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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三说完,转身要走。洪志远见徐三去找郎中抓药,立马觉得碰得正巧,心想,自己正要打听郎中家,徐三却主动引路来了,还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想到这,洪志远马上笑脸凑上去说:“哎,三哥,您等等,您看,我这些也都是刚打的,这天也不早了,怕也没人要了,要不您带回家让嫂子烧给侄子们吃。”洪志远说完,从枪杆上摘下野鸡和兔子往徐三手里塞。
徐三望着洪志远手里的猎物,一副想收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吞吞吐吐地说:“这、这哪行,前些天不刚收了你的兔子吗?你们打猎人靠这为生呢!不行,不行,无功不受禄,无功不受禄!”
“三哥这就见外了,什么叫无功不受禄呢?三哥眼下不就可帮老弟了?”洪志远说。
徐三望着洪志远说:“我能帮你什么,你说。”
“您看,三哥不是要去抓药吗,我也正愁着找不到郎中家呢!”
“带个路也算帮你?”徐三好奇地说。
“算,算呢!”洪志远说。
“你真要去找郎中?”徐三问。
“这事能哄三哥?不瞒三哥,像我们这些人,常年在山里扛枪讨生活,难免有个磕磕碰碰,这备点药总能应个急,您说是不?”
“嗯,你老弟想得周全,三哥带你去就是。”徐三收下洪志远递过来的野兔,便带着洪志远往前走。
洪志远边走边套着徐三的话:“三哥,家里老人不舒服吧?”
徐三看了看周围,低着声音说:“这话只能跟你说,你可不许往外说。”
洪志远说:“您还不相信老弟我?打死也不会对外人说。”
徐三说:“老爷最近又在外搞了一个姑娘,那姑娘要寻短见,那天,趁人一不留神,拿剪子割了自己的脉,要不是我发现及时,怕早就没命了。”
洪志远说:“这何苦要寻短见呢?跟着老爷有享不尽的福,不知这姑娘是哪里人氏。”
“管她是哪里人氏,这个你不要打听,在我们徐府,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老爷叫你买药你负责买药就是。”徐三停了一会,然后打了自己一嘴巴,又说:“我这张嘴就是糙,老爷总是骂我留不住话。我还告诉你,听说这姑娘怀上了老爷的骨肉,你说老爷这是遭的哪门子罪,都这把年纪了,还做出这种事来!”
洪志远笑着说:“老爷他身体好呗!”
眼见着快到二先生家,徐三立马说:“不说了,不说了,要是老爷晓得了,这要割舌头的。”
洪志远故意说:“没想到三哥也这么怕老爷。”
徐三瞅着四周,然后悄悄地说:“能不怕吗?人家都说,徐老爷他就是个活鬼,地下的阎王爷都怕他三分。只是那个大少爷,比老爷还要狠哪!小老弟,以后见着老爷和大少爷,你可得哄着他们点,别跟他们争,你争不过他们!”
“哎,晓得了,一定听三哥的,我不跟老爷争,更不和大少爷争啊!”洪志远躬身说。
徐村挺大,二先生家住在村西头。两人边走边说,一会就到了二先生家的门前。徐三把野鸡和野兔挂在门前的墙壁钉上,这才领着洪志远进了二先生的家。进了门,有家人把他们往里引。家人告诉徐三,先生正在给病人看病,让他们在厢房里等候。两人坐了一会,徐三见家人走了,便领着洪志远进了正堂。此时,二先生在给人看病。
二先生长得白白净净,慈眉善目,看上去有七十多岁。洪志远心想,先生年龄越大心越慈善,他一定会帮我这个忙的。二先生此刻正在看的是一位老妇人。徐三喊他“二先生”时,二先生连头也没抬一下,一心给老妇人号脉。徐三自己找了条凳子坐下,一头让给洪志远坐,洪志远不坐,站在一旁候着。这时,下人端来两杯茶水,洪志远接过茶水,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干了。下人接过茶碗给洪志远又续了一杯茶水。
二先生给老妇人号完脉后,开了方子让她跟着下人去拿药。接着,二先生转身问徐三有什么事,是不是那姑娘的事。徐三就说,正是那姑娘的事。二先生又问那姑娘的情况,徐三一一作答。
二先生对徐三说:“我知道了,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吧!”
徐三不解地问:“那,药呢?”
二先生说:“要看了病人的情况才能拿药。”
徐三说:“那我们现在就去吧,老爷还等着我去回话呢!”
二先生说:“我这里还有几个病人,姑娘的事我心里有数,你去跟你家老爷说,我随后就过去。没什么事你就先走吧。”
徐三见二先生这样说,也就没敢再说,他知道二先生的脾气,他连徐老爷都不放在眼里。徐三只得起身告辞。徐三临走前,还不忘把洪志远介绍给二先生。徐三说:“这是我的小兄弟,还望二先生给他看看。”
二先生说这事不用他教,来的都是他的病人,叫他不要操这份闲心。徐三碰了一鼻子灰走了。二先生又看了两个病人后,便问洪志远哪里不舒服,洪志远直言不讳地说:“不瞒老先生,病的不是我,是我的一位朋友,想请老先生帮个忙,亲自出一趟诊。”
二先生皱了一下眉,然后问:“朋友得的什么病?连医生这里都不便来吗?”
洪志远心想,既然来找二先生,不妨实话实说,兴许二先生心存恻隐,便出手帮了这个忙。
洪志远说:“一个朋友在狩猎时不慎走火伤了身体。”
二先生轻轻地“哦”了一声,然后不紧不慢地说:“这么说,你这朋友中的是枪伤?”
洪志远直截了当地说:“不瞒先生,正是。”
“这么说,你要我出诊?”二先生说。
“当然,我只是希望。”洪志远说。
二先生仔细打量着洪志远,他思忖了好一会,又走到门外看了看,然后转身对洪志远说:“你看我年纪这么大了,走不得山路,你也看到,一会还要去柳墅出诊,要不这样,我给你一些药品,你带回去自己处理吧。”
洪志远一听,连声说好,说真是太谢谢先生了。从二先生一连串的动作中,洪志远知道,二先生已经知道该配什么药了。只是他没想到,二先生竟是这样一个惜小怜弱、悲天悯人之人。他更没想到二先生会如此爽快地答应卖药给自己。二先生让洪志远稍等片刻,便匆匆地去了后堂。
就在二先生去后堂拿药之时,刘自在带着几个自卫队队员走了进来。家人想拦都拦不住。
刘自在问:“二先生呢?”
家人说:“在拿药呢!”
刘自在上下打量着洪志远问:“你怎么在这?”
洪志远说:“最近老感觉身体不适,特来找二先生把把脉。”
刘自在问二先生的家人:“他说的是真的?”
家人答道:“是真的,不信你问先生去。”
这时,二先生拎了几服草药出来,问道:“谁在这里吵闹?”
刘自在一听,赶忙转过身说:“二先生,打扰您了,最近‘红匪’又出来闹了,我想您也知道,几天前有两个‘红匪’窜进了我们柳墅,一个被我们击毙,一个受伤逃进了大山,徐队长要我们加强对红药的监管,所以,自在不得不前来告知二先生一声。”
二先生一听,一下子不高兴起来,他板着脸说:“这么说,是你们队长让你来监督老夫了?”
见二先生不高兴了,刘自在马上改变了态度,满脸赔着笑说:“岂敢,岂敢,自在哪敢监督二先生,自在只是来提醒一下二先生,非常时期,切不可让‘红匪’钻了空子。”
二先生扬起手中的药包说:“这个要不要检查一下?”
刘自在赶紧说:“提醒,提醒,二先生不用误会!”
二先生不高兴地说:“这个不用你提醒,老夫自有分寸。”
刘自在在二先生面前碰了一鼻子灰,只得带着自卫队走了。临走时还狠狠地盯了洪志远一眼。
自卫队走后,二先生用一块布将药品包好,然后交到洪志远手上,叮嘱他如何使用。交代完后,他又大声说:“小伙子,你们狩猎之人不容易呀,这些药品,千万不可落入‘红匪’手上。你刚刚也看到了,这些药品要是被官府查出来,这可是要杀头的哟!”
洪志远双手从二先生手中接过药品,万分感激地说:“这是先生冒着危险卖给我的救命药,就算搭上身家性命,也绝对不会让这些药落入‘红匪’之手!”
二先生这才放心地点点头,并轻轻地拍了拍洪志远的肩。
洪志远没想到二先生这么爽快地答应了自己的要求。真是应了那句话,医者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