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法藏的弟子
法藏培养了很多弟子,其中,最杰出者有六人:宏观、智光、宗一、文超、慧英、慧苑。在这一节中,我们将简单介绍其中较有影响的几位。
宗一。在《八十华严》问世之后,法藏曾计划撰写一部《华严经略疏》,对《华严经》加以注解。不幸的是,他仅仅写了四分之一的篇幅就撒手人寰。于是,宗一继承了法藏的事业,续写成二十卷的书稿。不过可惜的是,这部书稿今已不存。
文超。著有《随闻要科自防遗忘集》,又称为《华严经义钞》,另著有《华严关键》。两部书稿都是发挥法藏的学说,不过均已残缺。
慧英。他曾和慧苑一起,整理完成了法藏的《华严经传记》。慧英著有《大方广佛华严经感应传》,这部著作记载了唐高宗、武则天时期的一些事件,其中很多是神异、感应方面的故事和传说,该书具有一定的史料价值。
法藏的弟子中,历史影响最大的是慧苑。慧苑少年出家,跟随法藏,被认为是法藏的“上首门人”,常住洛阳佛授记寺。慧苑的著作,现存有两部:《新译大方广佛华严经音义》(简称《慧苑音义》)、《续华严经略疏刊定记》(简称《略疏刊定记》)。
由于在新译的《华严经》中有一些字词术语,难读又难懂,所以,慧苑就从《唐译华严》中摘录出这些字词、词组,加以注音、解释,并按照它们在经文中出现的顺序排列,这就是《慧苑音义》。
《略疏刊定记》现存不足十三卷,可能远非完整本。这部著作是接续法藏《华严经略疏》而撰写,可以代表慧苑本人的华严学思想。在这部著作中,有两部分内容颇有争议。
争议之一是慧苑的判教思想。慧苑认为,华严宗的判教理论“五教”说,是借鉴了天台宗的判教思想“化法四教”,不够圆满。所以他提出了自己的一套判教理论。
天台宗的判教理论是“五时八教”。所谓“五时”,是按照佛陀说法时间的先后,把所有教典分为:华严时、鹿苑时(阿含时)、方等时、般若时、法华涅槃时。所谓“八教”,又分为“化仪四教”“化法四教”。“化仪四教”是根据佛陀说法的形式,把佛法分为四种:顿、渐、秘密、不定。“化法四教”是根据佛陀说法内容的深浅,把佛法分为四种:藏、通、别、圆。
“化法四教”中,“藏教”是佛陀为素质低下的人所说的佛法,素质较高的人也可以听,主要指《阿含经》等。“通教”是佛陀为各类素质不同的人所说的佛法,包括《般若经》等大乘经典。“别教”是佛陀专门为一类高素质的特殊人群开的“小灶”,具体指《维摩经》等经典。“圆教”是佛陀专门为素质最高的一类人所说的经典,包括《华严经》《涅槃经》《法华经》。在天台宗人看来,《法华经》是最高经典。
慧苑认为,华严宗的“五教”,只是对“化法四教”的简单改造。具体说,华严宗人把“藏教”改称为“小乘教”,“通教”改称为“大乘始教”,“别教”改称为“大乘终教”,在“圆教”前面,插入一个“顿教”。这样就把“化法四教”之藏、通、别、圆,改造成了“华严五教”之小、始、终、顿、圆。慧苑认为,这种改造的不妥之处在于:“顿教”是从佛陀的“说法形式”所限定的一类教典教义,而“小、始、终、圆”(或“藏、通、别、圆”)则是从佛陀的“说法内容”所限定的四类教典教义。这两者岂能混同呢?所以,慧苑认为,“五教”的判教学说是站不住脚的。
因此他提出了自己的一套判教学说。慧苑以对“如来藏”的认识为标准,把佛陀的全部教法分为四种。第一,“迷真异执教”,这是佛陀说给“凡夫”的教法,也就是“人天教”。第二,“真一分半教”,这是佛陀为“声闻”、“辟支”所说的教法,也就是小乘佛教。第三,“真一分满教”,这是佛陀为“初心菩萨”所说的教法。第四,“真具分满教”,这是最高的教法,前三种是为“不识如来藏”的修行者所说的,这一种则直接开显“如来藏”。
慧苑的判教学说,被后来的四祖澄观所批判,也不为后来的华严宗人所接受。但是华严宗以外的宗派对这种说法很宽容,都承认这种观点不失为“一家之说”。
争议之二,是慧苑对“十玄门”的改造。他对“十玄”的排列顺序,既不同于法藏,也不同于智俨。他把“因陀罗网法界门”置于最后,似乎意在彰显“无尽缘起”之意。另外,他还提出所谓“双重十玄”:“十种德相”和“十种业用”。不过,这一理论似乎评价不高。
慧苑被称为法藏的“上首门人”,我们推想,可能在他生活的时代,他也是一位颇具影响的法师。只是因为后来的四祖澄观把他排除出了华严宗正统,所以,他的著作和思想都没有得到华严宗人的重视。不过,华严宗以外的教派对他评价颇高,认为他在法藏门下,不愧为名师高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