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对苏联的物质援助,增强了苏联的抗战实力,促使日本被迫暂时放弃“北进”计划。

众所周知,战争既是军事实力的较量,也是经济实力的较量。要赢得战争,不仅需要充足的武器供应,也需要充足的工业原料和生活必需品的贮备。中国人民的抗日战争,在物质上支持和援助了苏联的卫国战争。这种支持与援助,包括两个方面:

首先,中国的抗战,为英美与苏联保持了重要的战略通道。

1941年12月初,在没有卸下侵华战争的沉重负担的情况下,日本又冒险发动了太平洋战争。在战争初期,日本虽然取得了较大战果,但是由于中国人民的抗战,拖住了日本37个陆军师团的兵力。由于日本在太平洋战场仅能投入15个师团的兵力,致使其企图攻打澳大利亚,占领锡兰、印度,与德军在印度洋和中东会师的计划化为泡影。这种局面,就使从伊朗入黑海、直通苏联中心地带的交通要道保持了畅通。这条通道,对于苏联来说至为重要。当时,很多战略物资就是通过这条交通大动脉运抵苏联的。据统计,自太平洋战争爆发到1945年大战结束,英、美、加各国向苏联提供了1714万吨物资,而其中的1220万吨即是通过这条通道完成运输的。就是因为有了这条交通大动脉,英、美、苏等国才有可能在军事上相互呼应,在战略物资上对苏予以援助。

中国对苏卫国战争支持和援助的第二个方面,是向苏联提供直接的物质援助。

中国对苏联的物质援助,是根据1938年、1939年签订的三次中苏贷款协定的规定进行的,数额达2.5亿美元。虽然援助是还债性和被动式的,但从援助的品种、数量和意义上看,其作用不可低估。

当时,中国向苏联提供的矿产品和农牧产品共计14种,其中包括矿产品和农副产品,锑、锡、锌、镍、钨,茶叶、皮革、丝绸、棉花、树脂、红铜、药材和毛皮等均在其列。

我们知道,钨、锑、锡、镍等矿产品,均属于战略物资,是兵器工业不可缺少的原料。钨是最难熔的金属,硬度高,延性强,常温之下不受空气侵蚀,不和盐酸、硫酸发生化学反应,主要用于高速切削合金钢、光学仪器、电学仪器等器械或器具的制造。各国备战,争相购贮钨砂。中国钨砂储量、品位和产量均居世界首位。抗战开始后,中国同时向德、苏两国出口钨砂,以换取军火。1939年,中国停止向德出口,专门供应美、苏两国。据统计,1941—1945年,德国从西班牙、葡萄牙及南美进口的钨仅有5000余吨。同期,中国供应苏联的钨高达19300吨,是德国进口量的三倍多。

在争夺钨战中失利之后,由于钨的缺乏,德国就不得不在某些方面,如反坦克弹药中的碳化钨芯,以及除了用于军事工业以外的金属铁削刀具放弃钨的使用,也不得不在其他方面如碳素刀具的刀尖大量减少钨的使用。[26]与德国相反,苏联军火工业从中国获得了多种稀有矿产品,用以提高飞机、坦克、大炮等武器的产量与质量。据统计,在矿产品方面,从1937—1945年,中国向苏联提供钨砂31177吨,锑20592吨,锡13262吨,汞560吨,锌600吨,铋28吨。[27]

中国的上述矿产品的提供,有力地支持了苏联军火工业的发展。在卫国战争时期,苏联是世界第二大军火生产国,对战略原料的需求量极大。由于它能及时地得到中国的上述矿产品的供应,这就保证了其军火生产所需,而这对最终战胜德国意义重大。

从农副产品方面说,中国的及时供应,意义也非同一般。卫国战争初期的失利,使苏联丧失了大片领土和47%的耕地,其轻工原料和生活资料严重短缺。向危难中的苏联人民及时提供生活所需,也是对他们抗战的有力支持。据统计,仅1942年10月以前,中国向苏联即提供了572.8165万张各类毛皮、21649吨羊毛和驼毛;1935—1945年,中国向苏出口桐油8868吨、羊毛14300吨、生丝309吨、猪鬃885吨、茶叶30293吨、生皮革22324张,以及价值270万卢布的毛皮,360万卢布的毛皮原料。此外,中国还通过地方贸易,从新疆向苏联出口了350多万只羊、1039万张羊皮、29413吨羊毛和其他农副产品。[28]在那个战争年代,中国向苏联提供数量如此巨大、品种如此众多的生活资料,对苏联渡过难关,取得战争的胜利至关重要。[29]

综上所述,中国战场的抗日斗争,与苏联卫国战争和日本的“北进”战略有着多方面的关系。中国战场,为苏联提供了多方面的援助,增强了苏联的实力,为苏联加强其远东防御提供了有利条件。更为重要的是,牵制了日本“北进”的步伐,遏止了日本“北进”战略的实施,迫使日本最终废弃“北进”计划。

【注释】

[1]“九一八”事变前,日本关东军司令官菱刈隆就在一次会议上说:“对满蒙问题作根本性的解决,实乃完成帝国崇高使命之第一步。”王斯德:《中国抗日战争与世界主要大国的战略演变》,载《社会科学战线》1985年第3期,第165页。

[2]极东军事裁判所言语部:《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判决书》,群众出版社,1986年版,第150页。

[3]信夫清三郎:《日本外交史》(下册),商务印书馆,1980年版,第609-610页。

[4]拉金斯基罗森布立:《日本首要战犯的国际审判》,世界知识出版社,1955年版,第278页。

[5]卡比察:《1931—1945年的中苏关系》,世界知识出版社,1957年版,第26-28页。

[6]林三郎:《关东军和苏联远东军》,吉林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49-60页。

[7]胡德坤:《中日战争史研究》,商务印书馆,2010年版,第144页。

[8]军事科学院军事历史研究部:《中国抗日战争史》(上卷),解放军出版社,1991年版,第160页。

[9]军事科学院军事历史研究部:《中国抗日战争史》(上卷),解放军出版社,1991年版,第458页。

[10]军事科学院军事历史研究部:《中国抗日战争史》(上卷),解放军出版社,1991年版,第480页。

[11]胡德坤:《中日战争史研究》,商务印书馆,2010年版,第144页。

[12]极东军事裁判所言语部:《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判决书》,群众出版社,1986年版,第108页。

[13]胡德坤:《中日战争史研究》,商务印书馆,2010年版,第145页。

[14]防卫厅防卫研修所战史室:《大本營陸軍部》(第1册),朝云新闻社,1969年版,第520页。

[15]日本历史研究会编:《太平洋战争史》卷2,商务印书馆,1961年版,第112页。

[16]军事科学院军事历史研究部:《中国抗日战争史》(中卷),解放军出版社,1994年版,第407页。

[17]厉春鹏等:《诺门罕战争》(下册),吉林文史出版社,1988年版,第353、471页。

[18]崔可夫:《在华使命:一个军事顾问的笔记》,新华出版社,1980年版,第36页。

[19]胡乔木:《胡乔木回忆毛泽东》,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159页。

[20]服部卓四郎:《大东亚战争全史》(第1册),商务印书馆,1984年版,第153页。

[21]服部卓四郎:《大东亚战争全史》(第1册),商务印书馆,1984年版,第144页。

[22]服部卓四郎:《大东亚战争全史》(第2卷),商务印书馆,1984年版,第701页。

[23]服部卓四郎:《大东亚战争全史》(第2卷),商务印书馆,1984年版,第701-703页。

[24]刘发国:《中国抗战对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贡献》,载《济宁师范专科学校学报》,2005年第4期,第6页。

[25]崔可夫:《在华使命:一个军事顾问的笔记》,新华通讯社,1980年版,第38页。

[26]阿诺德·托因比、维诺尼卡·M.托因比:《大战和中立国》,上海译文出版社,1981年版,第152页。

[27]政协全国委员会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编:《文史资料选辑》(第15辑),中华书局,1961年版,第31页。

[28]徐万民:《八年抗战时期的中苏贸易》,载《近代史研究》1988年第6期,第200页。

[29]由于受盟国经济封锁,德军普遍缺乏御寒衣物。据统计,仅1941年冬季,在苏联作战的德国士兵即有十多万被冻死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