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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老六和曹老七离开柳墅半个时辰后,刀疤子就醒了。醒来后,他感觉头痛得厉害,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腰,发现枪不在腰间,酒立马醒了一半。再抬头找杨老六他们,发现两人也不见了。刀疤子急急忙忙来找杨翠花,问那两人去哪了。杨翠花说只看到他俩摇摇晃晃地走了,至于去了哪,真的不晓得。刀疤子惊恐万分。他万万没想到,杨老六他们会趁他喝醉酒后,偷走他的枪。心想,他们一定是事先设计好的,将自己灌倒,然后偷走枪投奔游击队去了。如果他们将秘密告诉游击队,自己可是死路一条啊!丢枪的事还不能让徐世坤晓得,如果徐世坤晓得他丢了枪,肯定也不会饶过他!刀疤子越想越害怕,越害怕越恨杨老六他们。觉得自己这么信任他们,不仅把所有的事告诉他们,还请他们吃,请他们喝,还发钱给他们花,结果他们这样对待自己,他们可真是忘恩负义的东西呀!刀疤子越想越气!当务之急是赶紧将他们找到,就算把柳墅找遍了,也得把他们找到!
刀疤子找遍了柳墅街,也没有找到杨老六和曹老七。他甚至怀疑杨老六提供给自己的情报都是假的,他俩是合着伙来骗自己,目的就是骗吃骗喝骗钱花。如果自己把这些假情报提供给了徐世坤,徐世坤要是知道了,自己岂不是犯下杀头之罪?徐世坤那个凶神,他杀起人来,可不比他老子手软啊,要不红军怎么这么想除掉他呢?刀疤子越想越后怕。他真是想不明白,杨老六他们为何要这样对待自己,自己哪里对不起他们呢?
刀疤子心里虽这么想着,但还是存着一点侥幸心理,兴许他们是拿着枪去玩玩,然后又拿来还给自己。他这么想着,便决定去杨老六家找找,兴许他俩正在家里研究枪呢!刀疤子边寻思着边往镇外走去,却在柳墅桥头撞上了杨老六他们。看到垂头丧气的刀疤子,曹老七抢上前一步,说:“刀哥,你醒了?”
刀疤子没好气地说:“你俩是不是不希望我醒?”
曹老七嘿嘿一笑,说:“刀哥这话说的,这不是伤感情吗?”
刀疤子说:“你们还跟我谈感情?”
曹老七说:“刀哥,有重要情报报告呢!”
杨老六说:“对,有重要情报!”
刀疤子没理他俩,冲曹老七伸出手说:“拿来!”
曹老七装着没听懂的样子说:“拿什么来?”
刀疤子进一步说:“拿来!”
见刀疤子真的急了,杨老六这才从身上摸出枪来,并双手递给刀疤子。刀疤子一把夺过枪,并认真地看了一番,又把枪栓拉开,看到里面的子弹都在,这才放心地把枪塞回自己的腰间。
杨老六说:“眼睁睁地看到一只兔子从眼前跑过,可就是打不响,你说,这叫什么玩意儿,还不如土铳好用呢!那土铳,抬起来嗵地一响,那兔子栽个跟头就跑不动了。”
刀疤子没理杨老六,他问曹老七:“你刚才说什么?要向我报功?你这话什么意思?”
曹老七看了看四周,见旁边没人,便对着刀疤子耳语了一阵。刀疤子一听,立即来了精神,兴奋地说:“你说的是真的?”
曹老七说:“这种事我能骗你?”
刀疤子又问杨老六:“你俩发誓没骗我?”
杨老六说:“发誓就发誓!”
杨老六怕刀疤子不信,从身上摸出一顶红军帽递给刀疤子,说:“你看看,这是我在东边程发现的,这事我能骗你?”
刀疤子接过红军帽一看,眼睛一下子亮了,他觉得杨老六他们委实会办事,看来,自己真的是错怪了他们。他们除了摸摸土铳,没见过真枪,难免好奇,拿着出去玩玩也在情理之中,怪只怪自己没带他们去开开眼界。刀疤子甚至还庆幸他俩偷了自己的枪。心想,往后有机会,一定要找刘队副或徐团长要两支枪给他们。这样一来,他们对他程金龙可就更真心了。
刀疤子清楚,曹老七他们提供的这个情报,对徐世坤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如果抓住了洪志远,就等于砍掉曾晓春的一只胳膊。要是真的消灭了浩山里的游击队,他程金龙可算是立了头一功啊!他越想越兴奋。三人一商量,觉得要赶紧将情报给丁先发送过去,千万不能耽误消灭红军游击队的大事呀!
刀疤子让杨老六两人留在柳墅,密切监视游击队的动向,自己则骑马赶到郭桥街给丁先发报信去了。
当晚,刘自在带着刀疤子来到郭桥街保安团驻地。丁先发正在和部下开会,商量怎样对付游击队。刘自在让刀疤子在外面等候,他先进去跟丁副官打声招呼。丁先发见刘自在这么晚来见自己,估计他一定有重要事情报告,便让他进来。
刘自在一进门,便直截了当地说:“丁副官,刀疤子在外等着呢!”
丁先发让刘自在去把刀疤子叫进来。刀疤子进来后,见一屋子的人都在全神贯注地看着,不禁有些紧张起来。丁先发说:“说吧,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刀疤子吞了两口唾沫,便鼓起勇气说:“丁团副,我发现洪志远了!”
丁先发没吭声,只是认真地看着刀疤子,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刀疤子见丁副官这样看自己,以为他不信任自己,便添油加醋地说:“丁团副,我在东边程看到了洪志远呢,他正与二程会面,要不是想捉活的,我早就一枪结束了他的狗命。”
为显示情报的真实性,刀疤子把那顶红军帽递给丁先发,还说:“丁团副,您看,这是我在二程家门口捡到的呢!”
丁先发接过红军帽看了一眼,然后放在桌子上。他打开墙上的大浩山地图,问部下这个仗怎么打。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一致认为,队伍先进村子埋伏起来,等游击队和二程进村后,再将他们一网打尽。为了防止走漏消息,丁先发决定,保安团提前进入村庄,然后将村里人集中起来看守,决不提前放走一人。
一切布置好后,丁先发让刀疤子回到东边程去,继续监督游击队的动向。村里若有风吹草动,立即回来向他报告。
第二天上午,刀疤子回到柳墅,立即将杨老六和曹老七叫到杨翠花餐馆。三个人边吃边喝,刀疤子把保安团要伏击游击队的计划,告诉给了杨老六曹老七听。他说:“这可是你俩好好表现的机会,我在丁副官面前替你们吹了一顿,丁副官对你俩赞赏有加,你们一定要把握住这次升官发财的好机会哟!”
杨老六说:“小弟决不忘记刀哥的栽培,一定在徐团长和丁副官面前好好表现,决不给刀哥丢脸。”
刀疤子听了,满脸高兴,说:“从现在开始,你们就给我盯着东边程村,游击队若有风吹草动,立即来给我报告,我就在翠花妹子这里待着。”
两人叫刀疤子放心,说他们现在就去东边程村盯着。刀疤子把自己家的钥匙交给杨老六,说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是他的朋友。两人离开之前,还不忘敲诈刀疤子一笔。
与刀疤子分手后,杨老六和曹老七却愁不知去哪里找游击队。虽然他们答应洪志远,要为游击队提供情报,可是洪队长却没告诉他们见面的地方。两人担心,万一错过了报信的时间,耽误了游击队打伏击的大事,小命可就保不住了。两人一商量,决定先去东边程看看,或许在那里能碰到洪队长他们。
走出镇子没多远,两人听到身后有人在喊他们,扭头一看,却见虞汝平笑眯眯地朝他们走来。杨老六心想,游击队这样神出鬼没,若对他们怀有二心,岂不成为枪下之鬼?
来到一个偏僻地方,两人将丁先发偷袭游击队的计划告诉虞汝平,要游击队赶紧准备。见情况紧急,虞汝平决定马上回兆吉沟送信。临走前,他一再叮嘱两人,在刀疤子面前千万别走漏了风声,否则,徐世坤也饶不过他们。
杨老六说:“大哥,你尽管放心,就算徐世坤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决不透露游击队一个字。”
曹老七附和着说:“对对,决不吐一个字,您放心好了!”
辞别了两人,虞汝平火速赶往兆吉沟。赶到兆吉沟时,正赶上二程带着手下兄弟来加入游击队。虞汝平把洪志远叫到一旁,将保安团偷袭的计划报告给他。洪志远一听,认为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却没想到徐世坤真的上了钩。本想派人将这些情报送给县大队,请求县大队支援。可是,县大队已经转战到山外去了。一段时间以来,县大队在山外搅得保安团头痛。若是等县大队接到通知赶来支援,怕是战机贻误。虽说小分队跟保安团比起来,无论战斗力还是武器,都处在下风,但又不忍心白白错失这次打伏击的机会。考虑到这些情况,洪志远把虞汝平、张平贵等一些老队员和新加入的二程兄弟叫到一起,共同商量对付保安团的办法。会上,张平贵建议采取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的办法。保安团在没有思想准备的情况下,一定会被打个措手不及。大家一致认为这个伏击一定要打,因为不仅会提升小分队的士气,还将挫了保安团的锐气。洪志远认为,大家说的,正是方志敏同志的游击战法。接着,便对照地图说了自己的作战计划。小分队分别埋伏在曾家山和探口两边的山上,这里是郭桥街通往东边程的必经之路,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大家就往山上撤,反正有的是退路。大家认为这个办法好。
见大家都同意这个方案,洪志远对小分队进行了分工。
洪志远说:“我带领小分队埋伏在左边的山上,程储文同志带着你们的队伍埋伏在右边的山上,等我的枪一响,两边便朝山下一齐开火,所有的子弹和手榴弹都往下面砸。大家有没有信心?”
大家一齐回答:“有!”
为了避免走漏消息,洪志远决定天黑之后出发,赶在保安团之前进入埋伏地点。
程储文程储武兄弟俩心想,游击队这么大的事都不回避自己,还把打埋伏的任务交给他们,可见红军真的是把自己当成了一家人。兄弟俩感激万分,暗下决心要努力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