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国的兵要地理环境

一、列国的兵要地理环境

春秋初期见于《左传》等史籍记载的大小诸侯国大约有一百四十余个,其中绝大多数面积狭窄、人口稀少,且往往有被称为夷狄的少数部族错杂散居其间。所谓“昔天子之地一圻,列国一同,自是以衰”(《左传·襄公二十五年》),就反映了这一客覌现实。在长期的兼并争霸战争中,它们先后为大中型国家所吞灭。终春秋之世,眞正具有经济、政治、军事实力和影响的大中型国家,不过十多个而已,它们是周、晋、楚、齐、秦、鲁、宋、郑、吴、越、燕、曹、卫、陈、蔡、许等。我们分析论述春秋主要列国的兵要地理,当以这些国家为具体对象。

周。自平王东迁洛邑后,周王室在名义上仍为天下的共主,在春秋初年,它尚拥有一定的实力,在某种程度上还能够起控制中原局面、调节诸侯关系的作用。这是与其拥有较大的疆域,地居天下之中,地理形势优越有直接的关系的:“西有虢,据桃林之险,通西京之道;南有申、吕,扼天下之膂,屏东南之固;而南阳肩背泽路,富甲天下;嬛辕伊阙,披山带河。地方虽小,亦足王也。”(顾栋高《春秋大事表》卷四)大体而言,当时东周王室奄有方圆六百里地的统治区域,包括今河南省洛阳、原阳、济源、修武、孟州、温县、沁阳、武陟、巩义、嵩县、登封、新安、宜阳、孟津、汝阳、鲁山、临颍等地。然而,好景不长,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王室衰微乃是不可逆转的趋势,这也包括周王室在周围勃兴诸侯国的不断进逼、蚕食之下,统治地域逐渐萎缩,优越地理条件日益丧失的因素。对此,宋人吕祖谦在其《东莱博议》中曾有槪括的揭示和慨叹:“呜呼!周自平王捐岐、丰以封秦,旣失周之半矣。以破裂不全之周,兢兢自保,犹恐难立。岂容复有所侵削耶?奈何子孙犹不知惜,今日割虎牢畀郑,明日割酒泉畀虢。文、武境土,岁朘月耗。至襄王之时,邻于亡矣。又顿捐数邑于晋,犹弃粮于陈、蔡之间,挥金于原、曾之室。果何以堪乎!”形象地显示了周王室战略地理环境日益恶化的必然归宿,这遂决定了“周固羸国”(《国语·周语下》)的地位。

晋。晋国为武王子唐叔虞始封之国。其根据地在今山西省南部一带。春秋之初,晋国并非头等大国,郭偃称“今晋国之方,偏侯也,其土又小,大国(指齐、秦等国)在侧,虽欲纵惑,未获专也”(《周语·晋语一》),就是明证。然而,由于“晋文侯于是乎定天子”(《国语·郑语》),晋国自春秋初年起便拥有了政治上的主动。至曲沃武公代晋自立,统一晋国,晋国便进入了新的发展阶段。历春秋之世,晋国先后灭亡周围诸多蕞尔小国,如唐、韩、耿、霍、魏、西虢、虞、邢、滑、沈、姒、蓐、黃、赵、雍、翼等,又从周王室手中取得温、原、攒茅、焦、杨等要邑,并征服诸多戎狄部落,国势迅速增强。到春秋中叶以后,晋已略有今山西省的大部,河北省的西南部,河南省的西北端,陕西省的东端,兼及山东省的西端,纵横跨五省的境地,成为北部中原首屈一指的大国。这中间固有政治淸明、外交成功、军力强大的因素在起作用,但也与兵要地理环境优越直接有关。从地理形势看,晋东有太行之险,南有王屋、崤函之固,西部跨越黃河而可依黃河、洛水为守,尽占中原北部河山之形胜,进可以攻,退可以守。故顾祖禹云:“周之衰也,晋得南阳而霸业以成。”(《读史方舆纪要》卷四十九)

楚。楚国的始封君为熊绎,传言周成王时受封,都丹阳(今湖北秭归一带)。春秋初年,楚国和晋国一样,其面积和实力均尚有限,所谓“若敖、蚡冐至于武、文,土不过同”(《左传·昭公二十三年》)。但楚国的兵要地理环境也相对优越,加上其以蛮夷之国自居,不受周礼传统的束缚,故始终以兼并小国、争霸中原为立国发展的基本宗旨,“楚蚡冐于是乎始启濮”(《国语·郑语》)。在春秋的大部分时间內,楚国一直建都于郢(今湖北江陵),此地居南北中枢,北据汉、沔,接襄汉之上游,襟带江湖,东连吴会,西通巴蜀,远接陕秦,且內阻山险,易守难攻。故顾祖禹引胡安国语:“荆渚,江右上流也。故楚子自秭归徙都,日以富强。近并穀邓,次及汉东,下收江黃,横行淮泗,遂兼吴、越,传六七百年而后止。此虽人谋,亦地势使然也。”(《读史方舆纪要》卷七十八)可见,楚国就是凭借着这一优越有利的兵要地理条件,致力于对外扩张,兼并小国,兵进中原,与晋国为首的中原列国同盟一争高低的。在三百余年中,它先后翦灭权、鄢、郧、绞、蓼、息、邓、申、吕、黃、江、巢、沈、舒蓼、舒庸、舒鸠、唐、微、濮、许、杞、随等六十余个小国,使自己的疆域扩大到今湖北省的大部,河南省的南部,江西、安徽的一部,以及江苏的西端,陕西的南端,横跨七八个省,一跃而成为春秋第一大国。

齐。齐国为太公望姜尚始封之国,都营丘(今山东临淄东北)。后又先后定都薄姑(今山东博兴东南)、临淄。自西周以来,齐一直是雄踞东方的大国。进入春秋以后,齐国的国力有增无減。早在春秋初年,就形成了“庄、僖小伯”的强盛局面。至齐桓公统治期间,更在管仲的辅佐下,“尊王攘夷”,成就一代霸业。齐桓公卒后,齐国虽丧失了霸主的地位,但仍不失为东方头号强国的规模。齐国战略地理环境比较有利。它的地盘拥有今山东省的大部分地区,东負大海,南以泰山山脉与鲁国为界,西及今山东与河南、河北交界之处,北倚黃河与北燕诸国相峙。地域东西长而南北狭,广运约六七百里。从兵要地理角度分析,齐处于中原争战之地的边缘,旣可进而西向角逐霸主地位,亦可退而固守山川形势,自成格局。对此古人曾有充分的论述:“济淸河浊,足以为限;长城巨防,足以为塞”,“齐負海岱,阻河济,南近楚,虽数十万师,未可岁月破也”,“齐东有琅邪、即墨之饶,南有泰山之固,西有浊河之限,北有勃海之利,地方二千里,持戟百万,悬隔千里之外”(《读史方舆纪要》卷三十)。同时,齐国执行比较正确的争霸治国的方针,发展农业,通工商之业,增强军力,并拥有相当丰富的战略资源。因此在春秋期间压住泰山以南的主要对手鲁国,吞并周围纪、成、谭、遂、障、阳、莱、介、牟、任、薛、郭、项、夷州等十四个小国,与晋、楚、秦合称为四大强国。但是由于齐拥有“悬隔千里之外”的兵要地理环境,亦影响了其实施主动进攻的战略方针,而其实齐国兵要地理的重要特点之一,是“以自守则易弱以亡,以攻人则足以自强而集事”。这也是为春秋历史进程本身所证明了的,“齐桓公南征北伐,用霸诸侯。孝公以后,齐仅为自守之国。是以终春秋之世,累代听命于晋,几夷于鲁、卫”。(《读史方舆纪要·山东方舆纪要序》)

秦。秦始祖非子,受封于秦(今甘肃淸水东北),本是周室的附庸小国。至襄公时,因勤王有功,周平王赐以岐西之地,秦始得列为诸侯。此后,经历代国君的苦心经营,秦国迅速崛起于西方,成为春秋时期屈指可数的大国之一。当时秦定都于雍(今陕西凤翔),并以此为中心,向四边蚕食扩张,大约占有今陕西省中部及甘肃省东南一带,即东距黃河桃林、崤函之塞,南接秦岭,西依陇山,北或抵平凉、泾川附近。为了确立自己的霸权,对中原局势施加更大的影响,秦的主要战略目标是东进,而其所处的兵要地理环境则为此提供了一定的帮助。所谓“陕西据天下之上游,制天下之命者也,是故以陕西而发难,虽微必大,虽弱必强”(《读史方舆纪要·陕西方舆纪要序》),说的就是这层意思。然而,对秦国来说相当不利的是,当其崛起之际,正値东方近邻晋国国势强盛、号令中原之时。其东向发展势头为晋国所阻扼,虽多年兵戎相见,进行激烈的控制与反控制的斗争,但终因国力不逮而基本趋于下风,未能从根本上扭转被动局面。而其南下发展,又直接同楚国发生利害冲突,也无法实现目标。在这种情况下,秦国统治者遂根据自己的兵要地理条件,致力于向西经营,开拓疆域,巩固根基,平定汧渭之地,吞并召、芮、毛、毕、彭、密、彤、郇、杜、亳、梁等十余国,并进而攻灭周围不少戎狄少数部落,“灭国十二,拓地千里,遂霸西戎”(《史记·秦本纪》)。为秦国日后的进一步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以上是名义上的“天下共主”东周王室与四个一等强国的兵要地理槪况,下面再进一步考察其他较重要的诸侯列国的兵要地理形势。

郑。郑国为西周宣王时郑桓公友始封之国。在西周末年的犬戎之难中,郑桓公死于勤王之役。其子掘突立,是为郑武公。其在位时,随平王东迁,都新郑(今河南新郑)。武公卒,其子寤生立,是为郑庄公。郑曾有功于东周王室,“我周之东迁,晋、郑焉依”(《左传·隐公六年》)。其与王室之关系最为亲近,且地又近在洛邑王畿附近,故其在春秋初年一段时间內颇受周天子的倚重,郑武公、郑庄公均曾为王室卿士,主中枢之大政。郑国凭借这一有利条件,远联齐、鲁,近攻宋、卫,并翦灭东虢、许、管、邬、祭等周围小国,在春秋初期率先崛起,几成霸主。但郑国的兵要地理环境并不十分有利。郑国地处河南腹心一带,虽有“河山拱戴,形胜甲天下”之誉,但“河南者,四通五达之郊,兵法所称衢地者是也”(《读史方舆纪要·河南方舆纪要序》),“盖四方必争之地也”(《读史方舆纪要》卷四十八)。这种位于中原咽喉之地的地理条件,决定了郑国势必成为南北必争的焦点,兵连祸结,庶几无可避免。同时由于它周围都是文化发达的地区,宋、卫、曹、陈诸国实力并不逊色于郑国,故郑国的任何军事行动,都必将受到强烈的反弹。而这种內线作战的态势,也给它本身的发展造成极大的限制。加上郑庄公父子在外交、军事方针上的一系列失误,更加速了郑国丧失暂时的优势,而成为晋楚争霸大战略环境夹缝中的苟且幸存者,“处大国之间,缮贡赋以共从者,犹惧有讨”(《国语·鲁语下》)。这虽是指当时一般中小国家的共同处境,但用来说明郑国在春秋战略格局中的情况,尤为妥帖确切。

宋。宋国为殷商后裔微子启的始封之国,都于商邱(今河南商丘)。其地约有今河南省的东南部、江苏省的北端以及山东省的西端,方圆约三四百里。它西与鲁国接壤,北与曹、卫相邻,东与郑国为界,南与陈、蔡衔接,战略地位亦相当重要。“据江淮之上游,为汴洛之后劲”,“襟带河、济,屏蔽淮、徐,舟车之所会,自古争在中原”,未有不以其地“为腰膂之地者”(《读史方舆纪要》卷五十)。宋系亡国之余,爵为上公,终周之世,始终以宾国自居,在中原列国诸侯中地位比较特殊。在春秋战略格局中,宋由于地处中原要冲,因此一直为各大国争取角逐的对象。但是另一方面,宋不像郑国那样起着直接阻扼楚北上或晋东出的作用,所以其战略选择的回旋余地较郑要稍见优裕。一般地说,宋以东邻郑国为最现实的竞争对手,而以南方强楚为自身生存和发展的最大的潜在威胁。所以它在绝大部分时间里与晋结成战略同盟,站在抵御楚国北上的最前列,经常起着影响中原霸局的作用。像弭兵之会由宋倡导就不是偶然的。然而总的看来,终春秋之世,宋国地位虽尊贵,但毕竟国力有限,只能在晋国争霸大业中担任“为王驱除”的角色而已。

鲁。鲁国为武王弟周公旦的始封之国,都于曲阜(今山东曲阜)。其地略有今山东省东南部一带以及江苏北部之一隅。大致东到今沂水之东,南到今山东、江苏两省交界处,西至今山东郓城、巨野一带,北及泰山与汶水而同齐国为界。北邻强齐,南接吴、楚,西连宋、卫,东南和莒、郯等小国相望。从兵要地理角度分析,鲁国还是拥有一定的优势的。所谓“据河济之会,控淮泗之交,北阻泰岱,东带琅邪,地大物繁,民殷土沃,用以根柢三楚,囊括三齐,直走宋、卫,长驱许、陈,足以方行于中夏矣”(《读史方舆纪要》卷三十二)。然而,在春秋期间,除了初年鲁国曾一时强盛,仅一败于齐,而四败宋,两败齐,一败卫、燕,几与强齐相匹敌外(参见童书业《春秋左传研究》“春秋初年鲁国之强”条),绝大部分时间里一直处于弱小被动的境地。导致这一局面出现的主要缘由,当是鲁国统治者基本国策的失误,即只知死守周公礼乐之敎,拘泥而不知变通,未曾依据有利的战略地理环境,利用列国争雄的矛盾,采取积极主动的战略发展方针,以致坐失良机,渐渐没落。由此可见,兵要地理环境的优劣固然重要,但必须得到正确的运用才能发挥其作用。这正如顾祖禹所总结的那样:“然自春秋以来,不能抗衡于齐、楚,而纷纭之际,豪杰竞起,未见能以兖州集事者,何欤?盖必悬权而动,所向无前,然后可以拊敌之项背,绝敌之咽喉。若坐拥数城,欲以俟敌之衰敝,未有得免于覆亡者也。”(《读史方舆纪要》卷三十二)

卫。卫国为武王弟康叔始封之国,初都朝歌(今河南淇县)。春秋初年曾为狄人所灭,藉齐桓公之力而复国,都楚丘(今河南滑县附近),后又迁都于帝丘(今河南濮阳附近),疆域日渐削小。约有今河北南端、河南北端及山东西端之一部。在当时,卫处中原腹心之北部,齐、鲁在其东,宋、曹居其南,晋、郑处其西。槪括而言,卫在春秋争霸战略格局中的地位不如郑、宋、曹诸国重要。晋、楚等大国只要控制了郑、宋等国,也就同时控制了卫国的归属。而卫国本身由于国微力弱,也很难对当时战略形势的演变施展大的影响。就春秋整个历史考察,卫国在较长的时期內和齐、宋诸国关系较为密切,并多依从晋国同楚国北进势力相抗衡,可谓是中原诸侯集团抵御强楚争霸的第一道防线。它的战略地位之重要,在于防止楚国深入中原,分割东西,以致使晋与齐、鲁的战略联系被切断。

陈、蔡、许。这三个诸侯国均疆域狭小,实力不强,且国都迁徙频繁,国祚旋绝旋续。例如蔡先后都于上蔡、新蔡、下蔡;许先后迁都于六处;唯陈国相对稳定,一直建都于陈(今河南淮阳一带)。大体而言,三国之地在今河南省东南部,与湖北、安徽两省相交界,即汝水、颍水流域及淮水之上游地区。就兵要地理而说,三国为中原腹心之南方门户,楚国在其南,鲁、宋在其东北,郑、晋在其西北,具有一定的战略意义。如蔡国“北望汴洛,南通淮沔,倚荆楚之雄,走陈许之道。山川险塞,田野平舒,战守有资,耕屯足恃,介荆豫之间,自昔襟要处也”(《读史方舆纪要》卷五十)。楚国北进,首当其冲者则为此三国;而齐、晋之御楚者,亦争战于此三国之境。故终春秋之世,此三国恒为中原列国与南楚争夺之战场。但由于三国紧邻强楚,而晋则与它们中隔郑、宋诸国,影响力殊微,所以三国实际上始终归入楚的势力范围,系楚忠实之附庸国,曾多次协助楚国对晋、宋等国的军事行动,成为楚北进争霸的桥头堡垒。

燕、曹。燕国为召公奭始封之地,与鲁国的情况一样,也是由其长子就国。燕国在春秋史上一般称作北燕,其地以今北京市一带为中心,略有今河北省一部。在当时,燕僻处中原北陲,杂处于山戎与诸狄之间,经济文化相对落后,地旷人稀。终春秋之世,其战略地位并不显得特別重要,其战略动态也似乎不曾对整个形势产生过太大的影响。其眞正崛起,是在战国中期。曹国,地处今河南省东北及山东西部一带,都于陶邑(今山东定陶)。四周与宋、鲁、卫、郑诸国相邻,亦为四战之国,其兵要地理形势与卫国相似,唯实力与影响似较卫国尤为逊色。

吴、越。吴、越两国位处长江中下游地区。其中吴国都于吴县(今江苏苏州),其地略有今江苏省大部,兼及今安徽、浙江一部之地。东至海,南有太湖,西及皖北与楚国接壤,北距徐州与宋、鲁为界。越国都于会稽(今浙江绍兴),以今浙江中北部为其活动中心。东至海,西至今江西省境內,北至今浙江嘉兴一带与吴国为界。灭吴后,其疆域曾拓展至今江苏北部、山东南部一带。吴、越在春秋前中期尚默默无闻,但至春秋中晚期迅速崛起,“迭为霸王”。其地拥有江湖地利之胜,巩固后方,伺机而动,攻守皆宜,进退自如。对争霸主角晋、楚诸国来说,吴、越是自己争霸中心战场的最大侧后,谁拥有两国的支持,即可对敌手构成侧后的威胁,陷对手于两线作战的不利处境。故晋国拉拢吴国牵制楚国北进在前,楚国如法炮制联络越国消弭吴国威胁于后。由此可见,吴、越独特的兵要地理环境曾对春秋晚期列国战略态势的递嬗,产生过不可忽视的影响。而吴、越两国亦凭依各自有利的兵要地理条件,际会风云,脱颖而出,成为春秋末年大国争霸斗争中的重要角色。

春秋时期列国间的军事斗争、外交活动就是在这样的兵要地理环境下展开的。换言之,当时列国战略方针的制定、战略决策的得失、战略格局的演变,都无不打上了这种兵要地理条件的深深烙印。