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工作经历

二、工作经历

王:毕业以后就到仪征工作了?

万:刚回来的时候,县方志办公室缺人,之前大家接触多,他们愿意接收我到方志办工作。我自己想想,也蛮好的吧,能到方志办,除了编县志,自己多少还有机会多接触一些资料。可以公私兼顾,也许能做得好些。但是,我们仪征比较小,文科比较弱,1984年回来的中文本科生就我一个。加上高中语文教师缺额多,学校也拼命地要人;方志办要编方言志,也缺人。

1984年刚好也是体制改革,要求谈干部年轻化、专业化、知识化,很多有学历的人,一下子就提拔起来了,有的从普通教师就能提到一个副县长。我们教育局长那时候也是刚换的。方志办提出要求的时候,教育局答复了:“师范毕业生分配有规定的,不能调出去。”县志办的就提出来说:“这个人对我们编县志有作用,我们需要用他,你们能不能让他不下乡。他如果下了乡,我们平常有什么事要找他,不方便。”那时候没有电话,方志办的主任,也是老领导了。老先生开了口嘛,这边还是给面子了,于是有了一个妥协的方案:“人放在教师进修学校。教师进修学校就是假期给老师上课,平时有整块的时间。你们县志办这边有什么事情的时候,他也能帮上忙,离得又近。”这样我回来后,分配到了教师进修学校。这些事情当时我也不知道,都是后来听说的。

当年教育局通知我8月24号报到,我也不知道分配到哪儿。一般的,新老师到8月27、28号才报到呢。报到之前,我跟我高中的老师说了一下。他说:“你怎么这时候去报到?”我说:“我也不知道。”然后就去教育局开介绍信,到教师进修学校报到。校长看了介绍信,说:“这样吧,你回去再休息两天,28号过来吧!”当时我心想:“你催着我尽快的过来,现在怎么又让回去了呢?”上班以后才知道,原来准备让我接《现代汉语》这门课,当时在苏州有一个全省《现代汉语》教师备课班,是25号报到。后来又要开《古代汉语》,就让我接《古代汉语》,《现代汉语》就让另一个老师接,就不需要我到苏州去报到了,但是既然已经通知报到了,那就先报到吧。工作之后还有人误解,说我找了很多人出来做工作,所以没有下乡,没有到中学。我一个农家子弟,能认识谁啊,能找谁啊?但是在教师进修学校工作这段时间,确实对我后来做研究有非常大的帮助。

王:是有整块的时间?

万:一个是有整块的时间,第二个是我能够自由地出去。比如说跑上海图书馆,到南京图书馆去查资料,校长是很支持的,只要是你去做学问,回来都给你报销。

王:那还是不错的。

万:那是非常不错的!那时候像到南图,住在五台山体育馆底下的防空洞里,五毛钱一晚。但是回来给学校一讲,学校还是给报销了,这是很难得的。

王:那是,那是!其实在那个阶段,第一能出去,第二是不管是花多少钱,还都给你报掉,这已经是很优厚的待遇了。

万:对。这一路上,总体来说我还是很顺的,而且遇到的人都是支持我,关心我的。

王:那后来又怎么走到行政工作上来的?

万:在教师进修学校,大学里学过的课,我基本上都教过了,包括逻辑学。我们学逻辑学的时候,好像是黄浩森老师,他给我们讲的时候也讲得很简单,就是形式逻辑这几条,但是我们下来教的时候就非常难了。好在年龄轻,边学边干。在教师这个岗位上,应该说我工作上是比较努力的。跟大家在一起的时候,口碑也比较好。他们都知道,小万是认真教书,而且还能做点学问,多少也发了点文章。

在教师进修学校期间,每年学期中间,教育局都要组织人员,对各学校老师的业务、学校管理进行指导督查。教育局没有那么多人,教师进修学校老师的时间相对宽裕一点,所以我们经常被抽过去,和他们一起去做督导,也要对学校的教学、管理体系提些看法。我也敢于说话,不论对与不对,总要一吐为快。这样呢,在教育局那边也有一个不错的印象。还有,教师进修学校每年也有一些上级的检查、考核之类的事,学校总需要写个报告、总结什么的,需要有人做。社会上的认识就是,你学中文的,肯定能写文章。校长也认为我是学中文的,年龄最轻,就让我写。这种事情做多了,大家认为,公文这一块,我还能应付。这期间,我帮方志办完成了《仪征市志》的《方言编》,算是对他们长期关心我的一个回报。

到1989年秋天的时候,教育局人事调整,教育局办公室主任兼秘书调到我高中母校去当校长,教育局就没人写材料了,局长就在系统内物色人。1984年教育局周局长刚上任的时候,单身一人,就住在我们学校招待所里,我们也刚刚分配,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在一个食堂,他也认识我们。后来,有人给他推荐我,他问我们校长:“小万怎么样?”校长说得比较实在:“小万不错。他每天晚上灯都点在那儿,天天晚上看书。”

到了10月份,教育局跟学校说得差不多了。有一天晚上,校长到我家里面来,说:“小万,跟你说个事。周局长老是在问你,他说局里面现在缺一个秘书。我听他那个意思,好像想让你过去。你去不去?”我当时还傻乎乎地问:“我去了之后,学校的总结谁给你搞?”他说:“这不关你的事。我跟你讲,不要傻,应该去。到那里之后,你接触的面就不一样了。你不能整天就知道写你的论文。”我说:“我过去能不能搞得起来,心里没底。”“哎啊,你能搞得起来,我心里有数的。我支持你过去。”谈过两天吧,教育局的调令就过来了,实际上当时局长已经和他说好了,把我调到教育局,挂教研室教研员,具体工作就是办公室文字秘书,白天就要陪着局长去调研。周局长特别能吃苦,我陪了他两年的时间,全县的三百多所学校跑了两百多所。

王:那还真是不得了。

万:那时候,白天逐个逐个地去跑初中、村小,晚上回来还要准备单位里面的讲话、汇报之类的,应该说比较辛苦。那两年,只要晚上有点时间,就把《刘申叔遗书》翻出来看看,舍不得丢掉啊。那时候累到什么程度呢?那时候有小孩嘛,儿子小,我爱人在医院护士,晚上要值班,身边也没有老人,只能我自己带孩子。孩子晚上要闹着,怎么办?把办公桌放在床边上,让孩子在床上玩,自己做事情。他玩累了,也希望你多陪陪他,但是我要把报告稿赶出来,真的兼顾不过来。有一天晚上,就给他一根冰棒拿着吃吧。他在那儿吃,不闹了,我也就不管他了。好了,等我想起来的时候,一看小孩,那小棒子还抓在手里,冰棒化在草席上面,孩子睡着了。我这边刚忙结束,那边就要刷草席。草席刷好了,我爱人也到家了。她问:“怎么回事,床上又搞成这样?”那两年是最苦的。

到了1991年下半年,有一天,财政局的副局长也姓周,是我高中同学,打电话给我,说要找教育局的周局长。他说:“你给我看一下他在不在。”我说:“他在的。”我打开局长办公室的门,里面没有人,知道人在楼下,就告诉周局长说:“财政局周局长找你。”局长倒回了个电话,然后跟我说:“小万,你跟我一起到财政局去。他们说要谈一件事情。”我也不知道他们要谈些什么,就去了。到了财政局,见到小周局长,同学嘛,大家打了个招呼。我那位同学说:“没事,你进来坐。”我也不管他,在小周局长的办公室边看报纸边等,他们到会议室去了。大概半个小时吧,他们出来了,周局长说:“走,回去吧!”我那位同学小周局长说:“跟周局长谈好了,你们回去吧!”我跟周局长上了车,局长有些不高兴,说:“小万,你给我安心工作!”我问怎么回事,他说:“你有没有跟小周局长说想出来的事情?”我说:“没有啊!我跟他好长时间没见面了,天天陪着您跑的。”他说:“哦,那是我冤枉你了。他刚才给我说,让你到财政局来。财政局没秘书,没人写材料,每年人代会预决算报告都要小周局长自己去写,他们要你。我跟你讲,在教育局干得好好的,你到那儿去干什么?财政局那么好干啊?财政局的业务你根本不懂!”我说:“我没想过这个事,真没想过要去财政局,而且小周局长从来也没有跟我说过。”这一段我以为就过去了。到了1992年六一前夕,教育局周局长查出了癌症,在南京住院动手术,教育局班子临时作调整,新进了两个副局长。财政局还盯着这件事,等新来主持工作的副局长一到岗,他们找新的局长谈。这个时候教育系统的风声已经很大了,大家都知道财政局在要我,而且认为,财政局要的人,不可能不给。每年教育上的经费都要靠财政局支持呢。

王:对!

万:周局长出院之后,有一天跟我说:“小万,算了,还是让你去吧。第一,财政局是真心要你,这么长时间也一直没停。第二,不能因为我们,影响你今后的发展。多懂一些财政知识,对你今后成长有好处。第三,你到财政局去,我下次到财政局,至少有人给我端杯茶。你到那边去要多关心教育,尽到心就行了。”到1992年年底,两家说好了,我调到了财政局。后来传闻,为了调我,财政局帮教育局向上面争取了10万块钱。我也没有去考证过。如果真是如此,那时候我就已经值10万块钱了。

王:那在财政局干的时间长吗?

万:在财政局工作了6年半。

王:那是比较长的。

万:算是比较长的一站。1992年年底去财政局报到,工作上手后,还真有些吃不消,毕竟没干过,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离开教育局之前,就跟教育局的财务科长说:“那个资金平衡表,你找一个给我看看吧。”他说:“资金平衡表没什么看头,两边数字都一样。”我说:“你给我看一下,我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他找了一个旧的资金平衡表给我,我根本看不出什么门道。到财政局之后,你必须学基础的业务。1993年年初开始,我开始全力学会计这一块,因为会计业务是财政业务里面最基础的东西,当时看《会计学原理》,是一本专业教材,跟数学课本有点像,前面讲的是内容,后面有习题,让你练习。尽管是做账务,题目是假的,比如张三支出多少、李四支出多少,然后你记哪个科目,怎么从账目做成报表,从报表再做成财务分析。我花了一年的时间,把那本《会计学原理》从头看到尾,把里面每一道题目都做过来,请那些专业出身的同事看,有没有差错,真的花了不少时间。

到了1994年,整个会计制度体系改革,记账的原理和方法跟原来的不一样了,再加上税制改革,所有的业务都要重新进行全面培训。原来本专业的人和我们非专业的人,大家站到了同一个起点上,只不过他们有一点基础,我没有基础。但是就业务来讲,新会计体系对他们来讲也是新业务,对我这个一穷二白的人来讲更是新业务,大家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那时候培训的机会多,大概花了两年的时间,其他事情都做不了,专门学财税知识。两年时间,财税方面大的业务基本上熟悉了。到1995年的时候,可以不需要找别人来帮忙,我一个人就可以把财政预决算报告写下来,然后请业务科室填数字,这时候工作就比较轻松了。当然,整个财政局的文字,除了科室的业务分析,其他的都压给办公室,也就是压给我一个人。科室的同事对办公室依赖也比较多,有时候私下里找我帮帮忙。那时候年轻,也不怕多做点事。所以,大家相处得比较好,同事关系也比较融洽,一直干到1999年6月份,离开财政局。

1999年离开财政局,纯属是意外。从1997年开始,我在做好自己本职工作的同时,已经有时间做刘师培研究了,那一段也确实跑图书馆比较多。当时只要我把自己的工作做完了,跟局长请个假,就可以到图书馆去看书,局长也是很开明的。出去住宿啊,查资料啊,差旅费报销也是很宽容的,只要符合财务规定,还可以给你生活补贴。所以,这一段时间,在刘师培研究方面取得了一些进展。

1999年,中央开始谈这个干部人事制度改革。那时候我们市里面拿出市委政策研究室、教育局副局长等五个岗位,面向社会,公开招聘。那时我也三十好几了,当官这个事情,自己已经没有什么愿望了,总觉得在财政局过得很滋润。第一,工作这块我不需要太费心,把正常的工作做掉,行有余力;第二,同事关系比较好,工作、生活、家庭有什么困难,大家都肯帮忙;第三,领导也开明,我有时间到图书馆,每年都能抽出一些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但是公开招聘的事情出来之后,各个单位必须要推荐报考,市里开了动员会,也提了要求。开动员会发招聘通告的时候,我刚好陪副局长,带财政所长到山东考察。回来的那天,局长跟门卫交代,说:“万主任回来的时候,让他找我一下。”因为我们回来得比较晚,晚上打电话似乎不太方便,干脆第二天早晨上班再说吧。第二天早上我刚到办公室,局长就过来说:“你回来啦?我叫门卫跟你说,让你找我的呢?”我说:“我们回来晚了,觉得打电话给您不太好,估计不会是太急的事情。”“急倒是不急”,他说,“但也是一个大的事情。”他讲了市里招聘的事,说局里准备推荐我参加,问我:“你看有哪个岗位适合?”我说:“局长,我如果不参加呢?”他说:“不参加不好。第一,今年是刚开始,现在这个办法是今后用人的方向,很多人都要从这一条线上去走。第二,组织推荐你去考,即使考不取,你还要干你的工作,没有损失啊。”

我那时候觉得,如果当上了副局长,就不一定有时间去做刘师培。我刚刚把它重新捡起来,正在忙着《年谱》出版的事。《年谱》已经在江苏古籍出版社排队排了一段时间了,而且徐老已经提出来为我写序,打算在徐老90大寿之前能把书出出来,也算是给徐老最合适的一份寿礼。另外,徐老过生日,肯定有学术活动,赶上这个机会,可以多向专家学者请教。所以,我确实不想参加什么招聘。

但是许多朋友鼓动我参加,特别是原来财政局的小周局长跟我讲:“你肯定要参加。不参加,你丢不起这个人!人家都说,你在仪征也算是个笔杆子,在外面有名声。你说你现在不参加考,你算什么?别人会说你是假的,都是朋友帮着吹的。你看,真刀真枪的他不敢上吧。”他这个说法,确实也是我当时的思想顾虑之一,所以比较容易打动我。在秘书圈子里面,我可不是靠谁捧出来的,那是要真刀真枪干的。说穿了,就是考一次试,哪有那么复杂?考就考吧!我问他岗位怎么选,我说:“教育局我不想回去,太累了。”其实我的想法是:教育局头绪多,如果真录取了,刘师培这事肯定干不成了。他说:“要不你就报考市委政策研究室。政策研究室是关键岗位,需要懂经济的人。在财政上这几年,经济方面应该大致搞得清楚的,这个比较合适。”市委研究室不在政府序列,和我们平常没什么工作接触,对这个岗位没有什么概念。这时候已经是报名的最后半天了,我想想还是去报了,报的是市委政策研究室副主任。

报过名,然后考试,最后是面试。那时候的面试,和后来的面试不一样。我们面试的时候,一个圆形会议桌,对面一排七八个考官,考生坐在靠门的位置。电视台全程录像,架三台录像机,一台录像机对着考生,一台录像机对着考官,还有一台录像机是游动的。里面是三盏大灯,一盏打在评委那边,两盏灯打到考生这边。我是第一次经受这种架势,什么感觉呢?我后来跟公安上的朋友开过玩笑,我说:我理解了公安找人谈话为什么要开灯。那玩意儿强灯光照着,你坐在那儿,就如坐针毡。你精力无法集中,老是想去看那个灯,因为它光线刺眼啊。

到我面试的时候,刚好市委书记下乡调研回来,他也进来了,就坐在评委的边上。市委书记我是认识的,其他评委很多是外请的,不太认识。本来就有些小紧张,看见书记坐在那儿,就更紧张。不过还好,进场大概一分钟,我想,反正书记已经进来了,想听就让他去听吧。面试是五道问答题,包括对经济形势的看法,对地方工作的认识,跟研究室的工作靠得比较紧。考官问完了,书记开口发问了。按理说,书记进来听是可以的,但不好提问。他问:“你年龄不大,工作经历还挺复杂的。那你说说,当初是怎么从教育局到财政局的?”他这个问题很敏感。当初是财政局小周局长调我的,大家都知道这个事儿。而且也知道,我跟小周局长是高中同学,私交好。书记问这个话,实质上是在问你当初从教育局到财政局是不是走后门的,我当时就脑子一激灵:他挖了一个坑,不能跟他正面谈。我停了一下,也给他绕个弯子,说:“从教育局到财政局这个事情,你问我,我说不太清楚。我当老师的时候,自认为课教得还不错,我也很爱我的学生,工作也很努力。让我到教育局工作,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到教育局之后,也是努力工作的。1992年到财政局,是教育局给我一个调令,叫我到组织部去换了一个介绍信,然后到财政局报到的。具体是什么过程,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有人清楚,就是现在的市委常委、宣传部部长余如进清楚。余部长那时候是教育局的副局长,开介绍信是他让开的。”我把皮球扔了回去:你去问你的班子成员,别问我。面试就这样结束了,接下来就是公示什么的,一路过关,也算比较顺利。后来,面试这一段还是传出来了,因为毕竟评委里面有我们本地的,而且有新闻单位的记者。到市委政策研究工作之后,书记还跟我开玩笑说:“小万,你小皮球踢得不错啊!我的皮球你也敢踢来给我。”我只能说:“书记,你那么大领导,管那些具体的小事情,叫我们这些做下属的怎么过日子啊!”

王:您到政策研究室工作的时间也不短?

万:在政策研究室是1999年6月份,一直干到2007年底,也是七八年的时间。研究室这一段呢,应该说一开始压力还是比较大,有一段时间自己感到后悔。尽管也算是领导岗位,在书记身边工作,很多人觉得光鲜,但事务性工作非常多。书记出去调研,研究室肯定要去的,对全市工作的想法、看法,书记是要问的,研究室必须要说话,平常要有所思考。当时刚好处于经济转型发展最快的一段,也是文字工作量最大的一段。人手比较少,研究室主任、副主任加科长、副科长4个人,办公室文字人员三四个人,遇到大型会议、活动,大家都要一起上。工作上的事情就已经让你累得没办法招架了,基本上没有时间做自己的事。

那时候,我还是不甘心,徐老的90岁生日很快就要到了,《刘师培年谱》还没有出版,总想着要尽快印出来。江苏古籍出版社已经明确他们不出了,又转过来请王政红老师跟南师大出版社谈。南师大把稿子接下来了,编辑已经看了一部分,但是过选题的时候被否决了。王政红老师虽然作了很大的努力,但是选题的事不是个人能做主的,要经过大家投票,最后还是没有成功。原因很简单:出《刘师培年谱》肯定要赔钱,当时所有的年谱是出一本赔一本。让南师大出版社为一个无名作者出赔钱的书,没有可能。书稿退回来之后,我在江苏古籍出版社遇到王华宝,华宝说:“老万,你这个书不要转了,广陵书社成立了,孙叶锋在那边。广陵书社现在缺稿子,你在他们那边出吧。”我想也是一个办法,就到广陵书社找孙叶锋。孙叶锋说:“师兄的事情是个大事情。”不过他们也担心赔钱,一时定不下来。我们市里一位副市长知道这个情况,很关心,劝我说:“把它出出来吧。”我说:“出版社那边可能要给一点赞助。”她说:“你问问看,他们大概要多少钱。”最后还是这位副市长帮助解决了一些经费,2003年《刘师培年谱》才得以面世。

《年谱》出版以后,我的整个精力全部放到工作上了。只有休息日的时候,自己能够静下来看一点书。有时候到南京参加会议或者培训,提前半天去,返程的时候再推迟半天,挤时间跑图书馆。凡是自己需要的东西,可以复印的,可以拍照的,不惜代价。做《年谱》的时候,我把刘师培著作系统地过了一遍,发现了一些《刘申叔遗书》失收的内容,也顺带着做了一些资料的积累。需要抄的,记下了期刊名称、收藏单位、索书号等基本信息,为后来的工作留下了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