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钱钟书像个孩子似的,遇到困难找爱妻,哪怕是她刚刚生下孩子。依赖一个人,比爱一个人更甚。杨季康安慰他“不要紧”,他的心就真的放下了,回去继续不小心弄坏另一样东西。这样可爱的大男孩单纯得让人想抚摸几下头发:天哪!发出一声惊叹而已。

他们在游览伦敦时,一个疔在钱钟书的额骨上安营扎寨,不肯离去。杨季康很着急啊,央求朋友给介绍了一位英国护士。这位护士用心地教会杨季康做热敷。

当时,杨季康是这样安慰钱钟书的:“不要紧,我会给你治。”

杨季康很认真,每隔几小时给钱钟书做一次热敷,几天工夫,钱钟书颧骨上的顽固分子就被连根拔去,没留下一点疤痕。钱钟书在感激爱妻的同时,对她说的“不要紧”更是深信不疑。

在产院里对住院的产妇是有规定的:一般住单人房的产妇,住一周或者10天就可以出院了。那些住在普通病房的产妇只能住5天就得出院,特殊情况除外。医院里的床位是有数的,单人房更少,医院不希望产妇住在医院太久。每次杨季康准备出院,总会出现事故,她吃得少身体也不好,在医院里一住就是三个星期,差点把月子过完了。产院只能把她当特殊病号对待。

护士会在天气晴朗时打开落地长窗,把杨季康的床拉到阳台边。让身体虚弱的产妇多晒太阳,多看外边的风景。护士虽然想得周到,杨季康还是羡慕普通病房的产妇,她们可以相互交流育儿经验,谈天说地,看着自己的婴儿入睡。杨季康的娃娃在婴儿室,和她是分开的,只有娃娃饿的时候,护士才抱来婴儿吃奶,吃饱后护士又抱回婴儿室。婴儿室只有穿白大褂的人才能进去,有专人看管。杨季康多想和别的产妇一样睁开眼就看到孩子啊!

护士们喜欢这个“高歌小姐”,这位“东方女婴”生下来被护士拍得哇哇大哭,哭声嘹亮,护士戏称她为“Miss Sing High”。护士起的昵称一直用了下来,也音译作“星海小姐”。

杨季康终于熬到没有状况可以出院了。钱钟书叫来汽车接她们出院。杨季康跟着钱钟书回到寓所,钱钟书端来炖好的鸡汤,里面放着碧绿的嫩蚕豆,赏心悦目的颜色搭配。准妈妈吃着,感动得只想流泪,被这个大孩子一样的才子体贴,该是怎样的幸福啊!她想如果公公知道他们的“大阿官”能这样伺候产妇,该有多惊奇!

杨季康有点时间先把沾了墨水的桌布洗了,钱钟书看到很是赞叹,夸爱妻心灵手巧。接着她又把台灯换了灯泡,台灯又重新发出温暖的光。由于修门的难度大,杨季康用了很多办法才把门修好,但是,关门还是很费劲。他们在这样的房子里觉得很安全,自己都难以关上,别人想进来也很难。也许在钱钟书的心里,杨季康在,才是家的样子吧。他像孩子一样沉溺在她的爱里,与女儿和最贤的妻过起了三人世界。人生最完美的世界是:两个相爱的人经过时间的孕育,生下爱的结晶,每天每时每刻,看着这个小小的结晶,这就是幸福!

聪慧贤明的杨季康在婚姻里用爱、包容、智慧为钱钟书撑起一片爱的天空。充满智慧的女人是人世间的尤物。

爱一个人就要包容对方的缺点,杨季康便是如此,她从不试图改变钱钟书,也不用家务事麻烦他。只要是自己能解决的,不让钱钟书知道,知道了也没用,他也不会啊!这样无私的爱促使她只给他分享幸福,不管多少烦恼、麻烦,都只留给自己。智慧的她深深地知道,只有分享甜蜜才会获得双倍的甜蜜,分享烦恼则会获得更多的烦恼,还会徒增无谓的焦虑和没完没了的争执。

人世间的男男女女看不破这点,纷纷从童话走向怨恨。只有学会经营爱情和生活,不把希望寄托在永恒的快乐上,避免幽怨暗生,抛弃争执,才能避免婚姻走向破碎的结局。婚姻之道也是爱情相处之道。对此,杨季康深知其理,看透了爱情的相处之道。

想要爱情始终如新,还要经常自省,始终清醒。不管杨季康的婚姻爱情里有没有孩子出现,她都“珍惜得到的每一分,而那些没有得到的,皆是本应与自己无关的,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这种笃定和美好才是杨季康追求的。

这对集知识、才气于一身的新手父母开始学着抚养女儿了。经过摸索实践,杨季康已经能熟练地给婴儿换尿布、穿脱衣服、给婴儿洗澡。看着婴儿熟睡的样子,心里满满的幸福,她的目光里满是慈爱,对婴儿,还有他。

钱钟书在牛津的学业快结束了,正在准备论文答辩。为了照顾好母女俩,他总是想尽办法为产妇做可口的饭。炖鸡,鸡汤给产妇喝,催奶给婴儿吃,自己吃鸡肉,一点不浪费。做作业的时候,钱钟书总会看几眼婴儿。他们都疼爱这个整天睡觉的婴儿,两个人忙于学业,对婴儿照顾得不周全。杨季康给婴儿照相寄回了老家,家人收到婴儿的照片,发现她睡的摇篮竟然是书桌的抽屉!

很快,钱钟书的父亲钱基博为婴儿取了名号“健汝”,婴儿属牛,另起一卦“牛丽于英”,以号“丽英”。钱钟书夫妇看到这个从中国来的名号,觉得拗口,一点也不喜欢。他们给婴儿取名钱瑗。后来又取了好多诨名,最后觉得顺口的还是“圆圆”,叫着叫着就变成了“阿圆”或者“阿瑗”。在孩子取名上,钱钟书夫妇虽在国外,还是没有忘记传统,将命名权交给了父亲。

对于这个爱情的结晶,钱钟书自然是爱意满满,每天看都看不够。杨季康说女儿是她平生唯一的杰作。

阿瑗的存在丝毫没有影响钱钟书对杨季康的爱,每逢阿瑗过生日,他总要对女儿说:“母难之日。”让女儿铭记母亲的恩情。

有了阿瑗后,他们没有再要孩子,钱钟书害怕杨季康再受生育之苦。但是,他还不想表现自己,只对爱妻说:“我们如再生一个孩子比阿瑗好,我们就要喜欢那个孩子,我们怎么对得起阿瑗呢?”

是啊,两个人把所有的爱倾注在一个孩子身上,那是很珍贵的,在那个随便生、放开生的年代,他们的一生,只生了这一个孩子。也许,最深的爱便是如此吧,爱妻、爱夫、爱女,其他人再难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