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想起eudemonia
生日想起eudemonia
六十岁生日不曾举行仪式,不曾收礼(更不收脑白金),今逢七十,也不要。先是取消了与学生一年之前就开始策划的祝寿旅游,后又坚决地谢绝了学生专程来粤庆祝的好意。亲人、朋友与学生能够馈赠予我的礼物,我自己都有;附着于礼物之上的心意,平时也给了,给得还多;我真正缺乏、真正想要的礼物,他们却给不了。
我所做之事能好到哪里去,高到哪里去!但超出了我之记忆力、性格、机运与智商所允许的程度,故窃有自慰。
艰困与磨难,没有击倒我。顺利与好运,亦未使我六十岁之后再犯大错。也不倚老卖老,却越老越反思,在六十岁之后丢掉或者悟出一些从前尚未警醒过的问题,深以为幸。五十岁后,自修转攻西方语言哲学,使我享受到世上为数不多的人能享受到的哲学的快乐体验,即eudemonia(亚里士多德哲学中理性支配并积极生活所带来的幸福),乃至傲理不傲。
我承认运气:六十岁之后原则上不聘博导,我却以严格的程序获聘。六十岁之后,被延聘于国家文科基地(广东外语外贸大学语言学与应用语言学中心),这得力于广外大校长徐真华留我不退在先,文科基地主任王初明重用随后。
我曾经说过,活得干净远比活得辉煌更有意义。窃以为,保持住人性不扭曲与内心的宁静,是要不要去争取一份利益的最后取舍标准。这个最后取舍标准,可以解释我在涉及三次高职评审[1]、一次政府特殊津贴选定、两次重大课题立项、一次教委研究生书目遴选、一次博导资格论证、两次专著获奖、两个学会会长的当选的活动中,长达二十年跨度,我未曾动过送礼、托人情、打招呼、拉关系的念头。
生日最需要的是快乐,我已有了。
我真正缺乏、真正想要而别人又无法赠送的礼物是:宁静。
宁静,是任何外在之人所无法赐予的。宁静,生智亦生乐。它只能在自己心田里由自己播种与收获。硬是要摘取够不着的葡萄,把自己看得很重要,向社会诉求过多,对家人要求过严,寄大望于学生,把生活模式定得复杂,把成功看得高于快乐,在人际关系中注入功利算计,作一切非分之想,都是自寻不宁。
七十岁之后,可以看书,甚至看很难的书,只要是为了欣赏自己尚不知道的智慧与思想;可以继续写书,只要不在写作背后定出功利的目标与急急炮制;继续参加校内外学术活动,做智力体操也愉悦;继续每天查找英语生词,看看一生记住多少英语单词为大满贯;一两个红薯或洋芋就可以当一顿饭;一片青草、一汪湖水,面对大海,都是愉悦之源;每天快走半小时、慢走一小时加上放松功40分钟,保证了长安与久乐。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着眼于简单与宁静。
70生日想起eudemonia……
2008-07-15
【注释】
[1]2012年按语:2011年定为二级教授(高校无一级,故二级为最高)是第三次高职评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