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学术精神治会

以学术精神治会

题注：原文为“语言哲学基本理论与实践的若干问题：中西语言哲学研究会年会之会长报告”（2012，宁波），这里节选几段，另自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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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本学会值得坚持的基本经验是：第一，会员对学会的第一贡献不是书（专著）、文（论文）、奖（奖励）、项（研究立项），而是学术精神。这是学会永久的财富。什么是学术精神？它是研究者所持有的人品与学术态度浑然一体的结晶。纯粹的学术精神不掺杂功利，为学术而学术。人品与学术态度决定了研究者的作品与学术的水平。我从本条（第三条）起，至最后一条，讨论的都是学术精神。第二，我们要继续虚心地向有哲学背景、有哲学训练的更多的专家们学习。过去我们请教过涂纪亮、江怡、陈嘉映、牟博、陈波、张志林、朱志方、王路诸位先生，读他们的书，听他们的报告。今后，还要向更多的哲学家学习。第三，坚持不懈地办好义务培训即每年一次的语言哲学夏日书院（截至2012年，我们举办过七届夏哲院）。夏哲院被《当代外语研究》誉为“首创公益模式，是学术传承的善举”。第四，重视自己的母语，坚守中西结合之道。第五，面对“外语界搞什么语言哲学”的责难，我们既不要生气，也不要走回头路。须知我们在这方面听到的鼓励大大多于否定。在外语界把哲学训练鼓动起来有什么坏处吗？没有坏处。在语言理论上“跟着外国理论转”（语出吕叔湘先生）来源于哲学上的穷困，而理论上的原创性来自哲学上的富有。第六，在学会的制度建设上，我们还没有腾出时间来做好。希望下一届的会长补上这一课。第七，语种不是哲学研究的障碍。到目前为止，世界文明史上，由英语、汉语、德语、法语、俄语、印度语、阿拉伯语、希伯来语、希腊语写成的成熟的哲学与思想著述，赫赫在目。我们学会绝不轻视小语种，甚至认为，正因为是小语种，难得采集语言哲学的样品，才弥足珍贵。所以我愿特别推荐隋然所译俄语本《现代语言哲学的语言与方法》与李洪儒的国家社科基金项目“俄语主观意义研究”与教育部基地重大项目“语言哲学与语言学的整合性研究”。第八，坚持学会与出版社合作的路子，如现在我们与北京高教出版社及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的合作。后者已出版了《语言哲学经典原著系列》之中的《西方语言哲学入门必读》二卷集。没有出版社与外语杂志的支持，中国的语言哲学传播与发展事业就缺少了一个重要的方面军，这是不能想象的。正像海底礁石是浮游生物的养命的附着体一样，出版社与外语杂志，也是学者群的养命的附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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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编年史或者大事记启动……请全体会员诚实地、及时地将自己的书、文、奖（获得省、部级以上奖励）、项（省、部级以上立项的项目）申报给编年史编者。如有申报不诚实者，按照国际惯例，他们就会一生背上学术不诚实的耻辱印记。在目前我国很高级别的学术机构丑闻迭出的时代，为了保持自身的清白，我们如此严厉地提醒才能使我们与狂躁和无耻划清界限。编年史是促进学者做出学术贡献的有效手段之一，每个会员在它面前要经受光荣与学术良心的双重考验。

6.“学会奖”。要做的第二件事，是给学会会员的书与文评出“学会奖”。它与别的奖励并行不悖。我们要做到学会奖比其他的奖励更艰难、因而也更可靠、更受人尊重。学会奖不发物质奖励，只发证书。评选标准只有一个：书与文有长久的、众多的读者与较高的引用记录。虽然我们不能在100年之后评选，但我们只接受十年以前出版的语言哲学与吸收了语言哲学营养的语言学著述的申请，这样我们至少可以看看某一本书（或某一文）在十年之内有多少读者与多高的引用记录。这样做是为了杜绝急功近利，是为了慢工出细活，迫使我们的心宁静下来。中外历史上，有上千年读者阅读、研究并有高引用记录的好书，都是作者在无功利心的宁静状态中写成的，因为只有宁静才能生智。任何急功近利的狂躁的欲望，都不会在我们学会得到默许，更不消说受到鼓励。

7.学哲学，是冷静隐揉之事。晏子（婴，孔子最好的朋友）谓曾子曰：“今夫车轮，山之直木也。良匠揉（雕琢、琢磨）之。其圆中规，虽有槁（干枯）暴（一节凸出来），不复赢矣（没有缺点了，起大作用）。故君子慎隐揉。”设想一下，将一根直木变为一个圆圆的车轮，要做多少事！什么是隐揉？一书一文，慢慢地、渐渐地、静静地、不急不躁地去雕琢、打磨，火候到了，效果就出来了。率尔操觚之作拿出去见人迟早要后悔的。爱哲学、学哲学、做哲学最大的障碍是不冷静、狂躁、焦虑、急功近利。连入门书^[1]都不肯读，入场券也不拿，敲门砖也不准备，就往西语哲门上撞，这个样子的“热爱”，其实是忽悠自己，最终是耽误了自己。“静胜躁，寒胜热，清静为天下正。”（老子《道德经》第四十五章）

8.欲成大器者，必做晚成的思想准备。文科大器晚成之因有二：一是文科积累知识与智慧的时间要特别长；二是不争近期之名，只争远期甚至身后之名。不善争者，争眼前之名；善争者，争身后之名。我们这些后人，后人的后人，怎么看前贤、前哲、前圣呢？须知后人从不考察前人是否上过主席台就座，坐过第几把交椅，只看前人有什么立身（品德）、立言（著述）与立业（功业）。在立言方面，从老子、庄子……至近代的陈寅恪、钱锺书从未上过主席台，但我们都爱读他们的书。窃以为，大气象的年轻学者有四个突出特点：一、肚子里有货色，学问精雕细刻，打打磨磨；二、勇于奉献，肯吃亏，吃了明亏还吃暗亏（“为人，己愈有；与人，己愈多”（老子《道德经》第八十一章））；三、不急急于成名，不躁躁于争功，不显山，不露水，靠学术兴趣与学术乐趣度过他长久的宁静的岁月。悄悄干。悄悄干的时间越长，往往成就也就越惊人。Silent river runs deep.静水之流必深。“夫唯不争，故无尤（怨、咎）。”（老子《道德经》第八章）“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老子《道德经》第二十二章，六十六章）“以其终不自为大，故能成其大。”（老子《道德经》第三十四章）四、有原创意识，有学术个性。有了这四条（每条都是学术精神垫底），便有了大气象的基础。我之所以建议把“勇于奉献，肯吃亏”作为大气象年轻学者的基础之一，与《圣经》上的一句话可以相互印证：“The greatest one among you must be your servant.Whoever makes himself great will be humbled，and whoever humbles himself will be made great.”^[2]

9.哲学无疑地改变了我们的人生，人人都在事实上改变着世界。在改变人的宇宙观、世界观、历史观、人生观，在提高外语教学与研究的深度，在解除焦虑与精神痛苦，在培养爱心与放弃仇恨等方面，哲学无疑地改变着我们。一个普遍的误解是，作为个体的人是不能改变世界的。这是不符合事实的误解。如果我们钻研语言哲学，如果我们守住了良知、道德，如果坚守清静并确实不与狂躁同流，我们就在事实上改善了这个世界一点点，不要小瞧这一个人、一点点，这样的一个人、一点点越多，世界就会大大地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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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人类文明的希望之光。西方有三分之一哲学家谈论过痛苦。全世界的平民百姓都在谈论幸福。可是，很多人对下面这一事实缄口不言，这便是：人类为了生存与发展创造了文明，人类由于自己的贪婪将毁灭文明及这个地球。我肯定不是第一个发现这个事实的人，我肯定也不是第一个说出这个事实的人，但我愿意以这样的表述方式向我的同事们公开提醒此事。我们能得到拯救吗？只要政治家、哲学家、思想家、科学家、社会学家、作家以及所有的知识分子，首先凭自己的良心与责任感提醒地球全体居民制止对地球环境的继续破坏，尤其是，这些人自己以身作则，停止对地球环境的继续破坏，我们是能够得救的。May I take the liberty of warning you of the following？Live a simple life and you will be much happier as well as less worried.Ask no more than your due and you will become much happier.This is，perhaps，a dawning of hopes for us.

2011-10-8，初稿于广外大，白云山下

【注释】

[1]入门书可考虑为*Alston，William P.Philosophy of Language，Prentice-Hall，Inc，1964.* Dummett，M.1981.Frege：Philosophy of Language.2nd ed.，London：Gerald Duckworth ＆ Co.Ltd.* Dummett，M.Origin of Analytical Philosophy，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93.* Hale，Bob.A Companion to the Philosophy of Language，Blackwell，1997.*Maria Baghramian，Modern Philosophy of Language，First American edition，1999by Counterpoint，P.O.Box 65793，Washington，D.C.20035-5793.*Martinich A.P.and David Sosa，A Companion to Analytic Philosophy，Blackwell Publishers Ltd 2001.UK.Blackwell Publishers Inc.2001.USA * Martinich，A.P.，2001.4th edition The Philosophy of Language，Auckland，N.Z.：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 Miller，A.，Philosophy of Language，London：UCL Press，ltd.，1998.

[2]NewT estament in Today's Chinese/English Versions，Published by Hong Kong Bible Society For M.V.Doulos.TCV/TEV NT 240 DI Series-1987-10M，p.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