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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在三更天的时候,小分队在洪志远的率领下,迅速地摸到了杨树村外面。此时的夜晚,万籁俱寂,月光如水样洒在大地之上,将远山近村,照得如图画一般秀美。月光下,赵满堂仔细地分辨了一下地形,然后指着村头低声说:“就在那头。”
洪志远一挥手,四人快速地摸进了村里,然后朝村后头奔去。由于跑得太快,在接近刘寡妇家的路上,赵满堂被东西绊了一下,幸亏洪志远一把将他扶住,才没有被绊倒。
在一间矮屋前,赵满堂停了下来。赵满堂对洪志远点点头,然后朝后门比画了一下。洪志远一挥手,虞汝平便迅速地朝后门奔去,然后在后门外占据了有利地形。看到虞汝平和王冬生都各就各位后,洪志远这才和赵满堂走到门前,伸手轻轻地叩动门环。叩了好半天,里面终于传来刘寡妇的声音:“谁,谁呀?”
“我是队伍上的!”洪志远说。
“你是谁?我又不认识你。”刘寡妇在屋里说。
“曾队长让我来通知小山大哥回去开会。”洪志远说。
“他、他没、没来呢!”刘寡妇吞吞吐吐地回答道。
“你开开门吧,曾队长让我带一件东西给他。”赵满堂说。
“我、我一个女人家,半夜里不方便,你、你放在门边吧,等他回来,我给他。”刘寡妇说。
见刘寡妇不开门,赵满堂有点急,感觉刘寡妇是故意在拖延时间,好让江小山逃跑。赵满堂要来撞门,却被洪志远拉住,洪志远低声说:“不要伤害她。”
“你也说过,如有反抗,就地正法!”
“她现在没反抗!”
赵满堂着急地说:“她不开门就是反抗!”
两人正争执不下时,只听虞汝平在后门喊了一声:“谁?”
洪志远一听,估计是江小山跑了,他撒开腿就朝屋后跑去。洪志远和赵满堂来到后门,只见虞汝平端着枪站在柴屋门前,虞汝平冲着柴屋里喊道:“出来!”
虞汝平告诉洪志远,他听到柴屋里有动静,江小山一定是躲在柴屋里了。为确定柴屋里人的身份,洪志远让赵满堂和虞汝平在柴屋外守着,自己则从后门进入刘寡妇家搜查。洪志远伸手推了下门,才发现她家的后门是掩着的。
洪志远进了刘寡妇家,屋里黑咕隆咚。洪志远打开电筒跑进刘寡妇房间一看,发现一件男人的棉袄还挂在墙上,显然是没来得及穿。洪志远拿电筒四下照了一下,然后快速转回到后门外。
见洪志远跑出,虞汝平断定,江小山一定躲进了柴屋。虞汝平对着柴屋里喊道:“江小山,不要躲了,出来吧,回去把你的问题交代清楚,争取队伍上给你一个宽大处理!”
这时,王冬生也从前面跑过来了。王冬生说:“江小山,出来吧,回去把事情说清楚,别逼兄弟动手!”
这时,只听江小山在柴屋里说:“你们都别说了,我不会出来的,你们走吧,我知道自己罪大恶极,出卖游击队这是死罪,知道自己早晚会有这一天!”
虞汝平一听,气得肺都要炸了,他说:“江小山,亏你还是一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你出卖与你朝夕相处出生入死的战友,你还是一个人吗?江小山,听我一句劝,你出来,跟我回去,把你的罪行交代清楚,兴许还能留你一个全尸,等我冲进去,你的死相就会很惨的!”
江小山说:“虞汝平,我叫你一声‘大哥’,什么都别说了,刚才你们进村的时候碰到了机关,我就知道你们来了。念你我兄弟一场,我不想伤害你。你知道,我手上有铳,只要你冲上来,第一个就会将你放倒,你们走吧,别等到天亮,等刘自在他们过来了,到时你们一个也走不了!”
洪志远说:“江小山,我问你,如果你是一个男人,你就老实告诉我,小分队是不是你出卖的?”
江小山说:“不错,是我。”
赵满堂说:“你为何还要出卖自己的兄弟姐妹?”
江小山说:“没办法,如果我不向徐仁善提供情报,他就会杀死刘杏花的儿子,如果儿子死了,她一个寡妇怎么活!”
洪志远说:“这么说,小分队也是你出卖的?”
江小山说:“是徐仁善!”
洪志远说:“你是说,小分队的情报是徐仁善送给东流保安团的?”
江小山说:“是。”
洪志远说:“李明阳他们去柳墅也是你告的密?”
江小山说:“你说是就是吧!”
听了江小山的话,虞汝平气得暴跳如雷。正准备冲进去把江小山抓出来,只见刘寡妇跑了出来,她一下子扑在地上,搂着虞汝平的双脚哭道:“这位大哥,你就饶了小山大哥吧,他也是没法子呀,都是我这孤儿寡母害了他,要杀要剐你就抓我去吧,都是我跑去给徐队长报的信,我要是不报信,他就要杀我儿呀!”
江小山在里面说:“刘杏花,你别求他们了,求也没有用的,大不了跟他们鱼死网破……”
“不,小山大哥,你不能死,你死了我儿怎么办?他还在徐家的大牢里关着呀!”刘寡妇哭着说。
虞汝平听刘寡妇这么一哭,心就软了,他愣了一下,问洪志远:“怎么办?”
洪志远冲着柴屋里说:“江小山,你自己走出来吧,再不出来,我们就攻进去了!”
虞汝平说:“江小山,听到没有,我最后跟你说一遍,跟我回去,回去跟曾队长把话说清楚,兴许曾队长看到大家兄弟一场的情面上,网开一面,饶你一条命!现在我喊三声,一!”
虞汝平刚要喊“二”,刘寡妇抱住他的双脚哭喊道:“小山大哥,你快跑吧!我抱住他了!”
见刘寡妇这样喊,虞汝平气愤极了,他抬起脚踢开了刘寡妇。刘寡妇啊地尖叫一声,倒向一旁。这时,一旁的赵满堂拎着大刀抢在虞汝平前面往柴屋里冲。也就在这时,江小山的土铳响了,赵满堂捂着胸口扑倒在地。王冬生和虞汝平冲上去一把将赵满堂抱住。
江小山端起土铳从柴屋里走出,对着虞汝平他们正要开第二枪时,洪志远手里的枪响了。江小山捂着胸口倒在地上。刘寡妇哇的一声大叫,扑向江小山。刘寡妇扑在江小山的身上哭得死去活来。她突然从怀里拔出一把尖刀,朝自己的心窝刺去,然后扑倒在江小山身上死去。
铲除了江小山,大家背着牺牲的赵满堂迅速撤离。回到兆吉沟,李明阳见到又牺牲了一位同志,心里异常难过。掩埋了赵满堂后,李明阳坚持要跟着游击队队员一起回去,说不能在这里给小分队添加麻烦。洪志远这才转告曾晓春队长的意见,李明阳暂时留在兆吉沟养伤,虞汝平、王冬生和张平贵也留在兆吉沟,他们三位作为主力队员,充实到小分队里。李明阳只得听从安排。李明阳将铲除江小山的经过写了一个报告,然后委派王冬生送去给曾晓春。
为使小分队尽快地适应斗争形势,洪志远让张平贵每天带领大家到后山坳训练。大家虽然累,却没有一个叫苦叫累。李明阳总是不失时机地给大家做动员,鼓励队员们要尽快地成长起来,做一个优秀的红军战士,做一个出色的小分队队员。李明阳还鼓励施凤喜,要她多争取身边的姐妹也加入游击队。
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尽管洪志远一再叮嘱大家,一定要保守游击队的秘密,可是没过多久,村里很多人还是知道了洪志远回来拉队伍的事。因平时受够了自卫队的气,现在见洪志远拉队伍为穷人撑腰,一个个表示支持,决不把小分队的消息传出去。哪怕遇到陌生人打探村里的事,村里人也都是一问三不知。在他们的心里,洪志远这些年轻人,也是受徐仁善欺负的穷苦人,他们对施凤喜的遭遇十分同情,私下里都骂徐仁善是大恶人,恶人都是不得善终的。所以,他们认为,洪志远这些年轻人想的事和正在做的事,都是为了让穷苦人过上好日子的大事情。为了支持洪志远这些年轻人,有的人还把自己家的粮食拿出来捐给小分队。
见村里人都这样支持红军,洪志远便大胆地在村里公开活动。只要一有空,他就来到村民家里,宣传进步思想,向他们讲革命的道理。只有团结起来,把枪把子掌握在自己手里,穷人才不会受欺负。通过这些宣传,越来越多的村民开始公开支持小分队。他们不仅为小分队提供粮食,还把自己家里的一些生活用品提供给小分队用。一些妇女还主动将自己编的草鞋送来给施凤喜,说等队伍扩大了,这些草鞋用得上。这些鞋虽说是草鞋,但并不是稻草编的,她们是用自己家的棕绳编的。这样的鞋耐穿。施凤喜将大家送来的鞋一一收好。有了大家的支持,兆吉沟就成了小分队的根据地。
没过多久,冯伢子的蛇伤也好了,他也积极要求加入小分队。经过大家的共同努力,加上之前发展的队员,小分队现在已经发展成了十几个人的队伍。
小分队正式建立起来后,为便于开展工作,经过商量,决定在八亩村设立一个联络点。于是,也就选择了虞汝平的家。虞汝平的家与其他人的家相隔较远,相对偏僻,而且靠山而建。在他家的楼上,还有一条暗道通到山上。万一有情况也便于撤离。
没有任务的时候,洪志远让虞汝平这些老队员把新队员拉到后山坳操练。休息的时候,李明阳除了给大家讲一些革命故事和游击队的纪律外,还教队员们唱红军革命歌,唱得大家全身都是劲:
革命,革命,大家向前进!
工农兵联合,万众一心,
除军阀,杀贪官、地主、资本家丝毫不留情。
反动头子齐铲除,革命方可成!
土地归民有,共产社会寻,
苏维埃和红军组织要健全,
工人入工厂,耕者有其田,
大家欢乐永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