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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洪志远来到东边程村,找到了二程的母亲冯氏。洪志远告诉冯氏,红军处决了徐仁善,给受欺负的人报了仇。冯氏得知跟前的人就是杀死徐仁善的红军,当场便激动得晕倒在地。洪志远赶紧给她掐人中,将她救醒过来。醒来的冯氏抓住洪志远边哭边诉,说红军是老程家的恩人,替老程家报了这血海深仇,让徐仁善得到了报应。洪志远希望冯氏,劝动两个儿子带队伍下山参加红军。冯氏说,只要红军愿意接受她的两个儿子,她一定会叫他们下山参加红军,参加为穷苦人打天下的队伍。

洪志远没想到他们的这些举动,被一个外号叫刀疤子的人看在了眼里。

这一天,徐世坤坐在办公室里擦枪,只见刘自在带着刀疤子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徐世坤拿着枪朝着刀疤子瞄准,吓得刀疤子往刘自在后面躲藏。刀疤子望着徐世坤手上的枪说:“徐、徐团,这个真试不得,试不得啊,要是走了火,可就没命啦!”

刘自在看刀疤子吓成这个样子,骂道:“你看看你,真是没出息,你以为大少爷舍得开枪啊,他不是拿你开心吗?你看你看,吓成这个鬼样子!”

听刘自在这么一说,刀疤子才嘿嘿地笑着,说:“那枪口黑乎乎的,看着吓人哪!”

徐世坤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把枪收了起来。徐世坤说:“说吧,有什么新发现没有!”

没等刘自在开口,刀疤子抢先一步说:“有,有啊,徐团,我发现他们了,真的发现他们了!”

徐世坤不解地望着刘自在,他不敢确定刀疤子在说什么。

刘自在赶紧补充说:“大少爷,刀疤子说,在浩山发现了游击队的踪迹了!”

徐世坤一听,立马坐直了身子,问:“什么地方?”

刘自在说:“在东边程家!”

徐世坤皱着眉问道:“东边程家?”

刀疤子肯定地说:“对,就在东边程家!”

徐世坤扬手打断刘自在的话:“我问你,你看到洪志远了?”

刀疤子赶紧说:“看见了,看见了,那个洪志远就是小分队的队长,跟曾小鬼一起抓老爷的就是这个洪志远,我还看到他们去了二程的家!”

“你可知道他们的老窝在哪?”徐世坤问。

“不瞒徐团,这个还没打听出来,等打听出来,定来告诉徐团。”刀疤子说。

徐世坤一脸失望的样子。

“大少爷,您可不得不防啊,如果二程加入了共产党的队伍,对我们可极为不利呢!”刘自在说。

“我还看到洪志远带着冯氏到程忠和的坟前烧香,他们这分明是要拉拢二程跟政府对着干哪,大少爷!”刀疤子说。

“大少爷,你千万别小看了山里的那帮‘红匪’,一个小小的游击队,就像滚雪球,他们的势力真的是越来越大了,你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哪!”刘自在说。

刀疤子补充说:“谋害老爷,就是曾小鬼和这个姓洪的合伙做的,我知道徐团长跟他们有仇,我就多留了心。”

徐世坤盯着刀疤子恶狠狠地说:“洪志远,你给我等着!”

徐世坤停顿了一会,又愤怒地说:“我要活剥你的皮!”

刀疤子说:“放心吧,大少爷,我一直给您盯着呢。我看到洪志远去了二程的家里呢!”

徐世坤问:“你确定没看错人?”

“这个哪能看错,洪志远成了鬼我也认得!”

徐世坤想了一会,然后喊道:“勤务兵,去把丁先发给我找来!”

不一会儿,丁先发来了。徐世坤让丁先发挑选二十名保安队队员前往郭桥街,与驻守在那里的保安队会合,悄悄前往东边程村,务必活捉洪志远。徐世坤还让刘自在与丁先发一起,负责与刀疤子保持联系。

安排好一切,徐世坤将桌上的那把手枪递向刀疤子。刀疤子诚惶诚恐地望着那把手枪,又望着徐世坤,他没敢接,他不知徐世坤是什么用意。

刘自在赶紧将手枪接过来递给刀疤子,说:“这是大少爷奖给你的,好好干吧!”

刀疤子一听,激动得赶紧趴在地上给徐世坤叩头。

徐世坤说:“你现在就回东边程去,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即回来向我报告,没有我的命令,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刀疤子摸着枪兴奋地说:“知道了,徐团,有了这个在手,洪志远就算会飞,也飞不出我的手掌心!”

刀疤子大名叫程金龙,东边程村人,因家里穷,从小就跟着打长工的父亲给地主放牛。程金龙总是想着法子讨东家的欢喜,下人们私下里说句对东家不满的话,他就跑去向东家告密,搞得下人们一个个受东家的惩罚。东家为鼓励程金龙对自己的忠心,经常给他一点小恩小惠,在分饭的时候,总会让厨房给他多打几口饭和几口菜。后来,因向东家告密说曾晓春在稻场上做游戏一事泄露,被曾晓春痛打了一顿。挨了打的程金龙,不但不思悔改,反而怀恨在心,暗地里总是盯着曾晓春。只要曾晓春有什么小动作,他就跑到东家那里打小报告。那次,曾晓春打墙洞脱身,他也帮助东家追赶曾晓春。躲在角落里的曾晓春,看到程金龙跟着东家追赶自己,怒火中烧。趁东家转身回去救火时,冲出来举刀砍向程金龙。得亏他躲得快,否则这一刀真的会要了他的命。从此,程金龙的脸上便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疤痕。此后,大家都喊他刀疤子。

曾晓春烧了东家的房子,东家把怒气全撒在刀疤子的身上,说要是刀疤子不打曾晓春的小报告,自己也就不会这样对待曾晓春,如果没得罪曾晓春,也就不会造成今天这样的后果。东家一气之下,把程金龙父亲赶出了家门。得知自己被东家赶出来的原因后,刀疤子的父亲才知道自己生了个这么没骨气的儿子。父亲羞愧难当,一气之下,上吊身亡。这件事以后,再也没人敢收留刀疤子。从此,刀疤子便过上了偷鸡摸狗、游手好闲的日子。

游击队铲除了徐仁善后,徐世坤发誓要找曾晓春和洪志远报仇。他派人四处搜集游击队情报,凡是与曾晓春或洪志远有过节的人,他都收为己用。在徐世坤的眼里,刀疤子可算是曾晓春的死敌。

从保安团出来,刘自在领着刀疤子去逛了窑子,然后又上馆子大吃大喝了一顿。走时,刘自在又塞给刀疤子一袋钞票。刀疤子觉得这才是自己该过的生活。

刘自在打着酒嗝说:“兄弟,你可要好好为大少爷办事,等灭了洪志远,消灭了‘红匪’,大少爷一定会好好地提拔你,到那时,你就可以在县城里买房子,在柳墅畈置田产,你还可以给你爹娘修坟,然后你就娶妻生子,这样你爹娘就不会怪罪你了。”

刀疤子被刘自在说得眼睛直放绿光,他晃晃悠悠地说:“刘队副,你放心,徐、徐团长待我不薄,我程金龙是、是个知道好歹的人,定当鞍前马后听刘队副调遣!”

刀疤子随丁先发和刘自在的队伍,来到了郭桥街保安队。队伍安顿好后,刘自在叫刀疤子先回浩山,一有游击队的消息,立即报告。

刀疤子说:“刘队副尽管放心,我程金龙在浩山有多个眼线,游击队只要有个风吹草动,都逃不过程某的法眼。”

回到浩山后,刀疤子网罗了两个跟他关系不错的兄弟,一个叫杨老六,一个叫曹老七。刀疤子给了两人一沓钱,还把徐世坤送给他的枪显摆了一下,刀疤子搂着杨老六和曹老七说:“二位兄弟,只要跟着我程金龙干,就没有捞不到的好处,保证天天吃香喝辣。”

两人一听,连连点头。

这天,杨老六听说近期有个共产党的大官要来乔亭伍龙庵开会,急忙跑来告诉刀疤子。刀疤子有点半信半疑。心想,共产党这么大的机密,怎么会让他听到呢?杨老六见刀疤子这么看着自己,知道他不相信自己说的话。杨老六告诉刀疤子,说这个消息是他一个朋友无意中透露出来的。听到这个消息后,刀疤子兴奋得就像挖了宝贝一样,他知道这个消息对徐世坤来说,太有用了。刀疤子一高兴,便叫来曹老七,三人在柳墅街杨翠花餐馆喝了个痛快。几个回合下来,居然把刀疤子喝趴下了。

见刀疤子喝趴下,曹老七对杨老六说:“老六,我俩把他的枪偷去玩一玩怎样?”

此话一出口,立即得到杨老六的积极响应。杨老六摇了刀疤子几下没摇醒,便从刀疤子身上摸出了手枪,拿在手上掂了掂说:“乖乖,真家伙。”

杨老六说完,将枪递给曹老七。曹老七接过枪也掂了掂,说:“找个地方试试去,怎样?”

两人一拍即合。于是,他们拿着刀疤子的枪走出了餐馆。来到街上,曹老七突然改变了主意,问:“老六,你知道徐世坤眼下最恨的人是谁不?”

杨老六摇着头,说:“不知道。”

曹老七说:“徐世坤最恨的人不就是洪志远吗?这可是杀父之仇人哪!如果我俩把洪志远给杀了,在徐世坤面前,这得算多大的功?”

杨老六说:“这可是天大的功!”

曹老七说:“天大的功就得有天大的奖赏,对啵?到那时,他怎么也得弄个中队长或小队长给我俩当当,对不?”

杨老六一听,眼珠子瞪得溜圆,他看着曹老七说:“老七,你的意思是,我俩现在去东边程走走,兴许能遇上姓洪的小子?”

曹老七反问道:“你说呢?”

杨老六说:“老七,你真的不怕遇上游击队?”

见杨老六那胆小的样子,曹老七扬了扬手中的枪说:“有这个家伙在手,你还怕他什么?这可是个真家伙,正好试一试,运气一好,说不定就给我俩碰上了!”

杨老六一听,立刻来了劲,说:“也是,说不定就遇上了。”

两人说着,便晃晃悠悠地往东边程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