亲的墓前,小英子坐上离去的马车,看到宋妈渐渐远去的背影,《送别》的音乐再一次响起。在红叶飘落遍地的情景中,唤起了英子无限的哀思。《送别》的每次出现,不管是用乐曲的形式还是用歌唱的形式,都强化了人物的情感,给观众留下难忘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