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麻里坡萨见面
我在麻里坡萨只是路过,拜访麻里坡萨的郊区也只是匆匆一过。如果我知道在离城十余里的森林中住着我的“灯塔看守人”的原型,那我自然会在城里和郊区作稍长时日的逗留。和我同来加利福尼亚的M先生,看过《灯塔看守人》以后,不久前对我讲了他遇到的一个圈地者——波兰人,这人和灯塔看守人惊人的相似。
去巨杉[1],也就是去加利福尼亚的巨杉林途中,我顺路来到麻里坡萨。几年以前,这个城市的居民还有一万五千人,如今却减少到十分之一。大家知道,在新大陆,城市像蘑菇一样长出来,但是存在的时间往往不比蝴蝶[2]的寿命长。麻里坡萨也是这样。当麻里坡萨的小河的河底闪烁着金色,两岸遍布含有贵金属的淡绿色小泥块时,这里曾经挤满了美国的矿工、墨西哥的淘金者和来自世界各地的商贩。后来他们都各奔西东了。“金子”城不可能永远存在,因为金子迟早总要采完的。现今麻里坡萨大约有一千人,而麻里坡萨小河的两岸重新长满了垂柳、棉株和各种灌木。从前每到晚上淘金工人高唱“我渡过密西西比河”[3]的地方,如今郊狼在嗥叫。城里有一条街道,街上最漂亮的房子是学校,居第二位的是市政府公办楼,第三位是比林先生的旅馆,也就是杂货店,沙龙,即小酒店和糕饼店或者面包店之类。沿街还有几家小店铺亮出漂亮的橱窗。然而这里生意萧条。小店铺只供应城里的需求,郊区的农场不多。整个地区里村庄还很稀少,大部分地方是莽莽苍苍的森林在喧哗,森林中有些地方居住着圈地者。
当我们的公共马车驶进城里,那里异常热闹——我们是星期五到的,正好是赶集的日子。圈地人在这天将蜂蜜运到杂货店,再购买各种食物。其他人将牲口赶来,农场工人运来谷物。尽管侨民们很少来麻里坡萨,这里倒也有几辆侨民的大篷车,从高高的白色车顶和车轮间通常用链子拴着狗、浣熊或小熊这一点上,很容易认得出。旅馆门前人特别多,旅馆主人比林先生来回奔走,分送着杜松子酒、威士忌和白兰地。他一眼就看出我是到巨杉去的外国人,——类似的旅游者是他最欢迎的顾客,所以他特别殷勤地来侍候我。
这人年纪已经不轻,但是非常灵活,动作敏捷。根据他的脸孔和风度很容易猜到,他不是普鲁士人。他异常恭敬地将我的房间指给我看,并且说明早餐已经结束,但是,如果我想要进餐的话,他立即让我去餐厅用餐。
“您大概是从旧金山来的吧?”
“哦,不,我从更远的地方来。”
“好啊[4]!您一定是去巨杉?”
“是的,去那儿。”
“如果您想看看这些树的照片的话,它们就挂在楼下。”
“好的,我就下去。”
“您准备在麻里坡萨待很久吗?”
“待几天。我要休息一下,此外我想看看郊外的森林。”
“这里可是打猎的好地方。不久前打死一只美洲狮。”
“好呀,好呀。不过暂时我要小睡片刻。”
“再见![5]楼下有旅客登记簿,我请求您将您的姓名写上。”
“行呀……”
我躺下,一直睡到吃中饭,棍子敲洋铁锅的声音通知我午饭时间到了。我下楼去,首先把姓名填写在登记簿上,没忘记在旁边注上“波兰人[6]”。然后去餐厅。市场上的买卖看来已经停止,各地来的人已经回去,餐桌旁只坐着几个人:两家农民;一个没打领带、只有一只眼睛的先生;还有一位当地女教师,大概是长住在旅馆里的;另有一个老人,根据他的衣着和工具,我可以断定他是个圈地者。我们默默地吃饭,只有短短的几句话打破沉默,诸如:“我将非常感谢您递给我面包”,或者“给我黄油”,“给我盐”,坐在离面包、黄油或盐比较远的人以这样的方法请求靠近的人把东西递给他。我感到疲倦,不想说话。所以我打量房间,墙壁上,正如比林先生所说,挂着大树的照片。这就是Father of the forest,或者“森林之父”,如今已经被人砍去。在四千年的重压下毕竟没能挺立不动!
树高四百五十呎,树围一百十二呎。好一个老爹!很难相信自己的眼睛和题词。白头巨人[7]:直径十五胳膊肘[8]。是的!如果有人提出要把这样的大树运到格但斯克去,连咱们的犹太人恐怕也要动动脑筋才行。心在胸膛里快乐地跳动,因为我很快就要亲眼看到这一片大树,确切地说,自从洪水[9]以来,齐刷刷地矗立在森林中的巨塔……我,一个华沙人,亲眼看见“森林之父”,摸摸它的树皮,说不定还要带一块树皮到华沙去,给怀疑者作证据,证明我确实到过加利福尼亚。当你走得那么远,觉得自己是个非同一般的人物,你不由得会有一种想法:回去怎样向大家讲述这一切?怀疑的人不会相信世界上有树围五十六胳膊肘的大树。我的沉思被黑人的询问所打断:
“黑咖啡?还是加牛奶的?”
“黑的,像你本人一样,”我本想回答,然而如果这样回答那是不合时宜的,因为这个黑人年纪已老,浓浓的头发白得像牛奶,走路已经腿脚不灵便。
这时午餐结束。大家站起身来。当父亲的农场工人两边腮帮塞满烟叶,母亲坐在摇椅上兴奋地摇着,而女儿,浅色头发蓬松而鬈曲的波丽或凯蒂,走到钢琴旁,一会儿,我听见:
扬基·杜铎进城去……[10]
“我可不懂‘扬基·杜铎’!”我心里想。从纽约到麻里坡萨,人们都向我演奏这支歌,小姐在钢琴上,士兵用喇叭,黑人用三弦琴,孩子用一块牛牙齿。是的,我忘了!还在轮船上的时候,《扬基·杜铎》就跟踪我。将来在美国说不定还会出现“扬基·杜铎厌恶症”!
我点上雪茄烟,来到街上。暮色降临大地。大篷车走散了,侨民们也不见人影。周围一片寂静。景色是令人神往的。西方晚霞艳红,东方天色发暗。我心情愉快,轻松。生活似乎快活、轻松、自由自在。房屋周围的小花园里响起歌声,有时灌木丛中闪过白色衣衫,有时一双蓝眼睛闪亮。夜是美妙的!只可惜在美国街头喜欢晚上焚烧垃圾。烟的气味极其不合时宜地和玫瑰花的芳香以及从附近森林飘来的清凉气味混合在一起。有时,从毗邻小城的田野和树丛中传来枪声,因为几乎所有的麻里坡萨居民都是猎人。终于,一切活动都停止了,一堆堆垃圾也烧完了。我在街上遇到几个人;我不知道,也许是我情不自禁地把自己的心情传给了别人,不过在平和的霞光下,他们的脸我似乎觉得是那样快乐、安详和幸福。
“也许他们在这位于森林中的冷僻角落里真的生活得平静、安详又幸福,”我不由得想。“也许在名声赫赫的美国自由中,他们的心灵开始发亮,像萤火虫似的静静地放光。这里既不寒冷,又无饥饿,地方也是足够的,可以伸伸身体,摊开手脚……而这森林又是那样沉静,啊,那样沉静!……”
几个黑人向我迎面走来,以相当响亮的嗓子唱着歌——幸好不是《扬基歌》,而是《银色的线》。
“晚上好,先生[11],”走到和我并肩,他们客气地说。
这里的人心地善良,彬彬有礼。等将来年老时,我定会常常想起这宁静的麻里坡萨。头上天空中传来向海上飞去的鹤的嘹亮唳声。我柔情满怀,陷入沉思。种种感慨从心头涌起。我深受感动,充满了愉快的慵倦返回旅馆。对家乡和祖国的思念之情蓦然袭来,于是我也唱起歌来,但不是唱《扬基歌》,哦,不!我唱:
我们那里不一样,不一样,不一样!……
笃笃笃!
“奇怪,这是谁呢?”我心里想。
笃笃笃!
“请进![12]”
进来的是老板。见鬼,这是什么国家!而这个人脸上还那么一副感动的神情。他走到我身边,紧紧握握我的手,而且握住不放,头往后仰,以那样一副神情望着我,似乎准备致谢。
我张着嘴站在那里,我的惊讶不亚于他的感动。
“我在旅客登记簿上看到,您是波兰人!”老板说。
“是的,不错。您也是波兰人?”
“啊不,我是巴登[13]人。”
“那么您到过波兰?”
“没有,从来没有……”
“那么,究竟为什么……”
我的眼睛瞪得老大,像嘴巴张得老大一样。
“我,”老板说,“曾经在梅洛斯拉夫斯基[14]的领导下作过战。”
“真的?”
“这是个多了不起的英雄!世界上最伟大的统帅!我见到您真高兴……他还健在吗?”
“不,他死了。”
“死了!”德国人重复了一句,坐了下来,双手沉重地垂放在膝盖上,头垂在胸前。
我不知所措地站着。我不像比林先生对梅洛斯拉夫斯基抱有热烈情绪,不过此时此刻,他的热情却使我觉得愉快和受用。这时比林先生战胜了他的悲哀,他对梅洛斯拉夫斯基的赞叹滔滔不绝,尼亚加拉大瀑布或约塞米蒂瀑布也无法与之相比。我耳朵里听到的是一连串古代英雄的名字,然后是中世纪的,然后是华盛顿、拉法耶特[15]和梅洛斯拉夫斯基;接下去,我听到的是“自由”、“进步”、“文明”之类的词儿,成千上万,脱口而出。看来,我们雄辩的将军麾下,连士兵也是雄辩的。
“这是一个高尚的人!”老板最后归结,感叹道。
“关键不在于这个人是否高尚!”我心里想。“不过,这倒是事实:如果在你这位讲究实际的德国人身上,有一丁点儿高尚的情操,那么,根据情况的奇怪凑合,你得感谢波兰人。如果不是他,因而[16],如果不是我们,你的思想也许永远不会提高到美元、生意和你的旅馆利润之上。你大概会只知道贪心地抓住来巨杉的旅游者,缠住他们,像缠住我一样。如今,你却像管风琴上的管子似的,散发着高尚的精神,你滔滔不绝地说的话语,在欧洲已经发酸了,就像剩啤酒,但仍然是人类所创造的语言中的最高尚的。在古老的欧洲,也许只有一个小角落还在认真使用这种话语,有时眼睛噙着泪水,有时又含着悲痛在说,因为别人瞧不起这些珍宝,或者干脆当作无聊的玩意儿叽叽咕咕地说上几句。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在这一带地方也常有困难的时刻……啊,而且是多么困难!但德国人毕竟是可爱的——无论如何不提萨多夫或色当[17],只晓得回忆梅洛斯拉夫斯基和巴登的情况。这可爱的德国人!他的地址:比林旅馆,加利福尼亚,麻里坡萨区。这样的德国人的地址值得记下来。为了寻找这样的人也该到麻里坡萨来!”
好吧[18]!
这时他一再说:“嗨,这个梅洛斯拉夫斯基”,——又揩揩眼睛,当众擦眼睛。一颗金子般的心!
“我看见您很高兴!就像喝了加姜汁的威士忌!”他说。
他握握我的手,再次握握我的手,第三次握握手,向门口走去。站在门槛边,他忽然用手拍了一下脑门。
“哦,”他说,“完全忘记了!这里有您的同乡。”
“在麻里坡萨?”
“不,他住在森林里。不过每星期五他带着蜂蜜到市场上来,并且留下过夜。一个老人。好人,很好的人!他在这里已经住了二十年。他来的时候,这里还一个人也没有哩。明天我带他到您这里来。”
“他叫什么?”
德国人困惑地搔搔后脑勺,就像一个普通的波兰庄稼佬一样。
“唉,我不知道![19]我不知道!”他说。“一个很难念的名字。”
第二天,我刚起床,还在早饭之前,德国人就把同乡人领到我这里来了。
我一下子就认出是昨天和我在同一张桌上吃饭的老人。
这是一个高个子,甚至可说身材非常高大,不过被岁月压得身子异常佝偻了。白头发,白胡子,蓝眼睛,这双眼睛一下子以异乎寻常的专注盯住了我。
“我让你们单独待一会,”德国人说。
我们单独待在一起,互相默默地打量了许久。说实话,这个老头儿的外表使我有几分困惑,他与其说像普通的波兰人,还不如说像韦尔尼山人。
“我姓普特拉门特,”老人说话了。“我的姓您很陌生吗?”
“我姓M,”我回答。“您的名字我听见过。您好像是立陶宛人?”
我确实回忆起《塔杜施先生》[20]中一些内容来了,像普罗塔齐描写打官司的小说中“普特拉门特与比克屠尔娜”之类。
老人把手附在耳朵上。
“什么?”他问。
“您好像是立陶宛人?”
“大声点儿说,岁月损坏了我的听觉,我的老年是聋的,”普特拉门特先生回答。
“他在嘲笑我呢,还是我是个傻瓜?”我心里思忖。“可是这老头儿不知为什么用《圣经》中先知的语言在说话。我在麻里坡萨遇见什么样的怪人了。”
“您很久以前就离开祖国了?”我问。
“我居住于此已二十年,汝为我所见来自祖国的真正首位,因此之故,我的心激动,心中高兴。”
老人果然讲话声音发抖,从神色看,他深为激动。至于我,则只是惊讶。我没有在森林里居住二十年,波兰人不久前在旧金山刚见过,我没有理由感动。所以我想高叫一声:什么风格!如果有人整天这样跟我说话,我定会大叫……呸!……这时老人固执地凝视着我,他的脑子似乎紧张地思考。他几次似乎要想说话,却又停住。显然,他感觉到他的说话不像其他人那样。他的语言虽是艰难的,却是完全正确的。
“在遥远的此方,我的语言已僵化,我的嘴已僵硬……”
“确实如他所说!”我心里想。
但是我的愉快心情消失了。不知怎么,我变得有点儿不自在,我感觉到良心有愧。我心里想:“这老头儿,不管他怎么说,他总是动情地在说话,带着深深的悲哀和真情,可我却好像在嘲笑他。”
于是我情不自禁地向他伸出双手。他握住我的手,按在他的胸口,反复说道:
“同乡人,同乡人!”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那样深沉的感情,使我的心痛苦地揪紧了。
无论怎么说,我的面前是个谜——古怪的谜,也许是异常悲惨的谜。现在我看着他,已经像看着老父亲那样了。我恭恭敬敬地请他在椅子上坐下,自己坐在旁边。他一直看着我。
“我们家乡有什么消息?”他问。
这时我打开话匣子,讲呀,不停地讲,只是尽量把话说得响亮又清晰。我这样讲了约半个小时,由于我的话,老人时而伤心地摇摇全是白发的头,时而嘴上露出笑容。有一次他还说了一句伽利略的名言,他时常用庄严的、不同寻常的、也是我所不懂的语体向我提问题。
我对他讲的一切,他都十分感兴趣。他的全部心思似乎都集中在他的眼睛里和嘴巴上。独自一人居住在森林里,他可能整天只想着现在我对他讲的东西。
哦,你这古怪的人,怀着唯一的思想和唯一的感情远走异国他乡的怪人!你们以这唯一的思想和唯一的感情为生,居住在森林中,荒原上,大海边——你们的身子走了,可是你们的灵魂却无法离去——于是你们在陌生人中傍徨,像中了邪魔!然而这一类人渐渐死绝。我告诉读者的是这类人物中最后一个。
我的故事好像是向壁虚构的,然而却是真实的。普特拉门特可能还活在麻里坡萨附近的森林中。从他的话里我得知下述情况。像大多数圈地者一样,他是个养蜂人。不太穷。蜜蜂给他赚来买食物的钱。年纪老了,他雇了个帮工,一个印第安小孩,照料蜂场。他说,直到如今他还每天亲自打猎。麻里坡萨周围的野物很多:鹿,羚牛,各种飞禽,多得不得了。
就是熊大大减少了。他的峡谷是附近最美丽的峡谷之一。他的屋旁流过一条神奇的小河,有许多瀑布——周围是悬岩峭壁和崇山峻岭,山上有森林,茂密的森林……寂静,安宁……他热情地邀请我去他那里,但是那样的话我得等到下个星期五才返回麻里坡萨,我惋惜地谢绝了邀请。他一直用亚伯拉罕和雅各的语言在说话……“何故”、“为此”、“迄今”、“诚然”、“而今”等等充塞于他的话语中。有时候我觉得,在我面前的仿佛是古尔尼茨基或斯卡尔加[21]时代的人,他挖了条地道直通麻里坡萨,一下子在这里复活,或者从太古时代起就生活在这里,就像邻近的巨杉。然而,除了古老的语汇以外,他的语言还具有古朴的庄严性——在概念的连贯、丰富的同义词叠用以及细节的描绘方面。我终于下决心解开这个谜。
“请问,您这样的语言是从哪里来的?这种语言不是现代语,是古代语,如今在波兰人们也已经不说这种语言了。”
他微微一笑。
“我家里仅有的一本书是伏耶克的《圣经》,我每天读,以便不忘记我的语言,以免成为对祖先的语言一无所知的人……”
这时我才恍然大悟。几十年岁月,他居住在遥远的麻里坡萨,没有见过一个波兰人,没有与一个人说过话。他读伏耶克的书,所以,毫不奇怪,不光他的语言,连他的思想也按《圣经》的方式成了型。他不知道另一种波兰语,也不可能知道,他说出来的只能是他从书上吸收来的。但主要的是——他在世上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忘记。他养成了每天早晨大声朗读《圣经》的习惯。不过,故乡再也没有什么东西传到他身边,什么也没有,哪里也没有,除了加利福尼亚森林的喧哗使他想起立陶宛森林的喧哗。
告别时,我说:
“再过一个月我回祖国去。您在那里有什么亲戚吗?兄弟,亲家翁,随便什么人,您可以告知他关于您自己的消息?”
他仔细回想,似在记忆中搜寻最疏远的亲戚,然后摇摇头:
“一个也没有……一个也没有……一个也没有……”
可是这老人竟在读伏耶克,而且不愿忘记!
我们告别。
“愿上帝与汝同在!”他对我作临别赠言。
我立即回森林去,我两天后去巨杉。当我坐上公共马车,比林先生使劲地拉我的手,仿佛他打算把我的手臂扯下来留作纪念。
“先生,这梅洛斯拉夫斯基是个伟人……再见!再见![22]很伟大的人![23]”
一刻钟后,麻里坡萨的森林包围了我。次日早晨,我想:此刻,普特拉门特老头在峡谷里大声朗读他的《圣经》……
一八八二年
[1]巨杉是指加利福尼亚的一棵冷杉树,树龄将近四千年。是旅游者参观景点之一。这里成了地名。
[2]这里作者可能联想到地名麻里坡萨。西班牙语mariposa一词即是蝴蝶的意思。
[3]原文为英语。
[4]原文为英语。
[5]原文为英语。
[6]原文为英语。
[7]原文为英语,白头巨人指著名的巨杉。
[8]自中指尖至胳膊肘的长度,约合半米。树的直径达七米多。
[9]指《圣经》中说到的大洪水。
[10]《扬基歌》的歌词,原文为英语。
[11]原文为英语。
[12]原文为英语。
[13]巴登是德国小城市。
[14]梅洛斯拉夫斯基(1814—1878),波兰一八三〇年——一八三一年起义的参加者,一八四八年——一八四九年任西西里革命力量司令。一八四九年巴登-普法尔茨起义军司令。
[15]拉法耶特(1757—1834),法国侯爵,政治家。一七七五年——一七八三年参加北美独立战争。
[16]原文为拉丁文。
[17]色当是法国城市。这里可能指色当战役。一八七〇年——一八七一年普法战争期间,德军在此大败法军,导致拿破仑三世投降。
[18]原文为英语。
[19]原文为英语。
[20]《塔杜施先生》是波兰诗人、民族解放运动革命家A·密茨凯维奇(1798—1855)的最重要作品,描写立陶宛地区两大仇家的争斗与和解,反映波兰贵族的生活和矛盾,波兰爱国志士反对沙俄的侵略。
[21]斯卡尔加(1536—1612),波兰天主教耶稣会的传教士和作家。著有《圣徒传》和《礼拜日和节假日训诫》等。
[22]原文为英语。
[23]原文为德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