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域现代化评价的理论依据
一、 现代化指标体系的方法与类型
现代化是18世纪工业革命后以工业化、城市化、信息化和国际化为特征的人类社会所发生的一种深刻变化,是现代文明要素的创新、选择、传播的过程,现代化作为一种世界性的历史发展过程,反映了人类社会从传统农业社会向现代工业社会所经历的转变。现代化进程既发生在先进国家(地区)的社会变迁中,也存在于后进国家(区域)追赶世界(区域)先进水平的过程中。所谓区域现代化评价指标,是一种反映区域社会经济现象状况的客观工具,是用来衡量和监测区域经济、社会发展的一把尺子。
区域现代化评价指标是一类指标体系,所谓指标体系是指两个或两个以上的指标组合,它可以表示一个系统一般的发展趋势,通过将多种指标和数据综合,可以勾画出对象系统的发展变化整体趋势。用指标体系来描写综合目标,目的在于寻求一组具有代表意义,同时又能全面反映对象系统各方面要求的特征,通过指标组合使人们对整个系统有一个定量或定性的了解。指标体系的产生与发展,主要是由于各类型组织绩效管理与宏观调控所需,政府、企业、社会组织都需要各自的绩效考核目标(KPI),其作用是为各级管理部门和决策者制定政策和完善各种决策提供科学依据,因此指标体系研究不仅是对经济、社会发展现象进行描述、排序先后,更重要的是要发现矛盾和问题,并提出相应的对策和建议,使各项改革顺利进行,经济和社会能协调发展。
不同类型的指标体系,其建立是根据不同研究目的来确定的。作为一种量化分析工具,存在单一指标体系和综合指标体系两大门类。综合指标体系由单一指标系统按照一定的规则整合而来,之下的每个分项指标反映不同维度的经济、社会现象。由于经济社会指标门类复杂,甚至达千种之多,考虑到需求不同,研究者可根据研究的目的,从众多指标中选择有代表性的重要指标组成指标体系,用科学的计算方法算出综合指数和类指数,从各个侧面进行分析,评价其发展趋势并发现各种社会问题。综合评价指标体系受到的重视更多。
进一步看,按指标的类别分,可分为综合类和专题类,如全国和地区的现代化指标,它包括了国民经济各部门的综合情况,就属于综合指标体系;如属于一个部门的或某一专题性质的,就称之为部门或专题指标体系,如社会保障、教育、卫生、人口等指标体系。按指标的性质分,可分为客观指标和主观指标,前者是指由统计部门统计的客观数据的统计指标,主观指标是指通过问卷调查得到的调查数据,在香港和国外往往把调查数据称之为社会指标,也有把两者结合起来运用的,如瑞士洛桑国际管理发展所主办的竞争力指标体系等。 按指标的功能分,它有描述、解释、评价、监测、预测的功能,一般指标体系都能做到描述和评价的功能;要做到监测功能就需从指标体系中发现问题,并根据问题提出对策和建议,难度较大些;预测功能是指根据目前情况对今后长期目标进行预测,如小康社会指标体系、现代化指标体系等。“现代化是一个复杂的过程,指标体系作为一种主要方法已经得到公认 ,但在指标选取时必须注意指标的真实内涵 ,许多指标可以用于国家现代化评价但不能用于国家内部地区的评价。”(1)区域现代化指标体系的建立就是为了应对这一挑战而诞生的评价体系,其产生历程随着时代的要求变化不断完善,其科学构建需要从历史上种类丰富、内涵各异的指标体系汲取营养,在扬长避短的前提下获得更为本土化、更为科学合理的解决方案。
对国家或地区现代化水平进行评价,目前较有代表性的现代化指标体系有下列几个。1960年, 在日本箱根的国际现代化会议上, 提出了8项标准。(2)1966年,布莱克提出了有关现代化的 10 项标准。1966年,坎特里尔在其著作《人类事务模式》(The pattern of human concerns)一书中,利用 11 个“结构变量”所构成的复合指数来测量 14 个国家的社会经济发展水平。最著名的现代化评价指标体系来自20世纪70 年代,美国社会学家英克尔斯提出了现代化度量的10 项标准,为传统工业社会现代化的实证研究与定量评价开拓了一条新思路,此标准被国际社会广泛用于评判发展中国家的现代化水平。这十项标准分别为:1.人均国民生产总值在3000美元以上;2.农业产值占国民生产总值比例低于12%—15%;3.服务业产值占国民生产总值的比例在45%以上;4.非农业劳动力占劳动力的比重在70%以上;5.识字人口的比例在80%以上;6.大学入学率在10%—15%以上;7.每名医生服务人数在1000人以下;8.平均寿命在70岁以上;9.城市人口占总人口的比例在50%以上;10.人口自然增长率在1%以下。尽管这一指标体系得到广泛应用,但英克尔斯现代化指标体系存在不少亟待完善之处:首先,英克尔斯指标只是传统工业化时代对于现代化的最低要求,较难适应信息化时代对于现代化目标的动态演近。其次,英克尔斯指标强调的是现代化的外部特征,如人均GDP、成人识字率、人口自然增长率,而对于现代化的内涵与实质如“推动现代化进程的动力”“体现现代化水平的质量”和“实现现代化目标的公正”,还缺乏清晰的内部逻辑依据。再次,英克尔斯指标,只涉及收入水平、产业结构、社会水平等统性标识,而对于信息化、全球化、生态化以及相关的竞争力、集约化、可持续发展均未提及,用其衡量21世纪的现代化进程,还必须加以提升。因此,在1998 年世界财富论坛上,由世界著名的财团和企业提出了衡量现代化水平的 14 项标准, 这个标准较新,已经注意到了网络经济、信息产业和经济全球化对于现代化进程的作用和影响。此外,知名的系统性评价指标体系还包括:瑞士洛桑国际管理开发学院(IMD)的竞争力指标、联合国可持续发展委员会(UNCSD)的指标体系(DSR)、中国科学院等的“可持续能力”指标(SC)、加拿大国际可持续发展研究所(IISD)提出的环境经济可持续发展模型(EESD)等。
但是,从国际上的现代化指标体系或标准的研究进展来看,依然存在如下问题:指标或标准的制定只是对现代化进程的一种静态的测度,无法适应现代化目标的动态演进,不能揭示时代变迁赋予的新的内涵和特征;单纯用标准来确定是否实现现代化过于机械,与发展变化的现实情况不符;指标体系主要反映工业化时代的特点,而且注重经济发展指标的选取,不能全面反映整个社会的发展状况等,网络经济、信息产业和经济全球化等现代性因子未能纳入目前的评估体系。特别是用于衡量区域内部差异与特色的指标体系尚处在初级阶段。
二、 中国区域现代化理论与区域现代化指标构建原则
区域现代化是一个历史过程。任何国家和地区都不能置身于现代化之外,都不同程度地处于现代化进程中,适应和推进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的转变、工业社会向信息社会的转变,呈现出多元、开放和创新的时代特点。国内外各种现代化指标评价体系相差很大。其原因首先是现代化问题涉及的领域和学科极其广泛, 传统的现代化理论在概念和空间范围方面存在着不确定性, 不同学科的学者从不同的角度分析问题, 所关注的指标也就不同。其次是不同时空的现代化发展条件、环境、进程特征和模式也都存在差异,评价的指标和重点也就不同。再次是对指标的权重赋值方法不同,即使对同一指标体系,不同学者权重赋值也不相同,存在大量人为因素。(3)
区域现代化是一种发展状态的动态考察。对于发达国家(区域)而言,采用早期指标评价体系,例如GDP增长指标等很难对其发展程度进行客观度量。对于发展中国家(区域)而言,现代化是一个动态的赶超区域先进水平的过程,GDP增长指标就显得尤为重要。现代化进程与国家发展水平和人均收入水平密切相关,一般划分为初步现代化(发展中国家水平、低收入国家)、基本现代化(中等发达国家平均水平、中收入国家)和全面现代化(发达国家平均水平、高收入国家)三个发展阶段。初级阶段的现代化主要体现为速度和规模,高级阶段的现代化主要追求质量和效率。早在1987年,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学所承担的国家重点课题“社会指标研究”,对国内开展了一系列社会指标体系的综合评价,包括对全国各省市区社会发展水平的综合评价,对地级以上城市的综合评价,对小康和现代化实现程度的综合评价,还评出了小康县和小康城市。除各种综合评价每年评一次外,还有各种专题评价,如社会保障、老龄化指标体系、经济与社会协调度的指标体系等。在我国目前使用的现代化指标体系就有数十种之多, 其中较权威的是由何传启领衔的中国科学院中国现代化战略研究课题组所做的现代化测度指标体系。但是任何指标研究中,其构建过程中体现的基本原则是通用的,这些原则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1) 目标一致性原则:即现代化指标体系与被评估对象(如不同国家间、区域之间、城市间等)的战略目标、绩效评价的目的三者之间应当是一致的。
(2) 可测性原则:指评估指标本身应具有可测性和在评价过程中的现实可行性。量化指标应当是可测的,非量化指标则应当用可操作的语言定义进行定性描述,以使所规定的内容可以运用现有的统计工具获得明确的结论。
(3) 整体性原则:这一原则要求指标体系内部的指标能够全面、系统地反映区域现代化评估的数量和质量要求,不能遗漏重要指标。另外,这一原则还要求通过各项指标之间在涵义、口径、范围、计算方法、计算时间和空间范围等的相互衔接,全面系统综合有效地衡量区域现代化的整体水平。
(4) 可比性原则:现代化指标体系中的指标要有相互独立性,同一层次上的指标之间必须相互独立,不能交叉重叠,否则无法比较;其次,指标必须都能反映区域现代化的本质属性;再次,指标必须有相应一致的“尺度”,以便于比较;指标应尽量与已有的一些统计指标或国际间、地区间通用的同类指标在指标口径、范围等方面保持一致或可比性,通常用相对数、平均数、比例数等便于比较;最后,指标还应当考虑未来发展趋势,使其具有长期适用性,以努力实现在一定阶段内绩效考核的连续性和稳定性。
(5)可行性原则:这一原则一是要求指标有针对性,即要根据不同的评估对象的实际目标来设定评价指标,能较为客观地获得相应数据,具有可操作性;二是要求根据实际需要与可能设定指标,使指标切实建立在可行的基础上,防止指标设定过高,不切实际;三是要求指标要具有简洁高效性,指标不是越多越好,而是要少而精,尽量避免多元“共线性”的影响。
简而言之,区域现代化是分层次、分阶段的动态过程,成熟的区域均衡发展状态表现为不同区域、城乡之间、居民个人之间享受的基本公共服务水平,大体类似的发展水平,以及更为客观的数据来源。因而在进行指标设计和计算时,要运用科学简便的数学方法,做到客观、公正、科学,既要考虑方法的科学性,又要考虑指标和数据的权威性、可得性和可操作性。同时在指标体系设计时避免采用总量指标,更多地应用人均和比例指标以增强区域和城乡之间的可比性。
三、 区域现代化指标体系构建
根据 2007 年中国现代化报告,第一次现代化的特点是工业化、城市化、福利化、民主化、世俗化等。包括人均 GNP、农业增加值比重、服务业增加值比重、农业劳动力比重、城市人口比例、医疗服务、婴儿存活率、预期寿命、成人识字率、大学普及率 10大指标。由于“民主化”“世俗化”很难定量进行界定, 因此课题组倾向于重点选择工业化、城市化、福利化的 8 个指标。具体到每个维度,我们参考的是国外比较先进的量化管理指标体系——来自世界银行(World Bank)的《2005年世界发展指标》体系,其中与政府公共服务供给相关的指标主要有如下几大类:一是社会类指标。包括婴儿死亡率、成人文盲率、总失业人口占总劳动力的百分比、基尼系数等。二是卫生类指标。包括公共卫生保健支出占GDP的百分比、每千人拥有医生人数、每千人拥有病床数、可获得安全饮用水的人口所占比例、可获得卫生设施的人口所占比例等。三是教育类指标。包括公共教育支出占GDP的百分比、总入学率、预期受教育年数等。四是社会保障类指标。包括公共退休金支出占GDP的百分比等。五是环境保护类指标。包括森林面积占土地总面积的百分比、国家保护区占土地总面积的百分比等。六是公共财政类指标。包括税收收入占GDP的百分比、中央政府收入占GDP的百分比、社会保障税占中央政府经常性收入总额的百分比、中央政府财政总支出占GDP的百分比、补贴和其他经常性转移支付占中央政府总支出的百分比等。七是公共基础设施类指标,包括铺设道路百分比等。
与此同时,我们也大量参考了以往国内其他的研究成果,从国内与国际上其他国家迥异制度环境、经济发展阶段以及数据可获得性等诸多因素考虑,我们认为中国科学院可持续发展战略研究组提出的关于中国可持续发展指标体系(2001年修正版)中所使用的指标体系对本课题的影响最大,而其中关于政府管理特别是关于政府公共服务供给的相关指标主要有:(1) 社会发展水平指标。包括人口发展指数(预期寿命、人口自然增长率、文盲率、老龄化率等)、社会结构指数(包括第三产业劳动者占社会劳动者比例等)、社会质量指数(人均收入水平、千人拥有医生人数、家庭电话普及率、人均住户面积、人均公共卫生财政经费支出、人均消费支出、恩格尔系数、文化消费支出等)。(2) 社会安全水平指标。包括社会公平指数(城乡收入水平差异、就业公平度、受教育公平度)、社会安全指数(城镇失业率、贫困发生率)、社会保障指数(包括赡养比、城市和农村社会保障覆盖率等)。(3) 区域教育能力指标。包括教育投入指数(教育经费支出占GDP比重、教育经费占全国份额)、教育规模指数、教育成就指数(学龄儿童入学率、中等学校以上在校学生数占在校学生总数比例、文盲减少率)。(4) 区域科技能力指标。包括科技资源指数(万人拥有科技人员数、R&D经费占GDP比例、地方科技事业费、科技三费占财政支出比例、科技人员平均经费等)、科技产出指数等。(5) 区域管理能力指标。包括政府效率指数、政府经济社会调控效能指数、环境治理指数。其中,政府效率指数包括政府财政效率(含财政自给率、人均财政收入等)、政府工作效率。政府经济社会调控效能指数包括经济调控绩效、社会调控绩效(含城乡收入差距变动、失业率的变化率等)。环境管理指数包括环境影响评价执行力度、污染源限期治理及目标责任制执行力度、环境问题来访处理率等。
对现代
图7.1 技术路线图
化指标体系的科学性和合理性评价, 除了理论分析方法外,这里区域现代化指标体系系统采用一定的统计计量方法,如层次分析法的总排序随机一致性比例检验, 也会采用专家咨询法——德尔菲法(Delphi Method)对指标权重以及变量选择进行进一步的判断与择优。其技术路线如图7.1所示。
基于以上讨论,笔者根据中国区域发展实际以及数据来源的可操作性、可比性与可行性原则,提出以下指标体系:
表7.1 区域现代化评价指标体系
续 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