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礼如山

儒礼如山

《礼记》所述诸多礼数,都是儒者应遵循之礼,但对于儒者来说,还有一些原则性和普遍意义的要求,这些原则像巍巍泰山一样不可撼动,这就是儒行之礼。

在服饰方面,儒礼表现出应有的随意性和宽容性。儒家不像道家那样几百年服装统一,打扮一致。儒家主张在服装方面要入乡随俗,只要“衣冠中”,即穿戴适中,不异于众,不流于俗就可以。孔子本人对儒服的说法是,“其服也乡”,至于其他的要求他也不知道。可见,儒礼并无特殊的穿着规定。

对儒服没有要求,但对儒者行为上的标准就比较明确。孔子曾形象地比喻说:儒者就像席上的珍品等待聘用,努力地学习以待请教,心怀忠诚等待举荐,勉力而行等待有识者的录用。这是强调儒者的修身和立身问题。儒者在这个问题上始终把出发点和落脚点放在内因上,所以,儒者不会怨天尤人,不会为讨条捷径而节省力气。一个真正的儒者,是不会不择手段地去跑官买官的,他们“爱其死以有待也,养其身以有为也”,意思是说爱惜生命以等待时机来临,保养身体时刻准备有所作为。

儒者行为上保持一种不偏不倚的中庸态度,言必先信,行必中正,慎微慎独。所以如果一个儒者驾车,哪怕是在无警察无路人的半夜,他也不会闯红灯,因为他的行为信条是“克己复礼”。一个以“克己复礼”为信条的人,必定会“幽居而不淫,上通而不困”,就是说独处时不会放纵自己,通达于礼而不会精神委靡。

儒者对财富的要求也是低调的。“儒有不宝金玉,而忠信以为宝;不祈土地,立义以为土地;不祈多积,多文以为富。”金银玉器在儒者眼里不算是宝贝,儒者眼里看重的是忠信;儒者不祈求占有多少土地,而是把占有道义作为立身之地;不以攒有多少金钱为财富,而是把多学习到的知识作为财富。这就是儒者的金钱观。

当前,在市场经济浪潮的激荡中,人们的金钱观发生了一些相应的变化,这固然可以理解,但把金钱作为衡量一切的唯一尺度,其负面影响就显而易见了。在这方面,儒者的金钱观是可以借鉴的。儒者“有委之以货财,淹之以乐好,见利不亏其义;劫之以众,沮之以兵,见死不更其守”。要达到这种境界,说明儒者的思想意志是坚定的,是有着钢铁一样操守的。哪怕你用金钱、股票、名牌商品来贿赂,哪怕你用美女、豪宅、奇珍异宝来腐蚀,儒者仍然能做到“见利不亏其义”,就是说不会使原则问题受到损害。哪怕你用一批地痞、流氓、黑社会来威逼,哪怕你用利刃抵住脖子来恐吓,儒者也不会因怕死而改变操守。这是儒者的气节,是中国古代读书人所共同追求和崇尚的气节。明代名儒方孝孺,宁肯诛十族也不弃儒者操守,为朱棣起草即位诏书,便是一个可歌可泣的例证。

儒者对贫困的态度是豁达的。“其居处不淫,其饮食不溽”就可以了,这里的“不淫”,就是不奢侈,“不溽”,就是不厚味,是指生活简朴,粗食淡饭。《礼记》中还具体描绘了一个儒者居住的地方。

儒有一亩之宫,环堵之室,筚门圭窬,蓬户瓮牖;易衣而出,并日而食,上答之不敢以疑,上不答不敢以谄,其仕有如此者。

从描述中我们看到儒者在生活上的要求是很容易满足的,能够安于清贫,安贫乐道。一亩之宫,是长宽各十步的墙垣,也就是说院落很狭小。堵,是指很窄的面积。筚门圭窬,是说正门是荆竹编成,旁门则是在墙上随意挖了个“圭”形的洞。用草编的屋门,用瓦瓮做窗,外出时方能换上一身体面点的衣服,两天吃一日的粮食。君主采纳自己的意见,不怀疑自己的能力;君主不接受自己的意见,也不低三下四,谄媚讨好。儒者即不因贫贱而困迫失志,也不因富贵而骄奢失节,要有一种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的精神。《礼记》中的这一记载,似乎就是在写颜回,在对待贫困的态度上,颜回是一个难得的榜样。

在对待大局方面,儒者的原则是国家利益高于一切。过去,有文人相轻的说法。其实,真正的儒者是“同弗与,异弗非也”,就是说不和见解相同的人结党,也不诋毁见解不同的人。要“苟利国家,不求富贵”。在举荐人才方面,要有儒者胸襟,做到“内称不辟亲,外举不辟怨”,一切以人才为重,以大局为重。国君如果有过失,要委婉地提出并加以劝诫,不能装聋作哑,更不能为虎作伥。

在对待朋友问题上,儒者“可亲而不可劫也,可近而不可迫也,可杀而不可辱也”,要保持一种和而不同的独立人格。但对于朋友,要表现出高度的负责精神。“儒皆闻善以相告也,见善以相示也;爵位相先也,患难相死也;久相待也,远相致也”。这是说儒者听到有益的话要告诉朋友,见到有益的事要告之朋友,有提拔的机会,相互推让,要患难的时候,争相赴死。朋友在他国不得志,哪怕路途再远也要招来共同发展。

这一点,很有些“苟富贵,勿相忘”的意思,这不是一种无原则的帮助,而是一种共同志向间的提携,因为儒者交朋友有个前提,那就是“儒有合志同方,营道同术:并立则乐,相下不厌;久不相见,闻流言不信;其行本方立义,同而进,不同而退”。是说儒者交朋友,要有相同的志向,研究道艺有相同的方法。彼此有建树都为之高兴,不发迹也不能相互厌弃。如果很久没有见面,有流言蜚语也不要盲目相信。儒者这种交友之道是很正确的,既然志同道合,成了朋友,就应该同甘苦、共患难,不要再以金钱、地位来影响相互间的友谊,更不能无端地听从别人的挑拨,猜疑、怀疑朋友。志向相同就好好相处,志向相异就平静地分手。现在一些人,做朋友时关系甜如蜜,分手后相互视为仇,这实在大可不必,对人,应该有一种儒者的宽容,更何况曾经是朋友一场,留一份记忆总比多一份嫉恨要好。

##国风何年再流行

《诗经》是我国第一部先秦乐歌总集,早在两千五百年前就已经汇集成书。先秦时期,它被称为《诗》或《诗三百》,汉以后,因为“独尊儒术”的原因,它被尊称为《诗经》。

《诗经》创作的年代,大约是从周初期到春秋中叶,即公元前十一世纪至公元前六世纪之间。这个时期正是社会转型、各种矛盾动荡转化时期,因此,《诗经》的内容比较全面地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现实,是我们了解那个时代相当重要的历史文献。《诗经》由风、雅、颂三部分组成。风,是指国风,即十五国的国风,基本是民歌;雅,相对来说是官方的语言和音乐,可以理解为贵族的乐歌;颂,是“镛”的通假字,镛是一种大钟之名,用这种音色庄重的大钟伴奏,再配以舞蹈演唱的祭歌、祝歌就是颂。

我在读《诗》的时候,比较偏爱国风。通过国风,我感到我们的祖先其实在很早以前,就提倡言论自由了,如果统一的秦王朝能吸取这一做法,大泽乡的揭竿而起恐怕就不会出现了。汉注意了这方面的建设,有了“立乐府,采诗夜诵”的制度,所以汉的统治延续达四百多年,在我国的封建王朝中算是比较长的。

《诗》是孔子在晚年整理的,孔子在他的著作中反复引用《诗》中的句子,说明孔子对《诗》的喜爱程度极高。那么孔子为什么如此认同这种大多是出自平民的文学呢?这种已经流传了几千年的诗对于我们今天有哪些启示,这是本文要探究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