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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志远为计老二的牺牲,以及虞汝平虞明珠父子的双双被捕,感到无比痛心。虞汝平和虞明珠可是二区的骨干哪!苏维埃政府成立后,虞汝平被派到二区负责民兵工作。虞汝平等人的被捕,对二区造成的损失太大。眼下,保安团正是气势正盛的时候,他们就是要采取这种凶残的方式,逼游击队出来与他们决战,然后趁机将游击队一举歼灭。徐世坤的计谋毒啊!

洪志远问:“这些消息是不是可靠的?”

罗汉说:“为证实消息的可靠性,昨天下午,我借去保安团送柴的机会,打听到他们抓了一批人进来,晚上,我又借口去伙房结账,侧面从伙房老彭那里打听到,有人出卖了虞汝平父子,我觉得这件事太重要,必须立即报告给县委,没敢耽误,一早就赶了过来。”

洪志远对罗汉说:“你马上赶回柳墅去,密切监视保安团的动向,有什么新情况,立即想办法与组织取得联系。”

罗汉走后,洪志远火速赶往兆吉沟,向中心县委报告了二区发生的变故。陈开运告诉洪志远,县委已经通过另一渠道得到了消息,已经派人前往二区处理后事。陈开运指示洪志远,立即带领小分队,前往柳墅打听被捕同志的相关消息,务必尽最大的努力,救出二区的同志。同时,还命令小分队,要想尽一切办法消灭关得宽的便衣队,不能让这些穷凶极恶的家伙继续祸害群众。

回到驻地,洪志远带领小分队混进了柳墅。此时的柳墅街上,随处可见荷枪实弹的保安团团员,他们好像在紧急调动一样,一队队地从街上跑过,似乎有什么紧急行动。洪志远经过多方打听,得知徐世坤早先一步将虞汝平父子等一批区干部和游击队队员押往了县城。洪志远后悔不已,怪自己晚来了一步。

罗汉安慰洪志远说:“保安团看守得如此严密,他们也正是担心游击队会有所行动,这才提前将他们押走,在保安团早有准备的情况下,就算你们采取行动,也不一定救得了他们。”

洪志远觉得罗汉分析得有道理,只得带着小分队先撤出柳墅。此时,天已经暗了下来。

出了柳墅,洪志远带着大家往回走。走了一程,隐隐听到前面有人在哭泣。大家走近一看,只见一位中年妇女坐在路边正哭得伤心。赵满银认得这位哭泣的女人,她叫马桂花,是计大牙的老婆。马桂花经常跟计大牙来八亩村一带摸石鸡,所以也认得赵满银。见是熟人,赵满银忍不住停下脚,关心起马桂花来。

马桂花哭着将事情的经过告诉赵满银,她说:“我家大牙在柳墅街上卖石鸡,被一个姓关的队长抓去了,进去都两天了,他们死活都不让见人。”

赵满银一听姓关的,估计是关得宽,他问:“关队长是不是关得宽?”

马桂花说:“就是那个关得宽。”

赵满银说:“关得宽抓他一个摸石鸡的人做什么?”

马桂花无奈地说:“谁知道呀!那个关队长和他的手下,拿了我家石鸡不给钱,我和大牙便去找他们理论,哪知不但不给钱,他们还把大牙骗了进去,直到现在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呀!”

赵满银问:“你没去找他们要人?”

马桂花说:“他们死活不让见,说过几天就会把大牙放回家,今天下午,我又去了柳墅,那个关队长的手下就是不让见,也不知道大牙他是死还是活呀!”

“你见到关队长没有?”

“人家不让进,哪里见得着。”

马桂花说完,又伤心地哭了起来。

原来,那天计大牙和马桂花去柳墅卖石鸡,刚进柳墅,就被关得宽和手下围上了,都说石鸡好吃。他们都知道这些石鸡是正正宗宗石缝里生长的,他们价也不说,拎着石鸡篓子就走。马桂花抓住篓子不放,说:“你们要吃石鸡,也得先说个价,然后付了钱才拿走啊!”计大牙也帮老婆马桂花,死死地拉着石鸡篓子不放。一个拎着枪的长官走过来打了计大牙一个耳光,然后指着关得宽对计大牙说:“你认得这是谁不?这是我们关队长,关队长要吃你家的石鸡,那是他老人家看得起你。”计大牙挨了一巴掌,一下子就清醒了,再也不敢吭声。后来,关队长就叫计大牙跟他们一起去领钱。马桂花一听去领钱,就叫计大牙赶紧跟着他们去。谁知一进去,就再也没出来。

听完马桂花的话,赵满银不由得紧张起来,想起几天前的一件事。那天,计大牙拦住赵满银,神神道道地对赵满银说:“满银老弟,你知道不,兆吉沟里闹起红军了!”

赵满银一听,顿时吓了一跳。心想,难道他看到了什么?兆吉沟路口,每天都有暗哨把守,没有路条,一般人是进不去的,计大牙怎么知道呢?赵满银心里这么想着,表面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一样。他对计大牙说:“这可是杀头的事,这大山沟里,哪来的红军?”

“告诉你,我亲眼所见。”

“这话你可别乱说,现在是非常时期,要是引来了官兵,这可是要人命的啊!这一带的老百姓都要跟着遭殃。”

为证明自己说的是真话,计大牙凑近赵满银说:“我那天去沟里摸石鸡,亲眼见到好多红军在操练呢!这事能有假不?”

“你确信没有看错?”

“没看错。”计大牙肯定地说。

那次,赵满银特意叮嘱计大牙,叫他不要将这些事对别人乱说,哪怕对自己老婆都不能说,弄不好要招来杀身之祸。听了赵满银的话,计大牙觉得这件事太大了,如果红军知道这事是自己说出去的,这可真是要掉脑袋的事。计大牙想了一会又说:“你放心,除了你,我不会对任何人说!”

赵满银心想,计大牙虽然答应不会乱说,可是,他现在身陷敌人的魔掌,如果经不住徐世坤的拷打,谁能保证他不会出卖红军?如果他把看到的事告诉保安团,那中心县委岂不是要全部暴露了?想到这里,赵满银再也顾不上马桂花了,他撒开腿朝小分队追去。

徐世坤因为“剿共”不力,受到了廖士翘的狠狠训斥。他憋着一肚子气刚刚训走了几位办事不力的下属,关得宽却带着计大牙走了进来。看到关得宽那神采奕奕的样子,徐世坤怒气冲天。没等关得宽开口,徐世坤一个茶杯就朝他砸过来。关得宽躲开徐世坤的茶杯,趴在地上给徐世坤叩头。一看这架势,计大牙两腿一软,顿时瘫在地上。

关得宽爬到徐世坤跟前说道:“团座息怒,得宽有重要情报汇报,等得宽报告完,再生气不迟!”

徐世坤一听,这才叫关得宽站起来说话。

正如赵满银所担心的一样,计大牙被关得宽骗进便衣队后,还没来得及开口找关得宽要钱,手下就牵来一条狼狗,狼狗围着计大牙嗅着,吓得计大牙一泡尿尿在了裤裆里,哪还敢开口要钱。

见计大牙这副熊样,关得宽随口问了一句:“我说大牙,你整天在大山里摸石鸡,就没遇到过‘红匪’?”

“没、没。”

“你别答得这么干脆,要是知道‘红匪’的下落不报,你自己好好掂量,那是个什么后果。”

关得宽故意让狼狗在计大牙身边打转,吓得计大牙背心里又冒出了许多汗来。计大牙本不想说出看到的事,但一看见那条朝自己吐舌头的狼狗,便再也忍不住将在兆吉沟看到的事全部倒了出来。计大牙哭着说:“关队长,你可得替大牙保密呀,红军要是知道这事是我说出去的,他们就会杀我全家呀!”

关得宽却指着狼狗说:“你不要跟关某谈条件,要是有半句假话,老子就让狼狗活吃了你!”

计大牙见此,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知道自己再也没有退路了,只能跟着关得宽往前走。

计大牙把跟关得宽说过的话,又对徐世坤重复了一遍。徐世坤听后,哈哈大笑,说:“真是天助我也!”

计大牙的被抓,让队员们一个个警觉起来,宋黎明盯着赵满银说:“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及时报告?”

赵满银说:“我不是在家忙婚事吗?若不是遇上马桂花,谁知道计大牙会进去呢!”

见洪志远没吭声,赵满银不无担心地问宋黎明:“黎明哥,你说计大牙会不会把这事告诉徐世坤?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中心县委岂不是要遭大麻烦了?”

宋黎明说:“听人说,计大牙是个软骨头,我分析他招架不住徐世坤的折腾,这是个大问题。”

“怎么办哪?”赵满银喃喃地说。

此时的赵满银,内心无比煎熬,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如果将计大牙的话,早一天告诉洪队长,早一天将计大牙控制起来,中心县委就不会遭遇眼前这么大的麻烦。赵满银在心里默默地祷告,但愿一切还来得及。

见洪志远还是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赵满银着急地说:“志远,都这个时候了,你倒是说句话呀!要不,我现在去兆吉沟送信,让县委赶紧转移吧。”

赵满银越想越后怕,越想越着急,越想越觉得事情紧急。他知道,计大牙是个软骨头,只要徐世坤对他稍稍施加一点压力,或稍微给他上点刑,他定会将兆吉沟里的情况和盘托出。联想到柳墅街上保安团的行动,一定与计大牙被抓有关,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后果将非常严重。赵满银越想越担心,越想越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