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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洪志远,双眉紧锁,一言不发。他的心里,早已在翻江倒海。他清楚地知道,中心县委的处境已经到了非常危险的关头,如果自己一步不慎,就将给中心县委带来灭顶之灾。眼下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哪怕将小分队拼光,也要将敌人阻挡在山下,为中心县委撤离赢得宝贵时间。
洪志远把小分队召集到一起,站在路边开了个会。洪志远说:“虽说还不能确定大家的担心是正确的,但我们必须把最坏的结果考虑到前面来,这是对党的忠诚,对中心县委负责,眼下我们必须做好两手准备。”
“赶紧说吧,别绕弯子了!”赵满银急切地说。
“你别急,让队长先说。”宋黎明说。
洪志远说:“首先,我们要在黄牛出洞设下埋伏,以应对徐世坤的偷袭。这里是通往兆吉沟的必经之路,只要这边枪声一响,中心县委就会得知敌人来袭,会提前进入战斗状态。”
“我觉得这个方案可行。”宋黎明说。
洪志远望了一眼宋黎明说:“宋黎明同志,这个阻击战交给你来指挥,有没有信心?”
宋黎明坚定地说:“放心吧,队长,哪怕打到只剩下一个人,小分队也绝对不会后退一步!”
洪志远环视了一下大家,说:“同志们哪,与其说是伏击战,不如说是一场阻击战,眼下,县大队在晓春队长的带领下,转移到山外去了,留在兆吉沟的只有一个警卫排和一个区小队,我们阻止的时间越长,留给中心县委撤退的时间也就越充分哪!”
队员们一个个紧握拳头,表示宁愿战死,也决不后退半步。
洪志远接着说:“我和赵满银同志,立即赶回兆吉沟,请中心县委早做决断,必要时撤出兆吉沟。”
夜静得令人害怕,月亮悄悄地挂在树梢。一些小动物不时地从眼前跑过,然后又钻进另一条山沟里。此时,山里已经有淡淡的雾升起来了,明天又是一个大雾的天气。这样的天气,虽说对隐藏在山里的红军是一道屏障,但对偷袭红军的敌人来说,也是一种很好的掩护。这样的大雾对哨兵的视野影响非常大,往往敌人站到眼前都很难发现。有了这样的担心,洪志远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洪志远和赵满银爬上兆吉沟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钟。他们与哨兵对上口令后,便直奔中心县委驻地。
去县委的路上,洪志远遇到了施凤喜,她将伤员安顿好后,才起身回家。施凤喜问怎么这么晚上山,洪志远告诉凤喜,自己有紧急情况要向陈开运书记汇报。施凤喜点头,让洪志远赶紧去,说自己先回家。告别施凤喜,洪志远与赵满银急切地朝中心县委走去。
来到中心县委驻地,警卫人员见洪志远有紧急情报要向县委汇报,来不及请示,就带着洪志远两人直接往里走。这时,陈开运、李庚庆等中心县委领导正在召开会议。鉴于目前的斗争形势,中心县委必须做出新的战略调整和兵力部署。
见洪志远这么晚上山,陈开运猜到他一定有工作要汇报。陈开运拉着洪志远的手说:“志远,你来得正好,我们正在商议,鉴于目前的形势,关于县委要不要转移,或者往哪里转移,我们想听听你们基层同志的意见。”
见陈开运同志这样真诚地向自己这样一个基层战士征求意见,洪志远十分感动,他坚定地说:“必须马上转移!”
见洪志远说得这么肯定,大家不约而同地看着他。洪志远便把自己和赵满银连夜赶回兆吉沟的缘由,向中心县委做了简明扼要的汇报。洪志远说:“不管计大牙是否出卖中心县委,我们也一定要往最坏的地方想。目前,小分队已经在黄牛出洞设了埋伏,为县委和群众转移争取更多的时间。”
听完洪志远的汇报,陈开运环视着与会的同志,他想听听大家的想法。大家一致认为,洪志远送来的情报太重要太及时,中心县委机关必须马上转移。紧接着,中心县委召开了各部门负责人紧急会议,对可能出现的情况进行周密部署。一是各战斗单位立即进入阵地,随时准备迎接来犯之敌;二是各部门要快速做好转移的准备,只等县委命令一下,立即向大桂陈方向转移;三是要做好伤员的安置工作,不能随县委转移的重伤员,要安置好,要保护好他们,不能让一个伤员落入敌人手中;四是要做好群众的转移工作,穷凶极恶的敌人,他们抓不到红军游击队,定会拿兆吉沟的老百姓开刀。部队在转移之前,一定要将村里的群众安全转移出去,不让一个村民受到伤害。
散会后,李庚庆立即带着警卫排和区小队快速进入阵地,并派出多名探哨去山下打探敌人的动静。陈开运则组织各部门立即做好转移工作。很快,整个村庄都动起来了。施凤喜和赵满银一家一家地去敲村民的门,叫他们赶紧起来。一些村民虽然被叫了起来,但他们都认为保安团不会打到兆吉沟来,除非保安团从山下飞上来。他们说什么也不愿离开自己的家,转移到别的地方去。
东方渐白,眼见着山里的雾越来越大,洪志远心里却莫名地不安起来。到了五更天的时候,各单位都前来报告,说转移工作准备妥当,只等县委一声令下,即可撤离。眼下最为棘手的就是群众不肯撤离。陈开运决定让县委机关和伤员提前撤离,作战部队和县委主要同志留下来继续做群众的工作,直到群众全部安全地隐藏起来。
随着陈开运一声令下,县委机关从桃树冲翻过大岭湾向大桂陈方向转移。机关转移后,陈开运立即组织警卫人员,采取强制措施将村里所有村民集中到了稻场上。为防止有村民遗漏,洪志远带着几名警卫排的战士,一家一户地进行巡查,直到所有村民都集中起来了。村民虽然集中起来了,但有的仍然不肯转移。他们说,连保安团的影子都没见到,没必要搞得这样大惊小怪。有的说红军肯定是被保安团打怕了,连枪声都没听到,就吓得逃跑,这样的红军怎么能保护老百姓呢?
为了不让兆吉沟的群众受到伤害,陈开运不厌其烦地给大家做工作,要求大家认清当前的形势,劝说大家跟着中心县委一道转移。这时,洪志远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虽说把口岭有李庚庆同志带着警卫排和区小队把守,山下的黄牛出洞有宋黎明他们设下埋伏,从大坂到月山口一路上也都安排了探哨,但村后也不可大意呀!尽管兆吉沟背靠大浩山,坐落在枫树岭的半山坳里,可是万一保安团从至德的黄栗树那边翻山过来呢?这一切意外之事,可都是之前没有考虑进去的。没事千好万好,如果廖士翘和徐世坤带兵从大浩山那边翻山过来,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怎么办?想到这里,洪志远不由得紧张起来,责怪自己事先没有想到这一步。
洪志远带着赵满银围着村庄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异常。洪志远却仍不放心地领着赵满银又往前走了一段路。来到村后的虎形山,洪志远隐隐听到一阵沙沙的脚步声。凭借多年在大山里奔波的经验,洪志远判断,这是一帮人踩踏树叶的声音。洪志远立马趴在地上听着,发现这种声音离自己非常近了。洪志远意识到不好,自己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一定是计大牙带着保安团从虎形山后面的东坑翻山过来了。如果没有对兆吉沟十分熟悉的人带路,保安团绝对想不到从至德黄栗树那边翻越过来攻打兆吉沟。洪志远本想让赵满银赶去通知中心县委,可是,没等赵满银转身,却看到一束电灯光朝村子里射来。借着灯光,果然看到有一队敌人朝村子里摸来。洪志远知道,再去村里通知,已经来不及了,不如动手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想到这里,洪志远和赵满银短暂地交流一下后,两人从不同的方向靠近敌人,并同时掏出手榴弹朝敌人扔去。
突如其来的枪声和爆炸声,打得保安团措手不及。他们在短暂调整之后,向兆吉沟发起了猛烈攻击。此时,稻场上的群众才惊慌起来。陈开运叫大家不要紧张,跟着警卫人员往桃树冲撤离。这时,李庚庆已带着警卫排和区小队赶了过来。李庚庆命令警卫排保护陈书记和群众撤退,自己则带领区小队赶去支援洪志远。在保安团强大的攻势下,游击队依托大雾和村子进行顽强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