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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国语中学有不少社团,初、高中都有,不过大多都瘫痪着。黄东平说:咱不能瘫痪,要么不要,要就得办好。

彭一阁和葛拉拉参加了诗社。

诗社每周活动一次,每次都放在周六下午,第二天是休息日,周六下午热闹一阵,布置些任务,休息日内努力去完成。想着参加诗社等于走进了诗的殿堂,同学们的热情蛮高,况且现代诗多好写呀,随口说几句,就是诗。你听下面这首《孩子》:

我的钢笔断了

黑色的钢笔

我的稿纸用完了

涂着满纸的诗

我的肚子饿了

用火腿鸡翅填充

我没有了家呀

只能

待在网吧里

妈说

你怎么这样啊

还像不像个学生

我说

我怎么不能这样

我还是个孩子

那位学生读罢,马上有人哈哈大笑。一个学生评价说:好诗,好诗,盖过李白、杜甫了。读诗的学生还抱拳致歉:岂敢,岂敢。

每次都是这么热闹一阵。写诗的学生将自己的新作拿出来念,没写诗的坐在一边听,然后鼓掌,然后议论、鼓吹、评价。葛拉拉也念过一首小诗。那是一首叙事诗,述说的是母亲的辛劳与善良,表达了女儿对母亲的敬仰与爱戴,颇带些深沉和酸楚。葛拉拉念完,几个诗友一齐把目光投向她,好像从诗中窥出了葛拉拉的什么秘密。彭一阁说:不错,不错,葛苣的这首诗写得很感人。

葛拉拉好喜欢彭一阁。不是说男孩长得帅气,而是彭一阁很有城府。他的话不多,看起来像个老夫子。或许这个时代人们太浮躁的缘故,偶尔有位“老夫子”倒真令人望而生敬意。毕竟社会也需要老夫子呀!彭一阁的深沉、藏而不露,恰恰适应了葛拉拉。哪像奚乔,透明得好似一杯水。人家彭一阁,多有内涵多有绅士风度哇!

葛拉拉望了一眼彭一阁,说:谢谢彭大才子褒奖,其实我根本不懂诗。

彭一阁说:谁懂?我敢说,连老师也未必懂诗,玩儿嘛,写多了就成了诗人。

应当说,彭一阁的见地还是蛮精辟的。当今中国的诗人数以千万计,真正懂诗的又有几人?玩儿嘛,都在玩儿,无聊地玩儿。你又不会造飞船造动力火车,又不能经商挣钱,不玩儿首小诗还能干吗?总比终日泡在网吧酒吧舞吧氧吧股吧有作为吧!即使诗人不算个什么,大庭广众面前吟诵几句,还是可以收到哗众取宠之效的,哈哈!

彭一阁不善于哗众取宠。他几乎每次都很少发言,只是听,听别人念诗。

有同学问:彭谦你怎么不写呀?

彭一阁说:我不懂诗,我在学诗。

那同学说:你真够谦虚的,人若其名啊!

诗社活动过几次之后,黄东平开话了:咱不能死水一潭呢,咱得搅起几朵浪花对吧?下周班里搞个赛诗会,诗社的同学都要参加。我拿出一包烟钱给大家买奖状。

赛诗会如期举行,诗社的同学踊跃参加。这是一个爱张扬的社会,是个欲望无法填平的社会,只要有人给你舞台,哪怕让你打滚让你学狗叫也有人参加。没见外国语中学的元旦文艺会演吗?老师、学生争相上台,即使演得一团糟,能博得台下几阵巴掌也乐得屁颠屁颠的。这就是国民的素质。和平年代嘛,大丈夫不能为国捐躯,为国呐几声喊拍几下巴掌总还可以吧!

葛拉拉参赛的小诗叫《太阳公公》,模仿一位无名诗人的小诗写的。

太阳公公累了

蹲在天鹅湖边洗脸

顿时

溅起一串串晶莹的水珠

天鹅湖的水真凉啊

于是

整个田野快活起来

玉米说,真舒服,真舒服

稻谷说,我真的要快活死了

太阳公公听了

把更多的湖水洒下

一会儿

田野便响起“叮咚叮咚”的歌

太阳公公擦把脸

一看

啊,大地变得如此清新

黄东平带头鼓掌,说葛拉拉的诗很有意境,只是韵脚还当注意。

葛拉拉满脸漾着笑回到座位。

彭一阁也参加了比赛,别看这个平素沉默寡言的男孩,一旦认真起来,即刻令人刮目相看。他参赛的诗叫《小屋》。

爷爷的小屋

是他一生的梦

爸爸是爷爷梦中的希望

我是爷爷希望中的星星

小屋像爷爷那样坚强

顶梁柱一根根把岁月支撑

泥墙像爸爸那股子韧劲

能抵挡风雨

能留住变幻莫测的云

我是小屋上爬满的青藤

是爷爷和爸爸放飞的风筝

彭一阁诵完,葛拉拉带头鼓起掌来,同学们也使劲鼓掌。黄东平说:没想到一(1)班竟是个藏龙卧虎之地呀!这么多诗歌爱好者,写出了这么好的诗。彭谦同学的小诗隽永、含蓄,表达了三代人对未来的向往,比喻贴切,韵脚也好,理应一等奖,说罢将一张证书颁给彭一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